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叕是回忆杀

十岁的梵澈飘在窗外,看着十八岁的梵澈,语气天真又残忍。

“你为什么还活着?他们都死了,你也该去死的。”

十八岁的梵澈回答道:“我不会死,为了小嘉,我要好好活下去。”

“你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十岁的梵澈摇了摇头,稚嫩的音色充满恶意,“不信?看看你的父母,他们恨死了你。”

梵澈转过头,看到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母亲的音容面貌已经模糊,父亲仍是记忆里的模样,神情严肃,看向他的眼神比冰还冷,眉梢眼角是藏不住的嫌恶。

梵澈低声问他:“你觉得,我应该去死吗?”

父亲张开嘴,赶在他说出让自己难过的话之前,梵澈及时说道:“嘘,别说了,我知道的。”

“你知道就好,”父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满脸厌恶地说道,“你的出生,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几件事之一,你差点害死阿纯!如果你没有出生就好了。”

十岁的梵澈咯咯笑起来:“看到了吧,这就是你血缘关系上的父亲!”

父亲疾言厉色:“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当初,我就该狠下心来掐死你!你的出生,是个彻彻底底的错误!”

十岁的梵澈说道:“来吧,别犹豫了,杀死他,就像……当初做的那样。”

梵澈便缓缓地笑了:“……只要杀了你……”

他举起玻璃碎片,刺向幻觉中的‘父亲’——

梵澈猛然睁开双眼。

他被一群人按在地上。

面前,有一个熟悉的美丽少女,乌发雪肤,艳若桃李。

她蹲在他的面前,一脸担忧,长长的黑发垂在地上,还有的落在他的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痒丝丝的。

梵澈本想向她撒娇,一张开嘴,却变成了情不自禁的痛呼声:“手好疼……小嘉……”

薛嘉立刻向四周喊道:“他清醒了,你们快放开他!”

梵澈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和背,摇晃着站起来,随着他的动作,连绵的血珠从手上滴落,在空中划过一道血线。

薛嘉捉过他的手,心疼地道:“啊,流血了……”

他的掌心被割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红的血肉像是曼珠沙华,蓬勃绽放。

“唔……记忆好混乱……”梵澈痛苦地捂着脑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我是不是又犯病了?”

管家道:“还好我提前收走了您藏在枕头下的弹匣,只留下了一粒,不然,薛小姐就要中弹了。”

梵澈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我还以为……我杀的是……”

话音戛然而止。

薛嘉疑惑地看向他。

“没事没事,”梵澈摆摆手,试图掩盖刚才的失言,“小嘉,你受伤了?我是不是拿碎玻璃片戳你了?啊啊完全控制不了自己,我真没用……”

薛嘉盯着他的眼睛:“小澈,跟我说实话,这次,在幻觉里,你看到了谁?”

梵澈视线飘忽,不敢看她。

她扳正梵澈的下巴,强迫他直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是你的父亲吧。”

梵澈道:“问这个干嘛,不重要……”

薛嘉认真地说道:“很重要,你已经很久没犯ptsd了,就连去泰兰德带回安瑜,遭遇了阻击,都一切正常,可在知道你的父母要来后,整个人都变了。”

“管家跟我简单聊了聊老梵总,我想,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因为我们是一样的,都没有体会过父母亲情。所以,不要再强装坚强了,你说过,不想看到我的假笑,我也是一样。”

梵澈叹了一口气,许久,才说道:“你这样说……我根本没法拒绝,但是……如果我说实话,你会把我当疯子的……”

“胡说 ”薛嘉戳了戳他的脸,“你拿枪对准我两次,如果我真的把你当成疯子,早在第一次,就离你远远的。”

“唔……”梵澈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今天晚上,不要走,留下来陪我,我告诉你,我和那个男人的事情……”

连‘父亲’这个称呼都没用,说的是‘那个男人’。

薛嘉心下了然:“好,我陪着你。”

这个房间的窗户玻璃碎了,于是,两人换了个房间。

薛嘉替梵澈包扎了手上的伤口,他明显在忍痛,下唇泛白,齿痕周围晕开一圈潮红,像是被踩碎的浆果,唇齿间溢出闷哼声。

雨停了,月亮出来了。

梵澈支着脸,垂下长长的眼睫,睫翼如同垂死的凤尾蝶触须,轻轻颤抖着,遮住了黑琉璃般的眼仁。

“那个男人,是我名义上的父亲,但,他并不爱我,反而恨着我,因为,他觉得,我的出生夺走了母亲对他的关注。”

