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皱了皱鼻子,乌溜溜的秀眸斜着谢长安,粉润的双颊鼓着,说不出的活泼可爱,嘟嘟囔囔道。
“我才没这个意思,是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只是怕你饿着,送点心给你,谁让你脑补这么多。”
谢长安见小姑娘不承认还倒打一耙,忍俊不禁,“那是我想多了,原本我想温故知新,鹿鸣宴上拔个头筹,也算为婉婉出口恶气,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是我多想了。”
沈婉婉忙给他递了块糕点,“长安公子,你可是头名解元啊,若是输给那个林文初,多可惜啊,别人会误解你不是靠真才实学,考中桂榜第一名。”
望着小姑娘狗腿的模样,谢长安几乎忍不住笑,忍了又忍,勉强将微翘的唇角压了下去,一双凤眸寂静无波。
这是激将法啊,谢长安觉得这个姑娘古灵精怪,他颇为喜欢她的灵动秀慧,接过糕点咬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问道,“若是鹿鸣宴我拔得头筹,你如何感谢我?”
沈婉婉眨眨眼睛,“如何感谢?自然是借银子给你,不过之前说的双倍利息,是我故意说说罢了,只要还我本金就好,希望你高中出仕之后,还能记得越州府沈家,若是沈家有什么事情,你能帮忙,就是婉婉最大之幸。”
谢长安见她说着说着,面露伤感,心中怜惜顿起,这样一个蕙质兰心玲珑剔透的姑娘,如何会忘记?见她说到沈家有什么事情,神情不安,不由脱口而出。
“自然不会忘记沈……沈府,若是沈府和沈小姐有事,谢长安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当为沈小姐解决任何事情。”
沈婉婉见他答应的爽气,沈家以后被流放纵然不是他一介书生能够帮助的,但是见谢凌这般义薄云天,心中一动,应了一声,“好。”
谢长安见她笑容柔弱,继续道,“若我拔得鹿鸣宴头筹,你做豌豆黄给我吃,如何?”
沈婉婉自然答应,谢长安见她虽然答应爽快,但眉眼间浅淡忧伤如烟云笼罩,挥之不去,不忍见她忧愁,随口说了些自己出巡路上的趣事,沈婉婉听到有趣的地方,忍不住低眉浅笑,心中的伤心被抛到九霄云外。
两人聊得兴起,眼见夕阳西下,暮色四野,桂花香气蕴在渐浓的夜色里,沈婉婉起身告辞,“长安,明日还要早起去越州书院,我不打扰你了,早些休息。”
谢长安笑着点头,望着姑娘临水皎花般的背影,心中竟然有些恋恋不舍,将此念忙压了下去,恐怕是有些疲倦了。
他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对着竹林内漫不经心问道,“谢小将军身在何处?”
周遂隐在竹林中,“回殿下,小将军回了客栈,明天他会守在沈府门外,等殿下回来,装作遇到殿下,而后会一直贴身保护您。”
谢长安并不回答,神情从容淡泊,端着茶盏细细观察,似乎沉醉其中,只是周遂却知道,这位主向来心思缜密,猜不透也看不透。
良久,谢长安语气平淡,不带丝毫感情问道,“周遂,若是某天沈小姐知道孤的真实身份,会不会生气?”
