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石荒睁眼后一脸的冷漠不好惹。
“宿主,这是一个废弃的后花园。”系统倒是有些跳脱,稚嫩的声音里饱含着藏不住的笑意。
石荒不想知道关于那条“蚯蚓”的所有事情,他还停留在他被一个男人公主抱的世界观破碎中。
“导航,回府。”
“宿主,不想知道哪个男人长什么样吗?不想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了吗?不想知道那个男人的身份吗?”
石荒站起来检查了一下,嗯,衣衫完好,身上无不适,钱财俱在,随着系统一口一个“那个男人”石荒脸色愈发不好看。
“1762,导航!”
石荒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好的宿主,”系统无不遗憾,有些兴致缺缺,然后不知道又发现了什么东西变得激动非常。
“宿主,这花园是你家隔壁邻居家的,离你自杀失败的枯井非常近!”
自!杀!失!败!
石荒仿佛中了一刀,拍着身上灰尘的手一顿,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看破红尘地又说了一句:
“导航,回府。”
“好的宿主,来来来,往左,看到那条荒草丛生的石板小路了吗?踩它!请无情对它进行惨无人道的踩踏!不要怜惜路边的野花!然后看到那条在往下掉瓦片的连廊了吗?上去吧皮卡丘!顺着他走到头,要小心热情洋溢的破砖烂瓦随时会掉落……”
醒来的石荒自己在系统热情洋溢的“疯狗式导航”下一脸冷漠地走回了太傅府,守门的一脸迷惑,他家大人今天出去了吗?
他家大人出没出去不知道,但是今日太傅府确实有一位不速之客。
石荒一脸冷意地看着这位不客气地坐在主位上的不速之客,说出的话也挺不客气的。
“你来干嘛?”
景徒雅眉心不展,见此翻了个白眼,等符管家端着茶水进来又是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
“石太傅身体可好些了?”
符管家仔细扫了一眼石荒没缺胳膊没断腿看起来完整的一个人样稍微松了口气,这才退下了,对景徒雅的问候一脸的欣慰。
石荒落座,端着茶水小口喝着,等符管家一走把茶杯搁下,双手往袖子里一揣,往椅子一歪道:
“有屁就放。”
景徒雅抬手就是一扇子对着石荒砸了过去,道:
“姓石的你这脾气是越来越大了,本王堂堂摄政王你这么对我说话,你脑壳不想要了是吧?”
“不要,摘了吧。”石荒漫不经心地回应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景徒雅倒抽了口冷气,指着石荒还骂不出口,完了叹了口气,没好气地道:
“行了行了,帮个忙。”
“不帮。”
“……你好歹是个太傅!什么事儿都不干白拿俸禄你好意思吗?”
“好意思啊,不劳而获的生活是人间理想,你要看不惯收回呀,谁想当谁当去。”
景徒雅顿时睁大了眼睛,看着石荒竟然看不出一丝开玩笑的意思,这狗东西好像真的无所谓丢官还是丢人头的样子?!景徒雅自识文断字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强烈地想说脏话的时候,但是肚子里搜刮了一大圈竟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能用来骂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的。
石荒歪坐在椅子上,双手揣在袖子里,满脸是一副看破红尘准备敲木鱼的祥和。
“西南道的方清平,”景徒雅一点弯子都没绕,直言道:
“你亲自送去敲登闻鼓的那个,你应该没忘吧!”
石荒眼波晃了晃,景徒雅抓住这“一线生机”,有些颓靡地说道:
“他所告的人牵涉巨大,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查完的,西南道那边,你得替我走一趟,亲自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去?”石荒低垂着眉眼,看不出脸上的情绪,“朝中大臣死绝了不成?查一个案子要我一个太傅去?我是文官,这是大理寺,是刑部的事情,关我什么事?”
景徒雅闻言脸色有些发沉,低声道:
“在你面前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西南道最大的官儿就是端州知府,叫时怀韧,这个人……身份有些特殊,大理寺还是刑部的人去怕是压不住他。”
“哦?”石荒眼皮子一撩,看了景徒雅一眼。
“时怀韧是我父皇一手提拔的,当年端州生乱时怀韧奉命平乱,后来便没有召回,直接封了太守留在了端州,这人在端州扎根数十年,根深蒂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撼动的。”
石荒眼神闪了闪,眼皮半阖,手伸出袖子支着额头靠在了椅子上,问道:
“那怎么说他身份特殊?就因为他是你父皇那一辈的老人?”
景徒雅脸色有些发青,抬手按了按额头,似在斟酌语句,缓慢地说:
“时怀韧……的第一任妻子,对外说是病死了,实则入了我父皇的后宫,当年时怀韧奉命平乱,后来留在西南道,旁人只道是皇恩浩荡,但其实……”
“算是流放?”石荒咂了咂嘴,说出了景徒雅未能说出的后半句话。
景徒雅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
“现在那个女的呢?”石荒问道。
景徒雅抬眼看了眼石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早死了,皇兄登基的时候下的第一道指令就是除了中宫太后其余妃子全部陪葬了。”
石荒点了点头。看了眼景徒雅的脸色,有些恍惚地问道:
“你没说完吧?还有什么?”
“时怀韧现在底下有个儿子,说是第一任妻子故去后收养的义子,但是我曾经在西南之地见过那个人一面,与我皇兄差不多年纪,容貌……像极了那个女人。”
石荒抹了把脸掩去震惊的脸色,低声问道:
“那个时候,已经入宫了吧?”
