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张氏觉得十分稀奇。
要知道,现在的林逸已经传出了纨绔之名,都到了十岁“高龄”了,依旧没有启蒙,据说他每一次都会将师父打出门去,张氏强硬留下来教导他的师父也会被他用各种手段逼得自请离去。
可以说是个十足十的熊孩子了。
张氏原本也对林逸读书这件事情颇为头痛,但是孩子一对她撒娇她就顶不住了,现在当事人居然主动提出要好好学习,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张氏都想去窗户边上看看,是不是今天太阳打西面出来了。
“只要逸儿愿意读书,娘自然会帮助逸儿实现目标,不过你之前不是说你不爱读书,看见书就头疼吗?如今怎么……”
林逸听到这话,马上给她表演了一个“表情暗淡”“像是有难言之隐但是你不问我我就不说。”
张氏见到孩子如今的神情,再要是不明白这其中有隐情她就白掌管这么久的管家大权了。
“逸儿不要怕,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娘说,娘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其实孩儿也喜欢读书,因为孩儿从书里读到了许许多多的风土人情(看那些地理志),还有有图画的书,儿子也十分喜爱,但是每次儿子看这些书,父亲都说儿子是不务正业。”
张氏听到这些话就有点生气了,孩子一开始读书肯定坐不住,很多人家都是从这些书开始培养孩子对知识的兴趣,在那之后才慢慢将书籍定位转移到四书五经上面,孩子读书本来就需要鼓励,怎么能这样打击孩子呢?
“儿子还想看这些书,娘亲可以为儿子寻来吗?”
张氏笑道:“你这孩子,哪里用得着娘亲去寻,你的书房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只要你愿意看,你想要什么娘都可以给你买来。”
张氏原本想着孩子听到这话定然会十分开心,想到儿子那张苍白的脸变得鲜活起来,张氏觉得,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是值得的。
但是事与愿违,林逸原本还算开心的脸立马耷拉了下来:“儿子书房的书都被搬走了。”
张氏听到这话,立马把眉毛拧住了:“这是怎么回事?你的那些书都是你舅舅花了重金买来给你的,而且你是国公府的大公子,谁敢这样对你?”
张氏看着儿子神情低落的样子,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定然是那个杀千刀的国公爷!
“真是岂有此理!我儿子是正房嫡子,居然敢这样对你?你爹是犯了什么病!不过他这个年龄即便是要看些其他书籍,也用不着看你的启蒙书籍吧?”
林逸期期艾艾的开口:“我爹说,我不是个读书的料,这样的好书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了,他把那些书都拿给三弟让他好好去读书了,儿子之前和旭儿路过三弟的院子,还看到他在院子里晒书呢,都是舅舅给我送来的,我连书页都没翻开来过。”
原主肯定是不爱看书的,他觉得自己这个世子之位是稳稳当当的,所以何必苦哈哈的读书走科举?将来家里肯定会给自己想办法让他当个一官半职的。
那些书他就像是扔破烂一样扔在书房里,林晨现在年纪小,即便知道自己是皇子,也不过内心仗着这个身份暗爽一下,他哪里敢胡乱嚷嚷。
在所有人眼中,他就是个庶子,庶子的份例是什么样的他就是什么样的,自然不可能跟嫡子相比。
所以他的书籍还是有限的,皇帝再怎么样手也不可能真的伸的那么长,再加上皇帝自觉是慈父,希望孩子能够好好享受童年,也一直没怎么管过这些。
林晨早就眼馋原主的那些精美的书籍了,这些东西在京城里有些都是有价无市的,这些无一不是原主舅舅精挑细选的,自然更是宝贵。
沛国公也觉得这些东西放在书架上落灰也是浪费,就和原主说把书送个有需要的人。原主一直渴望父爱,沛国公和他一说自然想要在父亲面前得个好脸,自然是忙不迭地答应。
但是张氏她不知道啊,再加上那天的事情就林逸和沛国公在场,现在不是林逸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嘛,真相是什么?根本就不重要了。
果然,张氏听到这话,直接气炸了:“娘可怜的逸儿,你爹他真的是猪油蒙了心,我就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人没了都没了,还把他蛊惑成现在这个样子。新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哪家不注重嫡子?偏偏他非要反其道而行,对一个庶子这么上心,而且他还是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我就看他如果知道他喜当爹,这么多年,都是在给别人养儿子的时候,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张氏从来不屑于把一些内宅的手段放在孩子的身上,她不是不懂这些,而是作为贵女的骄傲,让她无法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下手。
但是现在看来,她觉得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可能是心眼儿都比那莲藕都多的人!终日打雁,今日却叫雁啄了眼,张氏自然生气。
“娘,你就别生气了,孩儿在书上看到说生气会让人身体不舒服的。”
张氏看着满眼盛满担忧的儿子,将自己的额头和他贴在一起,然后问道:“你爹还怎么说?”