“我几个月的时候,和母亲一起被绑架,虽然最后平安无事,但母亲因此失忆,记不得他,他认为都是我的错,更加讨厌我,甚至……想掐死我。”

“我在斯莱森岛,刀尖上舔血的几年,他和母亲在环球旅行,一无所知,后来,我千辛万苦回来,却因为ptsd,差点杀死哥哥,我不敢靠近任何人,于是把自己关在画室内,拼命地画画,希望能获得片刻的安宁。”

“结果,那个男人还是不肯放过我,他和母亲途径奥都兰,突然来到城堡,说是来看望我,其实,是来打压我、羞辱我、折磨我……”

说到这里,梵澈的神情变得怨恨,黑瞳闪烁着异样的光,像两盏幽幽的鬼火。

“我正在画室里画画,突然,门被一脚踢开,那个男人沉着脸走起来,责问我为什么不下去迎接母亲,他说我被惯坏了,一点礼节和教养都没有,我不想理他,自顾自地画画,结果反而激怒了他。”

“他一脚踢翻颜料桶,然后夺过我的画,撕成了碎片,扔在地上,骂我目中无人,不知好歹,说给我最后三秒钟,让我滚下去,不要挑战他的底线。”

“我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碎纸拢在一起,想要拼好,但无论怎么努力,还是一地碎片,手上也沾满了红色的颜料,恍惚中,我好像又回到了当雇佣兵的时候,满手都是洗不干净的黏腻的血。”

“就在这时,母亲进来了,她制止了那个男人,让他别一来就闹得鸡飞狗跳的,然后温温柔柔地对我说,给我添麻烦了,让我别介意,她很客气,也很疏离,就好像……我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实际上,也是如此,母亲早在很久以前就失忆了,此后,每隔几年,都会再次失忆,她无数次地忘记那个男人,忘记我,在她眼中,我只是个长得有点熟悉的陌生人。”

“那个男人终于走了,离开的时候,还用恶狠狠的眼神瞪我。他讨厌我,我也讨厌他,真难以想象,我们体内流淌的竟然是一样的血。有时候,我真想拿刀子把自己剖开,来个全身大换血。”

“我窝在画室里画画,那个男人带着母亲在风铃湖游玩,原本相安无事,可那天晚上,我躲在房门后,偷听到那个男人呵斥管家,说管家没养好我,扬言要开除管家,我立刻冲了出去,说不是管家的错,不要迁怒他。”

“那个男人更生气了,他说,他们才是我的父母,我不该向着一个外人,还让管家明天就收拾包袱离开。真可笑,说是父母,其实十几年来只见过寥寥几面,所谓的外人,才一直陪着我长大。”

十岁的梵澈的身影再次浮现,他坐在窗户上,眉眼弯弯,笑容讥讽,居高临下看着十八岁的梵澈。

“过去这么久,你还是恨着他们啊。”

十八岁的梵澈苦笑一声:“当然恨,直到现在,我都不能忘怀。”

五岁的梵澈盯着老旧发黄的照片,满脸好奇,他指着上面衣冠楚楚的一男一女,奶声奶气问管家:“他们是谁呀?”

管家说:“这是您的父母。”

梵澈‘哦’了一声,仔细地看着照片,想把照片里的两个人牢牢记在心底。

六岁的梵澈坐在阁楼里,把白纸撕成四片,这一片是他,这一片是哥哥,这一片是母亲,这一片是父亲。

四个纸片放在一起,就好像一家四口,相亲相爱,和和美美。

七岁的梵澈捧着一个地球仪,用红笔圈出十七个港口,幻想自己是块图钉,把父母的足迹牢牢钉在北纬50°的奥都兰。

他不厌其烦地问管家:“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我生日那天,他们能来看我吗?”

八岁的梵澈躲在树上睡午觉,修剪花枝的剪刀声伴随着窃窃私语声,清晰地传入耳朵。

“小少爷真可怜……这么多年,一直被关在这里……”

“听说……他不是老爷的亲儿子……”

“我怎么听说,是因为他差点害死夫人,老爷觉得他是灾星……”

过往的记忆再次漫上脑海,梵澈捂住脑袋,满脸痛苦,喃喃自语道:“我不是灾星……我不是……不要再说了……”

“小澈,你在说什么?”

关切的声音拉回了他濒临崩溃的思绪。

薛嘉担忧地道:“又犯病了么?来,让我抱抱。”

在她温暖馨香的怀里,梵澈终于找回了所有理智。

终于写完男主的过往了……其实我很喜欢写他犯病……又疯又脆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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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叕是回忆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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