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尖叫都没喊出来,就软绵绵地趴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眼前还是黑的。
我仰头望向天花板,又看了看墙壁上方的窗户,最后扭过头看向门上的玻璃。
那里已经没有眼眶了。
她走了吗?
“啊啦,阿桑醒了呢~”
西索的调侃响起,我听出来几分嘲讽的意味儿。
“咚咚咚——”
突然,门口传来沉闷的撞击声,与此同时还伴随着凄惨诡异的叫声:“出来玩啊!快出来呀!”
谁敢出来啊喂!
我吓得连忙从地上爬起,颤抖着四肢奔向西索,眼泪汪汪地缩在他身旁,一句话也不敢说。
房间内没人说话,房间外的惨叫声持续了很久,似乎是意识到我们不打算搭理她,于是门外又回归安静。
我松了一口气,她总算要走了。
“滋啦——”
一道尖锐又刺耳的声音响起,我瞪大眼睛朝门口看去,她居然用指甲挠门!
好没有素质!
她一定是上学时喜欢用指甲刮黑板的人!
我的心脏拔凉拔凉的,门外的女人每挠一下,我的头皮就发麻和颤抖,就连肾也酸得厉害。
这就是女鬼的攻击方式吗?已经摒弃了最原始的物理攻击,改用精神攻击了?她企图隔空吓死我们是吧?
现在做女鬼也要这么卷了吗?
不能老老实实地打一架吗?
老老实实打架的话,有西索和库洛洛,她绝对会被吊打!
就算是羊驼的我,也能发射嘲讽攻击!
但我们现在都被关了起来,空有一身武力却无法发挥。
我忧愁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她堵在门口,我们出不去啊。”
“我们出不去。”库洛洛说道。
我点头:“对啊,我们出不去。”
“不是,”库洛洛有些无奈,“我是指门上有限制,我们出不去。”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疑惑地看着库洛洛:“限制?”
“我和西索无法靠近房门,”库洛洛指向另一侧墙壁上的窗户,“那里也打不开,”
嗯,看样子在我昏迷期间,他们做了很多尝试呢。
“采用暴力的方式也不可取。打穿地板和天花板后全部都是大海,像是穿模的异次元空间,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原样。而且……”库洛洛顿了顿,“我和西索被强制进入了‘绝’的状态。”
我瞪大了眼睛:“‘绝’?你们用不了念了吗?”
“嗯呢~”西索应了一声,语气轻松,看起来丝毫不慌。
他怎么一点儿都不担心啊!我们可是被困住了啊!
西索耸了耸肩“她说了呢,我们不能离开房间,不管怎么钻空子都是不可行的方案呢。”
真的不能离开吗?不对,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我愁眉苦脸地来回踱步:“她说‘要到晚上了’,然后才让我们所有人都留在房间里,这是不是意味着等天亮了我们就可以出去?”
“嗯,有意思的想法。”西索及时地给出了夸奖。
我嘿嘿一笑。
库洛洛并没有否决,只是反问道:“如果,天不会亮呢?”
黑暗模糊了他的神情,语气神秘,又意味深长。
我愣了愣,再次陷入了沉思。
我们刚踏入秘境,太阳就出来了,见到了女人后,太阳又落下去了。
这日出日落怎么跟闹着玩似的,一点儿都没有规律……
等等!规律?
“有眼眶的女人在的时候是白天,没有眼眶的女人在的时候是夜晚!”我判断道。
“嗯呢,白天的女人看上去像是活人,但身体却是虚的,能从阿桑身上穿过;晚上的女人看上去像是死人,但身体却是实的,还能敲门呢~”西索打趣道,“她们都已经死了呢~”
见我表情越发惊恐,西索颠着肩膀笑了好几下:“阿桑果然很害怕这种东西呢!啊呀~好可爱~下次带你去鬼屋玩~”
我:“可爱个屁啊!!!不要在这样的情况下说这种没人性的话啊!”
西索笑得更开心了。
严肃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不少,我呼出了好几口气,身体也放松了下来:“西索这么说,那我也感觉白天的女人好像对我们更温柔一点,晚上的女人好像有些凶残。”
“与其说是白天和晚上不同的两个女人,我更倾向于她们是同一个人。”库洛洛突然道。
我迷茫了:“什么?她们是同一个人吗?”