“我其实有偷偷看到娘因为我不好好读书偷偷抹泪,所以我为了不让娘伤心,也是打算好好读书的,但是每次我刚开始看书,父亲就会来书房将我赶走,说我在那里读书影响了弟弟。”
“娘,为什么爹会对弟弟那么好?他是不是不满意我当世子,所以想要培养弟弟当世子?”
“其实我并不在意谁当世子,但是我听说只有当了世子才能一直住在这里,娘一直都住在这里,我想和娘住在一起。”
张氏原本还没想到这么糟糕的一个可能,但是连自己久病在床的孩子都能看清楚的事情,可以想见府中到底是个什么光景?她要是再不立起来,怕是是个人都能在他们母子头上撒野了!
张氏心中已经有了成算:“逸儿乖,你就好好在这里养病,稍后太医过来给你送药,娘会陪着你的。”
没想到林逸像是一下子长大了一样,只见他摇了摇头:“娘,天色暗了你就好好休息吧,儿子没有事情的,之前都是娘一直照顾儿子,儿子感觉马上就要大好了,再说这里有这么多人守着,不会有什么事,倒是娘看着憔悴不少,需要好好休息。”
其实刚刚张氏说话的时候她的掌事姑姑彩棠就欲言又止,之前就因为记名嫡子的事情,太太整宿整宿睡不着,后来少爷病了,原因还是那么不可言说,张氏到现在都是硬撑着呢!
要是再熬几夜,怕是真的撑不住了。
所以她也从旁说和:“少爷说的是,王太医的医术一直是京城里面出了名的,想来有他在,不会有什么大事儿,太太可得保重自己,要是您身子不好了,怕是有的人更坐不住了呢!”
到底是从小就跟在身边的人,彩棠说的话精准地踩准了张氏的想法,她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底下那个是个狼子野心,而老爷显然已经被迷得五迷三道,她再怎么样也无济于事,所以她一定得立起来,好好保护自己的儿子!
“娘知道逸儿担心娘,那娘就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逸儿也乖乖吃药好好睡一觉,明天一醒来病就好了。”
在得到儿子肯定的答复之后,张氏带着彩棠回去自己的院子了。
一会去,张氏就恨的打碎了一整套茶具:“我可真是没想到啊,原本以为他们家是钟鸣鼎食之家,老夫人和公爹看着都是明白人,没想到居然生出个如此嫡庶不分的人!”
“瞧瞧京城里面这么多人家,哪家有头有脸的会这么磋磨嫡长子?”
彩棠急忙上前安慰道:“我的姑娘哟,千万别动气了,你要是气坏了身子,还不是那些小人得利?”
“说到底还是姑娘太过心善了,咱们京城里面,磋磨庶子的手段层出不穷,都是姑娘仁义,这些年两个孩子都给延请名师教导,没想到居然教养出一个白眼狼来了!”
“晨哥儿刚来的时候才是襁褓之中,他又没有生母撺掇,如何能有这种大逆不道的心思?”
彩棠见张氏仍然在给那个林晨找理由,她就知道,自家姑娘真的是太过心善了,即便是生气,也是冲着国公爷来,并没有对一个孩子有什么恶意。
“姑娘哟,有的人天生就是菩萨心肠,有的人一直都是坏种,他刚生下来确实像那白纸一张,但是有的人看见咱们逸哥儿吃好的用好的,知道自己的位置并不会心里有什么,但是有的人可能就会心中不平,他们可能会想,都是一个爹,凭什么自己过得不如人?”
“有些人生下来就是自私的,姑娘现在可不能犯浑,好不容易咱们逸哥儿振作起来了,你可千万不能拖他的后腿啊。”
张氏紧紧握着彩棠的手,说:“你说的对,我可以留他性命,但是他但凡危害到我儿子的地位,那就别怪我容不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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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王太医急忙进宫将沛国公嫡长子的病情报告给了皇帝。
“什么?怎么会这么严重?”
“原本就快好了,一切也做的无声无息的,谁知道今天沛国公专门去逮着下不了床的孩子教训了一顿,让孩子心神俱裂,气急攻心,以致一直压着的毒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幸好没有伤及脏器,不然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此毒竟是如此厉害?”
“皇上有所不知,此毒无色无味,是前朝皇室的密辛,不知道怎么才会流落到国公爷的手里,他也真的能下得去手,稍有不慎,那孩子就保不住了。”
王太医收了张氏的好处,自然愿意在皇帝面前多为他们卖卖惨。
皇帝听了这话,沉吟许久:“用最好的药,我要你确保世子安然无恙,否则你就提头来见吧。”
“微臣遵旨。”
王太医拱手低头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听到坐在高位上的皇帝喃喃地说道:“他竟然心狠至此?只怕此事……”
王太医恨不得自己立刻变成聋子,只希望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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