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吗?”
我小声地问着侠客,他的眼角一直分泌出眼泪,眼尾红了一圈,看上去可怜极了。
如果不是为了帮我脱险,他本可以不低头去面对那条蛇。
“有点痛。”
侠客说着,我又注意到他不停流着鲜血的手背,伤口的皮肉已经外翻了一圈,正红肿的厉害。
他刚刚为了帮我吸引注意力,特地在蟒蛇面前挥手。
我心情很是沉重,愧疚和不安令我很是恐慌,我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侠客从地上站起,将他往树干旁牵引,那边有一棵横倒在地的枯木,可以让侠客坐在上面。
“我现在检查一下你的眼睛。”
我抬起侠客的下巴,他的眼睫毛上糊上一层褐色的泥沙,不停地扑闪着像蝴蝶的翅膀。
“如果痛的话,就告诉我。”
我柔声道。
“好。”
我凑近他的脸,手指扒开了薄薄的眼皮,眼球布满红血丝,但似乎并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
“你能看到我吗?”
我问着侠客,他点了点头。
“它是喷了毒液吗?”
我不知道这条变异蟒蛇有没有毒,但地上还在抽搐的蛇头张大的嘴巴里,一圈如野兽般的尖牙,看上去与普通的蛇不太一样。
“我现在就带你出去,不找凯特了,我们去找医生。”
我说着就要把侠客拉起,他却摇了摇我的手臂。
“没有毒,只是眼睛里进了沙子,现在已经不疼了。”
“你别骗我,你还在流眼泪。”
“眼睛里进沙子了,君桑帮我吹一吹就好了。”
侠客眯起眼睛抬头面对我,嘴角浅浅地上扬着。
“真的吗?”
“嗯!”
我弯下腰捧起侠客的脸庞,鼓起腮帮轻轻地吹着他的眼睛,渐渐地他睁开了双眼,露出那双碧绿色的瞳眸。
那片像盛夏池塘的绿色里,两个黑色的圆形里倒印着我的脸。
我还维持着鼓起腮帮的动作,见他睁开了眼睛,便好奇地问:
“现在好点了吗?”
侠客又把眼睛闭了起来,按住我捧着他脸庞的手腕:
“还没有吹完,再吹一吹吧。”
那条蛇可真坏啊,居然往侠客的眼睛里吐沙子。
我认认真真地捧着侠客的脸吹了很久,久到我的腮帮子都发酸了,他才完全睁开眼睛,眼白已经不再泛红。
“吓死我了,没有毒就好。”
我看着他眼睛里一片清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一点,侠客从树下站起,走到蟒蛇的头颅前,蹲下去研究它的牙齿。
“的确是没有毒的蛇。”
我愣了一下:“啊?你现在才确定吗?难道刚刚是在骗我?”
侠客无奈地摸了摸后脑勺:“我刚刚也没法判断,现在看到它的牙齿才好确定,它这种牙齿是为了咬杀猎物而生的,是没有办法储存毒液的。”
我突然感觉心里闷闷的,有一股无名之火从心中升起:“如果它真的有毒怎么办?你会瞎掉的!”
他刚刚居然和我说吹一吹眼睛就好,我可真是笨蛋。
他就是在骗我!
他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但是他想先让我安心。
我愤怒又难过地看着他:“如果你因为我而瞎掉,我……我会很愧疚的。”
刚刚说要带他离开岛屿去找医生,他居然不同意。
他脑子坏掉了吗?
“哈哈哈……”侠客捂着嘴轻声地笑着,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见我眼圈越来越红,这才露出温柔的目光,“如果我真的瞎掉,那君桑就做我的眼睛,留在我身边帮我看这个世界。”
我:“……”
你以为这是什么霸总小说吗?有一种被道德绑架心感觉。
一种很无语的感觉漫上心头,哽得我一句话都不想说,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要,你最好别瞎。”
我转身朝丛林深处走去,发誓短时间内都不想再搭理侠客了。
侠客好像感受到我情绪失落,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后,又不敢和我再主动搭话,他只能不时地提醒道:
“君桑小心,那里有石头。”
“君桑往右边走,左边是死路。”
“君桑……”
我们走了将近半天,终于离开了丛林的泥地,到达了一片湖泊。
此时已经是傍晚,湖泊边上趴着两只鳄鱼,正张大长长的嘴,有只小鸟落到其中一只鳄鱼的嘴巴里,正啄着鳄鱼牙齿缝隙里的碎屑,而鳄鱼似乎是吃饱了肚子,并没有要攻击小鸟和我们的打算。
我看向浮框,凯特在军事研究基地的另一边,我们现在得先迈过这片湖泊。
侠客一边提防鳄鱼,一边砍下一截树枝,往湖泊里插去。
“君桑,你跟在我后面吧。”
见树枝只湿了一小截,侠客撸起袖子和裤腿,
“这边不太深,前面的地形不好判断,两边看不到湖泊尽头,如果水太深我们就从中间游过去。”
我闻言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幸好出门前没有带裙子。
我们俩一前一后地迈入湖泊,水位线还没有漫到大腿,岸上的鳄鱼突然动了两下,我警觉地回头看去,正对上那橙红色的竖瞳。
鳄鱼闭上了嘴巴,小鸟看不见了。
它们俩同时抬起短短的手臂,宛如两只大型壁虎,慢悠悠地迈入湖水中,渐渐看不见身影。
“它们俩下来了!”
