“啊?”姜小妮没明白。
“张桂芝她二叔是部队的,早年参军,据说还是个军官,赵兰花老谋深算,早早看准这一点跟他们家来往,不知占了多少便宜,后来也投桃报李,娶了张桂芝这个又懒又馋的泼辣货!旁人都说张桂芝能干,可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她嫁人后才传出这能干的名声?”
姜小妮迟疑着点头。
说张桂芝懒,那还真不至于,但比起其他被家里压榨的农村长女,门前屋外一把手,确实不够勤快。
毕竟她家就她一个女儿,也疼她。
但张桂芝的馋和泼辣是出了名的。
其实这年头谁不馋?只是张家条件好,时不时能吃上肉,还能去县城买一些金贵东西,张桂芝就拿出去,在全大队小孩面前炫耀,有家里的耀宗耀祖被馋到,撒泼打滚要吃,张桂芝也不怵,都不用哥哥弟弟出面,自己就能把人揍个半死,长到花儿一般的年纪,也是底气十足,骂了几个垂涎张家条件好、凑上来的癞蛤蟆,就留下了泼辣的名声。
呃……李杏花也为儿子向张家求过亲,她自觉能拿捏张桂芝,结果被张桂芝她娘毫不犹豫拒绝了。
后来张桂芝长到二十岁还没嫁出去,她还幸灾乐祸过,所以她坚定的认为,赵兰花让儿子娶张桂芝这个老姑娘就是还人情,张桂芝比乔明志还大了两岁呢。
“赵兰花这两口子都精明,这些年我盯着他们家都没找到什么破绽,现在……”她目光瞄准姜小妮的肚子,露出恶毒的笑容,“至少也要让他们家赔钱,再好一点,把乔栋梁拽下来,咱家作为苦主嘿嘿嘿……”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姜小妮已经懂了,她一点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而是有些紧张的问:“这真能成吗?”
“当然能,你就瞅着人多的时候……”李杏花细细的给姜小妮讲如何碰瓷赵兰花,可姜小妮一想起赵兰花凶巴巴的表情就害怕。
这些年他们两家住隔壁,她可是看多了自家婆婆和赵兰花对骂,她在心里刻下对婆婆畏惧的同时也很害怕赵兰花,她小声道:“娘,村里都知道你和赵兰花关系不好,我凑上去让她撞我,万一她倒打一耙说我们陷害她怎么办?不如找简双,简双是城里知青,有钱……”
李杏花皱起眉头,简双哪有钱?住院都花光了,这败家娘们现在手头上大概也就那三十块彩礼,这一点可不够。
但转瞬她又想起赵兰花两口子最在意的就是老三乔明远,碰瓷简双不比碰瓷赵兰花效果更好?
而且有句话姜小妮说对了,赵兰花那是洞庭湖的老麻雀了,她们两个谁不知道谁呀?可简双一年轻小媳妇就单纯多了。
“你这考虑也有道理,让我再想想,完善完善。”
这时喇叭声响了起来,李杏花瞥向前方:“车来了,我们赶紧过去。”
她们并未发现石头的另一面正站着一老一少,少年人长得高高大大,只脸上的稚气暴露了他的年龄,他面色涨得通红,满是愤怒要冲出去却被老太太死死抓住。
老太太说:“走,车来了我们跟上去。”
“奶,你为什么拦着我?这趟车是去红旗公社的,她们说的简双肯定是我姐!”
这恶毒婆媳要算计他姐,他恨不得冲上去把两人揍一顿。
原本听到婆媳俩打算盘,只摇头感叹人心险恶,却没打算插手,谁知这算计的竟然是自家人,他当即就怒了。
老太太脸色也不太好,却是恨铁不成钢道:“所以说你蠢,你现在冲上去有什么用,揍她一顿就长教训了、就不会算计你姐了?看在外人眼里,全是你没理,那两人张口碰瓷闭口赔钱的,你猜会不会赖上你?”
