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钱,李婳没多歇息便前往清梅山和掌柜的商量。
清梅山酒馆掌柜的是女人,名叫云欢,极为豪爽,知道李婳的想法后果断将山脚下另一处,自家暂时不用的几件屋子给李婳用。
掌柜的放下手中搬来的长凳,转身拿抹布开始擦拭桌椅板凳,“若是想建什么救济所还需要官府批准,另外拆建。但眼下要紧的是安顿难民,顾不得别的。姑娘先用着,等如今这风波过去了,其他的我们再商量。”
李婳帮着清理灰尘,闻言赞同点头,“目前我再派人买点东西就差不多了,然后求阿爹要几个人来这里管理。”
她是与阿珉偷偷来这里的,也没敢告诉李婋,想着等到时候这里打理好了,再给长姐一个惊喜。
大雨已经渐渐转弱,不过山路还是有些泥泞,李婳拉着裙角走出去,见一人蓑衣斗笠坐在马车上,听到动静回过头来,露出脸庞。
这人是韩宴,是她特意拉来充壮丁的。
来的路上她记挂着住处的事情,没心思做任务,现在有了空,自然要开始刷厌恶值。
不等她发话,韩宴主动搭话,“姑娘是要安置流民?”
就算自己真要做,李婳也没打算在他面前承认,提着裙子就麻利的钻进车里,甩下一句话。
“想多了,我替大姐做事而已。我哪有那么好心管他们死活。”
厌恶值没动静,想来是自己说的话还不够,她又撩开车帘探出颗脑袋,补充道:“包括你们,我最喜欢看你们……唔!”
阿珉上了马车,弯腰进去的同时一只手按住李婳脑袋往里推,自己也十分丝滑的坐进马车。“姑娘仔细着凉,现在若是病了我们可就没组长指挥了。”
自从那日挑明了身份后,李婳与阿珉像是消除了一层无形的隔阂,彼此嘻笑打闹愈发自然。现在阿珉也不怕她,按头动作极为顺畅。
要说的话被打断,李婳一时想不起来自己的台词,可又不甘心没刷到厌恶值,便再次探出头狠道:“听到没,你们的死活我可从来不管。”
在屋子里的云欢掌柜挑起两盏灯笼挂在门口照明,昏昏天色下人为多出两点明光,泛黄光晕朦胧照得雨丝透亮,丝丝细线连成雨幕模糊了探出头的姑娘。
也可能是斗笠边缘的雨水连绵垂下,模糊了李婳五官,唯有那眼角鲜明的红色胎记更加清晰,令他想起了自家小妹送出去的木雕人偶。
人偶戴着的红色耳珰似乎是丢了,但韩宴知道它的去处,它夹在白色花朵中,在韩家放了一夜,最终融成了韩三妹喝的药汤。
[恭喜宿主,韩宴厌恶值45/80]
超过一半了。
隔着斗笠,看不明韩宴眼底神色,可李婳总有种感觉他在盯着自己看的感觉。鸡皮疙瘩渐渐生起,她默默摸摸胳膊,见好就收钻回马车里,不再纠缠。
毕竟自己还要靠他回去呢,要是真把人惹毛了,半路故意架翻马车怎么办……
李婳坐直了。
在阿珉不明所以的眼神中握起她的手,双眼含泪道:“我对不起你啊。”
阿珉手指蜷了蜷,悄悄红了耳朵,“啊?”
“如果,我是说如果,今天翻车了,你你你千万别怪我,不对你怪我吧。”
面对李婳颠三倒四的言语,阿珉虽然不理解,但是还是认真点着头表示自己在听。
怀着忐忑的心情,她们两人平安到达目的地。
李府门口,她才下车就看见太守李慎急匆匆从府里走出。
“阿爹!” 李婳出声叫住他,快步跑过去。
李慎脚步放慢了些,但还是没停下,李婳只好跟在他身旁急道:“清梅山有家酒馆,掌柜的愿意借几间房子安置难民,我们可以分一部分人到那里去。”
太守总算停下脚步,难得露出笑容,“倒是把那地忘了,你做的好,我马上找人安排。”
说完话他再度匆匆离开,未管身后几人。
李婳见他走远,转过身打算进府,一个回身被身后人吓了一跳。
“大姐?”