我一把薅住侠客的衣领将他往岸边拽,急得差点儿一脚滑倒在湖里,最后两个人一起手忙脚乱地爬到岸上,**地望着湖中正在游动的两片黑色阴影。
“太危险了,我们换个方法吧。”
我盯着湖中漂浮起的那根树枝,那是被侠客刚刚扔掉的。
“侠客,你会做船吗?”
我转头看向侠客,他拧了拧衣服上的水渍,冲我露出洁白的牙齿:
“嗯!交给我吧!”
“不不不,你手上的伤还没好,你别碰那些东西,你告诉我怎么做就好。”
我再次掏出匕首,侠客捧着手腕愣愣地看着我。
“侠客?”
“嗯!”
他微笑着点头,我却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算计的含义。
算计?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见他满眼无辜,又觉得自己看错了。
我捡了一些枯木头,又砍下几十根手臂粗细的树枝,用长长的野草把它们捆了起来,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木筏。
侠客一个人蹲坐在树干上,一边用碘伏和酒精处理伤口,一边警惕湖里的鳄鱼,见我把木筏做完后才喊了一声:
“君桑,你帮我缠一下绷带吧,我一只手不方便。”
他冲我眨巴着眼睛,语气恳切又充满期待。
我走了过去,才将绷带扯到他的手腕上,他就咬着唇闷哼了一声,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道:
“君桑,痛……”
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手指颤抖就快要把绷带扔出去。
什么声音?!
哆哆嗦嗦地给侠客缠好了绷带,我扶着他从树干上站起。
“没事吧?只是伤到了手,应该能走吧?”
侠客几乎将半个身体的重力都压在了我身上,虚弱地小口喘气,另一只手抚摸着额头,不时地咳嗽两声:
“哎呀,好像泡在湖里感冒了,我有一点不舒服,需要君桑一直抱着我才能好……”
我:“……你当我是傻子吗?”
“是真的呀君桑,不信你摸摸?”
侠客低下头来看着我,碧绿的眼睛里充满笑意,我惊得连忙往后退去,结果忽略了他压在我身体上的重力,我们俩同时摔倒在灌木丛中。
眼前一片阴影,胸口也被压着,像是偶像剧一样,我和侠客也拥有了这么个男上女下的摔倒姿势。
杂草扫在我们俩的身体与脸上,那么近的距离我都能听见他的呼吸和心跳。
不,也许那不是他的心跳,那是我的心跳。
我的心脏里有一头受惊的小鹿,横飞乱撞想要冲破我的胸膛。
不!不可以!
我猛地把手推在他胸膛上,试图把他推开。
而侠客却握住了我的两个手腕,碧绿的眼眸因背光而一片暗涩,他抿了抿唇,我看到喉结在滚动。
“君桑……”
他的声音怪怪的。
“你摸摸看。”
“啊?!!摸什么!?摸哪里?!”
我粗着嗓子惊恐万分地喊着。
只见他眼尾的红越来越深,仔细一看竟然蔓延了整片脸颊,他眼睛里亮盈盈地反射出光茫,不仔细看差点以为是泪花。
他抓住我的手,一把往上拽去,将我的手背贴在他的额头蹭了蹭。
烫。
我也愣住了。
侠客发烧了。
“你起来,我记得背包里有退烧药,我去给你拿两粒。”
我又推了推侠客,他不愿起身,抱着我又蹭了蹭。
“君桑好凉快,想一直抱着。”
我用力地推着他的脸:“湖里那两条鳄鱼更凉快。”
“君桑——”
侠客将两只不安分的手捏上了我的脸颊,下一秒那张娃娃脸就凑了过来,粉嫩的嘴唇嘟了起来,好像想亲我,我疯狂地摇着头,最后带着念一巴掌扇了过去。
因为毫无防备,侠客被我扇得在空中翻滚了两圈,最后一动不动地掉在地上。
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探他的鼻息。
还好,只是晕过去了,没有打死。
我呼出一口气,一把将他扛在肩上,把小船推到河里,坐了上去。
河里的鳄鱼围着我的小船绕了好几圈,有一只朝我的船上伸了爪,被我一匕首砍了下去,它痛得把爪子缩了回去。
两只鳄鱼就这么眼巴巴地望着我背着侠客过河上岸,竟然也没有再追过来,似乎是在害怕什么东西。
总不能是害怕我吧?
我把侠客放倒在地上,又抽了他两个嘴巴子,见他还没有醒,只能捏着他的下颚把退烧药扔进去,又捧着湖水给他灌了两口。
等等,核泄漏的话,这水是不是有毒?
我看了一眼半边脸高高肿起的侠客。
没事,他从小吃垃圾长大的,这点辐射根本不在话下。
晚安啵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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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第一百九十章【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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