“是——”景徒雅撑着额头,一副不愿面对的表情艰难地说道:
“那个女人跟着我父皇的时间比我母后还要早,皇兄是在那个女人正式封了贵妃以后母后才怀上的,按照时间来算,时怀韧那个儿子怀上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在宫里快一年了。”
石荒不懂,不想懂,但就是懂了,且大受震撼,悄悄问道:
“你父皇知道这事儿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没说过,这怎么说的出口……”
“啊……”石荒咂咂嘴,仔细琢磨了一番这一群人的关系以后……
“既然先帝已逝,那个女人也陪葬了,当年之事不过是你的猜想,也有可能那个人当真就是因为长得像那个女人才被收在身边的呢?是个巧合?且就算这事儿是真的,他时怀韧敢承认吗?不影响查案吧?你不说我不说,他时怀韧再是老臣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一个臣子还能登天了?”
“时怀韧手中有我父皇留下的一张空白圣旨。”景徒雅道。
石荒哑然了一下,随即气笑了,问道:
“你爹是不是有个什么大病?”
景徒雅捂着脸不想面对这个话题,子不言父过,何况死者为大,他说什么都不合适,主要是他也想这么问……
“你可帮帮我吧,我实在是手上无人呐。”景徒雅开始叫苦了,走下来坐到石荒旁边的椅子上,隔着一张方案对着石荒打感情牌。
“如今满朝文武我找不到一个能为我所用的,我压根儿没想过称帝,手里的人没有能查这么大案子的。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倒是算得上刚正不阿,但是对上端州太守还是品阶不够,给个钦差他们也硬气不起来,在西南道处处受掣肘,如今人还没到西南道就收到了那边来的下马威了,我生怕他们活不到西南道去。方清平在宫里都被暗杀两回了,这样下去还查个鬼啊!”
石荒一时没憋住,笑了出来。
“你别笑,我认真的!”
石荒深呼吸一口气,很是真情实感地感叹了一句:
“一群没用的废物。”
“荒爷,我是真没法子了,我知道你厌倦官场,这样,我给你个保证,西南案查完了,我准你辞官还乡,够不够!”
石荒眼睛一亮,对上景徒雅的眼睛,认真道:
“当真?”
“当真。”
“好。明日早朝,我会按时去的,你准备圣旨吧,领完职我直接出京。给我几个功夫好的武将跟着;再给我一个懂西南方言的小厮,最好是你身边的;方清平作为证人,我要带走,要他给我领路,宫里你找个替身;再给我个信物,我要先斩后奏的生杀大权。”
从石荒第一个字出口,景徒雅就松了口气,一脸欣慰,前面的听着都是点头,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气差点岔了,伸手按住石荒的肩膀,义正言辞道:
“我是让你去查案的,不是让你去把人杀光的。”
石荒笑了,悠悠地转头看向景徒雅,笑话一般地问道:
“堂堂一州太守被人告上御状了,底下的人能有几个是好鸟?你要是当真想做件好事,想查这个案子,西南道这次一定会大换血,你必须做好整个西南道官官相护,沆瀣一气,一个好官都找不出来,从上到下全都可以被杀头的心理准备。我离开京城之日起,你就得为西南道重新选官了。或者……你想重重拿起,轻轻放下?杀两个以儆效尤……”
不待石荒说完,景徒雅眉头就越皱越紧,沉声打断石荒,道:
“查,必须查,一个不能漏。”
石荒拍了拍景徒雅搭在他肩头上越捏越紧的手,笑道:
“那就对咯。你记住,我就是去杀人的。”
景徒雅抬头,对上石荒无半丝玩笑的眼神。
“西南道的官员,由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去查,让他们去从一堆腐烂生蛆的烂人里洗出一个好人来,让他们从我刀下挖出一个还能看的官儿来,否则我一个不留。若是找不出一个好瓜,整个西南道盘根错节的不管是官还是匪,但凡有一星半点的黑印子,我株连三族。我只管杀人,让他们去查案,去救人。”
“那你的名声……”
“无所谓,我反正在西南道查完就辞官了,后续收尾就是你的事情了。”
景徒雅站起身来,走到屋中,沉默了许久后转身对着石荒一揖到底,石荒霎时惊得坐直了身子。
“一切就有劳太傅大人了。”
直到景徒雅走后,石荒都还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坐姿,良久,石荒突然深呼吸一口气回过神来,端起茶杯嘬了一口,茶水已经冷透了,入口直发苦。
“宿主,你是要替景徒雅立威吗?顺便收拢西南道的民心?”
系统问道。
石荒眨了眨眼睛,没有回答,放下不入口的茶水抬头看着顶上繁复的天井,良久突然笑道:
“1762,你看景徒雅是不是有一点儿帝王的样子了?”
系统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或许石荒也并不需要它回答。
石荒长舒一口气,靠着椅子闭上了眼睛,把眼里的厌倦和疲惫一并遮掩了。
准帝王微服私访,苦苦哀求,架得真高啊……
做笔记:时怀韧是先帝的先帝时期的官员,在任几十年,首任妻子后来进了宫。收养了一个义子,义子比景徒雅的年纪大。时怀韧的手中有先帝的空白圣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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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群没用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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