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种自己挖坑埋了自己的味了~
沈婉婉干笑一声,伸手扯了扯谢长安的衣袖,见他不动声色又扯了回去,丝毫不当回事,眨眨眼睛,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假笑,一脸无辜。
“阿南也太嘴碎了,老人家的岁数怎么可以到处说,居然连谢公子都知道了,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谢长安一时之间竟然无话可说,他忍了又忍,才将微翘的唇角压下去,挑了挑眉,“想来这个阿南是告诫别人休要多管闲事,谢某觉得倒是有些道理。”
沈婉婉觉得这货油盐不进,十分讨厌,不自觉噘着嫣红的嘴,“谢公子想多了,怎么是闲事呢,是好事才对。”
谢长安嗯了一声,“好事?谢某洗耳恭听。”
沈婉婉眼波流转间,一番说辞已然想好,笑语嫣然,“谢公子,你是这次桂榜的解元郎,现在恐怕已成为越州府出名之人,古语说得好,人怕出名猪怕壮,公子才貌双绝,是这越州府里大家闺秀爱慕的对象,妥妥的榜下贵婿,想必每天会被许多人争相抢夺。”
谢长安觉得这话还真不中听,逸出一抹冷笑,“沈小姐之前说得捉,怕就是这个意思吧。”
沈婉婉觉得这个人更讨厌了,小心眼外加好翻旧账,嘟囔一句,“都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谢公子可有想过,您是蟾宫折桂之人,要参加明年春闱,依您的才华,也许状元郎手到擒来,所以说啊,您要专心读书为上,万一被这些人打扰,影响您的学业就糟糕了。”
谢长安冷冷一笑,大致猜到这位沈小姐想说什么,恐怕就是威逼利诱自己答应婚事,和沈员外不愧是父女,一丘之貉,心里厌恶,面上却是不显,神情平静,点点头示意沈婉婉继续说。
“所以。”
沈婉婉郑重其事道,“谢公子,为了避免这些事情,不如您现在就离开这里,前往京城,远离是非之地,这匣子里之物,赠给公子,公子可以作为盘缠。”
说完之后,沈婉婉打开匣子,里面大多半地契和银票已被她收起,饶是如此,剩下的银票和几张地契足以晃花眼。
果然谢长安一贯云淡风轻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惊讶,沈婉婉心里笑到打跌,能让这位解元面露异色还真不容易,她可是费了一番思虑。
世人以为的商人之女,满身铜臭,多半是以利诱之,她偏生喜欢反其道行之,多情重义轻别离,比之大家闺秀也丝毫不逊色。
道路千千万,套路第一条。
“为何?”谢长安心里起了波澜,这个姑娘不按常理出牌,他竟然猜不到她的心思,不免心中一动。
沈婉婉故意幽幽叹口气,一脸大义凛然,“不瞒公子,爹爹将公子请回沈府,也是为了奴,只是公子是解元,惊才绝艳,奴不想因为一己之私,耽误公子的似锦前程,所以,请公子偷偷离开吧,奴会和爹爹解释的。”
解释个屁,这么好的一个挡箭牌,还是一个解元牌挡箭牌。
她就不相信这么多银票当前,他不心动?