老太太眼一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咱得想个办法一劳永逸。”
眼见车停下了,老太太拽着孙子快走几步挤上了车,一屁股占了个座位,至于她孙子就只能站着了,这一趟人还不少。
车开动了,少年踮起脚尖,要去看前面坐着的恶毒婆媳,老太太用力的打了一下他的胳膊,少年委屈的扁了扁嘴:“奶……”
老太太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原来这两人正是简双的奶奶刘凤萍和大伯家的二弟简向西。
他们所在的榕城距离华南省并不算近,坐火车都要三天,一路的花费也是不小,而且家里人不是在上班就是上学,只老太太一个没有工作,换往常怎么也不放心让她过来,但这次刘凤萍执意要来,简双大伯也只是叹口气,把还在读高一的简向西派了出来,
好歹是个高高壮壮的大小伙子,能护着点老太太。
他们忽然来华南省探望简双这事得从七天前说起。
那会儿家里人都上班上学去了,刘凤萍收拾完家务,看着空落落的屋子忽然想起了简双。
前几日老二一家过来吃饭,她问起简双,只说一切都好。
刚下乡的时候,简双立刻往家里寄了信,信封塞得鼓鼓囊囊的,给每个人都写了一页。
刘凤萍虽然上过扫盲班,但只识得几个字,是等到孙子回来给她念的,她让简向西在回信里叮嘱简双每个月固定寄一封报平安,后来简双听话的又寄了两回,到第四个月,信迟迟没到,她夜里总睡不着,心慌的不行,感觉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就去了老二家。
老二说没收到明天去邮局问问。
过两天拿着信过来,很简短,只写了乡下农忙他们知青不受待见,不能请假,没时间跑邮局所以最近两三月就不寄了。
刘凤萍拿过信看了又看,叹口气,把老二骂了一顿,逼着他给简双寄东西,担心老二媳妇儿闹妖还特地要了邮局的回执单,看过没问题才罢休。
按理说没什么可担心的,但刘凤萍养过简双几年,这孙女有爹妈跟没有一样,不免偏疼几分,而且她知道简双的性格,报喜不报忧,这乡下要有她说的那么好,怎么都对下乡怕的不行?顶班的顶班,嫁人的嫁人,还有花几百块买工作的。
想着,刘凤萍走到屋子里,打开柜门,里面放着两罐麦乳精。
这可是好东西。
他们虽然是城里人,但也只有她男人、儿子大孙子是工人,儿媳跟孙媳都是临时工,偏偏家里又添了两个小的,负担重,刘凤萍也得顾着他们的想法,攒了很久才攒了两罐麦乳精。
本打算再攒一包红糖一起给简双寄过去,秋收多辛苦啊,这些能给简双补补,她实在太瘦了。
然而也不知怎地,刘凤萍改了主意,拿上麦乳精就去邮局,想着先寄过去。
她没住过乡下,不了解,但也知道一个女孩子远在他乡,没有依靠,很危险,他们家里人时不时寄东西过去,也能震慑一下。
路上,遇见一个老嫂子打招呼,见她拿着东西去邮局愣了一下,问她是不是寄给简双?
她说是啊,她家就只有简双一个孙辈下乡。
结果老嫂子欲言又止,到底拽住了她。
原来老嫂子的小儿子和简父厂办公室的李干事员关系好,昨儿出去喝酒,说了个事。
这李干事员管着电话机,两个多月前接到一个医院的电话,说要找简父,他把人叫了过来,简父听完冷冷淡淡的回了句知道了就挂了,走之前还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简父在厂里算个小领导,李干事员闭紧了嘴巴,当不知道这回事,但不知是喝多了酒还是又看见简父带着龙凤胎去逛百货商场,大几十的连衣裙说买就买,他一下没忍住,对着同桌人感叹这两口子真是偏心,一点都不在乎中间下乡的女儿,人医院都把电话打过来了,肯定是出了大事,结果……
虽然五指有长有短,偏心避免不了,可这样也太过了吧。
老嫂子想了又想,觉得还是要跟刘凤萍说一声,也不知道那小姑娘怎么样了。
刘凤萍一听脸色都白了,当即哪管得上寄东西,去厂里把人叫出来,问他有没有这回事,简父一开始还不承认,她索性也不给他留面子,大声嚷嚷说要去找领导,简父才低了头,说有这事,但后来简双又寄了信回来,说已经好了,他怕老娘担心就没说,还说寄回来的信在家里呢。
但刘凤萍已经不信他了,把男人和大儿子都叫过来,关起门来闹了一场。
刘凤萍看着老二和他媳妇不以为意一副妈你小题大做的模样,心中一阵冰寒,知道这两口子怕是早就想把简双丢掉了。
于是她把心里存了几年的想法说了出来,简双如今也大了,他们在她小时候就没怎么管,将来也别想管了,但简双伺候全家,又替全家下乡——这几年管得严,家家户户都必须有一个人下乡,简父四个孩子,若不是简双下了乡,难免要被人嘀咕几句,他这小领导坐的稳稳的,人说起时都说简父有觉悟,服从政策,这都是简双的贡献。
所以她要求简父拿出一笔钱来,当是给简双的嫁妆,之后就不用他管了。
老二媳妇还想说什么,刘凤萍直接拿捏住简父马上要升职的事,冷笑道:“你在厂里接的电话,真以为唬住了李干事员别人就打听不到?不想被人说是非,这嫁妆钱就必须厚,我记得你那个车间有个王组长也干得不错。”
简父简母立刻就怂了,拿了钱不说,还主动给了一些票。
刘凤萍威胁成功,却也没多开心,只觉齿冷,说简双住院没用,说他的前途就立马缩了,老二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红旗公社到了,到这一站的赶紧下。”售票员的大嗓门打断了刘凤萍的回忆,她拽上简向西,“走,咱下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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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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