听到李婳与父亲说的话后李婋才明白,她不是闹着玩的,故而难免有些心愧,“是我错了。”
她自视甚高,以为除了自己外家中姊妹做不成事,没想到李婳想她证明了自身想法的错误。
不过按照自己妹妹的脾气,怕是又要闹了。
事实证明李婋又一次想错了。
她被雨水浸得冰凉泛白的手被另一双温热的手拉起,李婳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拉着她向府里走去。“阿姐你总算回来了,光是找清梅山就累死我了,你快帮我看看接下来该做什么。”
有了李婋事情进行的十分顺利,不过几日东西就采买成功送去清梅山。
不过一个问题逐渐被人发现。
早晨骊珠捧着被李婳藏在最下面,空了大半的首饰盒,几乎崩溃道:“姑娘,我我不知道为何,几日不见这匣子,里面首饰便不见了。”
李婳正吃着早饭,闻言险些咬到舌头,她还以为自己藏的深,别人发现不了。现在只能认错道:“我前几日卖了点儿首饰,怕你们拦我,就没有和你们说。”
骊珠此刻听到她说之后感觉天都要塌了,捧着匣子眼泪都快冒出来,“前几日偷懒没去查姑娘的首饰,今日找出来,这盒少了这么多东西,夫人问起来奴婢,奴婢完了啊。”
李婳这下也顾不得饭了,连忙跑到骊珠面前拉着人坐下来安抚。
“你别着急,首饰盒又不止一个,夫人不一定能发现。就算发现了,我去和她说,绝对和你没关系的。”
得到保证后骊珠安心不少,她问李婳道:“姑娘卖了多少?”
李婳比了个数,抱着匣子的骊珠瞬间长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奴婢还怕姑娘被人骗,幸好幸好。”
李婳屁颠屁颠给她倒了杯茶,心想还好系统估过价,不至于把首饰贱卖了去。
骊珠接过茶杯低头喝了可茶,眼睛左右看了看,旋即便被呛到,忍着咳嗦忙不迭起身行礼。
顺势看去,李婙李婋并排站在一处,祯年熙岁两者皆是一脸“完了”的表情。
李婳估计自己的神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完了。
李婙倒还好,用手帕掩住嘴角的笑转眼去看李婋表情。而李婋面色阴沉,仿佛听到什么极坏的事情一样。
算了,自己做错事就要认。
她咬牙往李婋那里走去,头越垂越低,像是头上顶了千斤重的物品。
不过李婋并未多苛责李婳,反而是注意到了另一点,“你卖了首饰的那些钱,再加上你我院子里的人纷纷凑出来的钱,买不了那么多物资,剩下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李婳犹豫了下,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是府上温珙,那个画师卖画的钱,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缺钱的事,就卖画派人送过来了。”
得知来处后李婋表情缓和了些,这时李婙开口解围,“我听说温画师画技高超,不过性情古怪不肯画人像,本以为是个孤僻冷性的,想不到人挺仗义。”
孤僻冷性,人挺仗义……李婳想了想,肯定道:“你没说错。”
等到天空变亮几分,李婙因为要处理府中事务便离开了,李婋李婙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各自忙着粥棚与清梅山的事。
今日依旧是韩宴驾车,李婳忍不住想这人是不是从马奴升级成车夫了。
坐在车里,李婳照例掀起车帘,入目却不是往日熙熙攘攘的繁荣景象。
连日下雨冲掉了居民脸上笑意,彼此低垂着头往家中赶去,有些人衣衫褴褛待在暗处,想来就是难民。
她暗暗下了决心,在自己离开长宁前一定要办好救济所,让这些无依无靠的人能有点保障。
虽然听着挺天方夜谭,但是万一呢?
等到了地方下马车,屋子里除了云欢与店小二在帮忙外,还多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韩二郎?”
少年人两袖撸起,露出两条小臂,正用力往里搬着东西,听到声音后看向李婳,眼中划过惊喜,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
他速度极快的搬好东西,飞似的跑到李婳面前,左右看了看。
李婳知道他再找什么,便道:“你二哥停马车呢。你在这里做什么?”
韩二郎英气脸上带着明朗笑意,回答道:“我听说有人在这里要收容难民,想着自己也能帮点忙,就过来了。想不到在这里能遇见你。”
“我是来替大姐看看这里收拾的怎么样了。”
李婳脚踏进去,发现屋子里已经住了些人,而云欢正笑着给他们分粥。
看来不错嘛。
她正探着头往里面看呢,韩二郎却是个自来熟,嘴里有些闲不下来,“放心好了,有我在这里可顺利了。”
“想到初和大哥逃难,我们也是挤过破庙,破庙里有我管理啊,那简直是井井有条!”
韩二郎拍着胸脯,满脸自豪。不过李婳关注到了一件事。“你们,逃难?”
“是啊,十年前战乱,我们逃了好久到的长宁。”
他目光清明,意气风发的样子不见半点颓丧,单纯瞧着是瞧不出来曾经有过逃难的经历。
李婳越发好奇那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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