周遂想着那位沈小姐的性子,若是知道殿下隐瞒身份,用谢凌的身份向沈府提亲,是为了能够接近睿王,搜寻他的罪证,岂止会生气,恐怕会在豌豆黄里下火药巴豆才对。
信誓旦旦道,“自然不会,您是太子殿下,沈家不过商户,能得殿下青睐有加,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谢长安沉默片刻,语气清冷,“商户又如何?大盛重文轻武,重农轻商,原是不应该,此话以后休要再提。”
“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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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睡,第二天一早,谢长安洗漱完毕,用罢早饭,院外传来沈之微冷冷淡淡的声音,“谢公子,可准备好?我们启程去书院吧。”
谢长安缓步踱出院外,斯斯文文道,“沈公子费心了。”
沈之微见他一身月白色儒衫,秀眉凤目挺拔如竹,清隽秀雅气质高华,比之林文初更是胜上几筹,虽说林文初与自己交好,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位谢公子举手投足间倜傥风流之态,林文初哪里及得上分毫。
难怪妹妹喜欢这位谢公子,他心里偏向林文初,不管从私交上,还是对妹妹的上心程度,林文初都好过谢凌许多。
想到这里,神情越发冷淡,无精打采道,“无妨,谢公子请。”
谢长安勾唇笑笑,也不在意,随着沈之微走到府外,门边早已停了两辆马车,他与沈之微走到其中一辆马车旁边,另一辆马车的车帘从里面掀开,露出一张明眸皓齿的芙蓉面,冲他扮了个鬼脸,正是沈婉婉。
原来,昨日下午时分,沈员外将从知州那里得到的推荐函给到沈之微,命他明天领着谢公子一起去书院,请宋山长安排他入书院。
沈之微一脸不情愿,“爹爹,林公子哪里不好?为何一定要这个谢公子与妹妹许婚?”他心中对林文初印象极好,若是林文初做自己的妹夫,他一定欣然接受。
那次醉酒和林文初的谈话,他虽然醉意朦胧,却记得林文初最后那句话,他定然会让妹妹无忧无虑,享尽荣华富贵,再加上林文初又找了宋山长来提亲,显而易见是对妹妹和沈家的重视,感情天平自然倾向林文初。
沈之微对这个妹妹十分疼爱,一个是巴心巴肺心心念念想娶妹妹的林文初,一个是淡漠清冷不情不愿的谢凌,高低立下,他除非脑子有病,才会倾向谢凌,当然是有多远滚多远。
沈员外瞪了一眼沈之微,恨铁不成钢,“你懂个屁?但凡多读点书也不会蠢到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一个不小心,鸡飞蛋打。”
“林文初你了解他多少,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怀的什么心思,万一只是看中沈家的银子呢?总要有两手准备,这个谢公子气质不俗,不管与你妹妹能不能许婚,沈家助他成功,这以后飞黄腾达也忘不了我们。”
沈之微撇撇嘴,“就这个穷酸书生,飞黄腾达?不过侥幸中了解元,哪里比得过林兄,林兄学识渊博,是越州书院的佼佼者,我与他相交颇深,自然知道他的为人。”
见沈之微油盐不进,沈员外又把他骂了一顿,沈之微忿忿不平出门,不过说也奇怪,晚饭时候像是没事人一样回来,脸上堆满了笑。
“爹爹,不如明天让妹妹一起去书院,听说宋山长的女儿宋莲儿病了,妹妹平日里与她见过几面,也算熟悉,不如去探望一下,带些人参之类的上等补品。”
沈员外满意了,“这还算说了几句人话,好,今个得罪了宋山长,正愁没借口送些贵重礼物。”
于是,心情不爽压根不想见到狗男主白月光的沈婉婉,被迫捧着盛放着千年老山参的紫檀木盒子,上了马车。
谢长安见她坐在马车里,一脸不情不愿,不理睬沈之微的白眼,走到马车车窗旁,隔着帘子,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沈婉婉见谢长安关心自己,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委屈,她不愿说出沈员外和沈之微的安排,嘟了嘟嘴,随便编了个理由,“在家里也是闲得无聊,去书院看看。”
谢长安知道她没说实话,碍于沈之微的催促,不好再问,只能上了马车,在沈之微快翻到天上的白眼里,马车向着书院驶去。
一行人到了越州书院,开门的小厮认识沈之微,恭恭敬敬将几人迎了进来,“沈少爷,您来啦,山长收到您的拜帖,在正厅等着您和谢解元,两位贵人里面请。”
不愧是书院的小厮,言行举止间彬彬有礼。
沈之微点点头,不经意间扭头,见到沈婉婉捧着檀木盒跟在身后,忙道,“对了,宋小姐身体可好些,妹妹关心宋小姐,想去探望她。”
小厮应了一声,“小姐身体好些了,小丫,你带沈小姐去后院。”
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鬟应声走来,道了个万福,“小丫见过小姐,请随小丫来。”
沈婉婉皱了皱眉头,“哥哥,我还是先随你去厅里,然后再一起去探望宋小姐。”
沈之微拍了拍沈婉婉的肩膀,唇畔含笑,“你们姑娘家唠叨,我和谢公子在一旁,岂不是大煞风景,你且去探望,哥哥在厅里等着。”
沈婉婉见小丫从自己手中接过檀木盒,抱着往后院而去,无奈也只能随着,她从未来过书院,随着小丫沿着长廊左转右转,很快走到一处院落,隐约可以听到朗朗读书声。
瞬间一惊,故意装作不知,随口问道,“怎么宋小姐的闺阁在书堂旁?”
书堂正是书院里求学的书生们和先生传道授业解惑之地。
小丫神情一变,支支吾吾道,“小姐您在这里稍等,我去告诉小姐一声。”说完匆匆离去。
沈婉婉心思急转,恨得咬牙切齿,该死的家伙竟然算计自己,正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正快步离去,不想院外迎面走来一人,蓝衫青巾,眉目含情,脉脉望着自己,正是狗男主林文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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