西索也有些迟疑:“这么一说,我也认为她们的身型和声音很像呢,如果说她们是同一个人的话,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库洛洛若有所思:“我只是猜测,假设她们是一个人被分裂成身体和灵魂两种形态,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灵魂是幻想中存活的健康模样,身体是实际上死亡的腐朽模样。”
库洛洛想得好深奥啊……
但好像挺有道理的。
我指了指门外:“那她现在想干什么?想让我们和她一起变成尸体吗?她看起来想要杀了我们。”
“不一定。”库洛洛冷静道,“死去的念一般因强烈的「恨意」或「求生欲」而产生,我们并没有得罪她,我们只是误打误撞进入了她的念能力中。我们并不是「咒怨」需要宣泄的载体。”
对啊,我们三个并不是造成她死亡的凶手,如果她的目的是为了报仇,那她不该找我们的。
“哎呀,库洛洛对死后的念也颇有研究呢?”西索挑了挑眉。
“……”库洛洛安静了一会儿,“只是有见到过这种情况。”
我突然想起流星街长老留给库洛洛的念能力——「成对的破坏者」。
念能力的主人已经死去,念能力却没有在「盗贼的极意」中消失,我已经能想象到库洛洛当时的表情是有多么的吃惊、震撼和惊喜了。
“不过……死去的念,说到底也只是‘执念’吧?”西索反问库洛洛,“因为在临死前有未完成的心愿,所以才会产生强大的怨念。”
“嗯,的确是这样,西索说得没错……”库洛洛低头深思,“她把我们拉进来,应该是要我们帮她完成执念。”
门外的女声还在持续:“出来玩呀!出来玩呀!”
指甲依旧在挠着门。
我默默地又往身后缩了缩:“那我们也出不去啊,怎么帮她完成执念啊?”
“她好像听不见我们说话呢~”西索戳了戳下巴,他低头看了我一眼,“阿桑,你过去踹一下门,看看能不能吓到她?”
我:“你什么意思?打不过就加入是吧?让我和鬼比一比,看看谁更吓人?”
“开玩笑的呢~看阿桑这么紧张,活跃一下气氛嘛~”西索摆了摆手。
我幽怨地将蹄子缩了缩。
“君桑,你去踹门。”
沉默良久的库洛洛突然开口。
我满目茫然:“什么?库洛洛你也!?”
库洛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又看了看西索,最后视线停留在我身上:“她说‘所有人’,动物应该是被排除在规则之外吧?我和西索碰不到门,那身为羊驼的君桑应该能碰到吧?”
我拼命摇头:“不不不,库洛洛你不要钻空子了!我的大脑和我的灵魂,怎么看都是真正的人类。”
“试一下吧。”
库洛洛紧紧地盯着我,突然迈开腿朝我走来。
我往西索身后躲了躲。
“阿桑,”西索将手放到了我的背上,缓缓地顺着毛,“之前在甲板上,我用过‘伸缩自如的爱’。这代表着并不是这艘船限制了我们的‘念’,我们被迫进入‘绝’的状态,和这个房间有关系,只要我们还待在这个房间里,我们就无法使用念。这就是这里的空间规则。”
我抬头看向西索,月光下他侧脸的鼻梁高挺,下颚缓缓地往下移动。
他弯下腰来,冲我勾唇笑了笑,一只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另一只手揽住了我的脖子:“阿桑现在还是很怕吗?”
我怔然地望着他,许久后才摇了摇头。
西索把“揉”变成了“拍”,奖赏似的拍了两下,鼓励道:“阿桑去试一试吧?”说着,他收回了手掌。
毛茸茸的头顶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发梢还残留着些许令人温暖又安心的温度,它像是我心中的太阳,驱散并消解了我心底的迷茫、恐惧与不安。
我挺直了脊背,转过身就要朝门口走去,西索突然拽住了我的尾巴,吓得我一哆嗦,差点儿又一脚踹过去。
“你干嘛?”我问道。
“阿桑,真的不害怕吗?”西索问道,“明明你那么害怕鬼呢。”
哎?他这又是整哪出啊?
“你不是测谎仪吗?要不猜一猜我在没在说谎?”我反问道。
西索的胸膛微微颤动着,他笑了一会儿,松开了手掌:“阿桑没有说谎呢~”
不是吧,他真是测谎仪啊?
我抿了抿唇:“害不害怕应该没有意义吧?这种情况下,好像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还是有意义的,”西索道,“本来我想告诉阿桑,人类是可以拥有‘害怕’这种情绪的。如果是阿桑的话,睡一觉也无所谓,毕竟阿桑的实力有限,还不足以与这强大的怨念对抗。”
西索停顿了几秒,语气中带着褒奖:“不过,阿桑成长了。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以后不一定有我在你身边陪着你,所以阿桑……”
“当你战胜现阶段的困难时,经验与勇气将会变成你的翅膀,带着你腾空翱翔。”
我愣愣地看着西索,鼻尖有些酸涩,我低下了头,迅速朝门口踹去——
脚尖没有碰到落脚点,像是踩中了空气,在一道白光中,我跌落到门外的大厅里。
我出来了。
我浑身僵住,呆呆地扭头朝房间门口看去,白裙子女人趴坐在地上,干瘪瘦弱的胳膊无力地挠着门板,细长的指尖满是黑红色的血渍。
“出来玩啊!出来玩。”
她停住了叫喊,像是意识到什么,僵硬地转过头颅朝我看来。
猝不及防地。
我又对上了那空荡荡的眼眶。
库洛洛:原来西索是这样教她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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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七十八章【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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