等这位谢公子收下匣子悄悄前往京城后,她会编个美好的故事,自己对谢公子一往情深,不忍心见他因为犹豫婚事无法前往京城,谢公子才华冠绝,她舍弃爱情,资助谢公子前往京城赴考。
谢公子十分感动,临行前许诺以后高中会回来,这美好的才子佳人故事,感天动地,老爹也不能成为例外。
当然做戏要做全套,沈员外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小绿见到她抱着匣子去了听竹阁,匣子里的银票和地契,都是很好的证据,尤其是她故意放进去的地契,容不得老爹不信。
沈婉婉打得正是这个错上加错的主意,既然这位谢公子已被捉来,这是天助她也,不如就将错就错利用一把,这样沈员外不会再节外生枝。
沈员外心心念念想把女儿嫁给读书人,虽然他疼爱女儿,但是择婿这事,是他的执念,不会允许女儿拒绝,古人的观念毕竟与现代人不同。
例如在原书中,沈员外知道男主心中有别的女人,对女儿不过虚以为蛇,也只能劝女儿忍,别的女人只能做妾,威胁不了正室地位。
谢公子拒婚,沈员外定会生出另外捉婿的念头,万一将狗男主捉来,逼着成亲,那可就糟糕了。
所以她必须稳住沈员外,如此一来,过些时候,狗男主娶了白月光,而她久候谢公子不至,伤心绝望,为了排解心中烦闷,见哥哥去外乡做生意,她随着一起外出散心,再也不用被困死在深宅大院。
这才是她最终目的。
见谢长安神情有些松动,沈婉婉决定趁热打铁,逼了一把泪水,眼圈迅速红了,泪珠在眼眶中打转,楚楚可怜。
“谢公子,爹爹喜欢读书人,一心想要将婉婉嫁给读书人,是婉儿不争气,公子高中后,请给奴一个音讯,奴就满足了,请公子成全。”
偷觑一眼,见谢长安秀眉微蹙,还在考虑?看来要放大招了……
“好。”谢长安干净利落应下,甚至连考虑一下都没有。
沈婉婉顿时怔住,答应的这么快?白费那几滴泪水。
清咳一声掩饰自己的愣神,沈婉婉将匣子拿起递给谢长安,见他摆了摆手,语气冷淡,“谢某赴京赶考,不差这些银子,沈小姐收好吧。”
不收?那可不行,她之所以会将匣子送给谢长安,就是为了让老爹相信自己确实资助谢公子,否则口说无凭,老爹会以为她信口胡说。
咬了咬唇,带着鼻音道,“谢公子,我知道您不差银子,这是奴的一点心意,就算是为爹爹说声对不起。”
谢长安心里起了怪异的感觉,这个沈小姐还真是善变,明媚可爱,伶牙俐齿,这会子又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这般鲜活的性子,还真是从未见过。
心中好笑,伸手接过匣子,“恭敬不如从命。”
沈婉婉舒了口气,收下就好,回去可以编故事了,她笑着起身,双手放在腰间行礼,倒多了些真心实意,正要离去,眼前一黑,瞬间人事不省。
谢长安衣袖轻拂,卷住沈婉婉的纤腰,将她小心翼翼放在亭中长椅上,负手而立,眸色似乎笼上一层寒霜,俾睨天下。
“出来吧,我已点了她的昏睡穴。”
一名身穿白色劲装的青年男子,鬼魅般从竹林上落下,跪拜行礼,“太子殿下,微臣救驾来迟,还请您责罚。”
这青年男子正是东宫暗卫统领周遂,在贡院放榜处见太子吩咐自己不可轻举妄动,让其它暗卫就地等待,他一路尾随马车后面,悄悄潜入沈府,他武艺高强,沈府的家丁们自然发现不了。
“可派人去查这个谢凌什么来路?”
周遂立刻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恭恭敬敬递给太子,回道,“回殿下,微臣已经命长吏去查了,记在册上,请太子查阅,这个谢凌并不是越州人氏,原籍应天府,父母双亡,一直四处游学,最近才回到越州府,参加乡试,我已命人在客栈看住他。”
谢长安微微颔首,打开册子,长吏将查出来的谢凌身世一一记录在册,还画了一副画像,是个文秀清俊的少年。
他将自己在沈府的发现告知周遂,轻蔑一笑,“看来这江南的官员还真是科考舞弊,中饱私囊,沈员外对于这官学考察胸有成竹,想必也少不了在中间经营,他与睿王关系匪浅,我那个七皇叔怕也不简单,我们去皇叔的封地应天府查访。”
周遂道,“殿下,微臣正要告知您此事,睿王已离开应天府,怕是要来越州。”
谢长安眼角轻颤,“睿王要来越州,难道是有什么风声走漏?”
这位七皇叔当年与父皇争夺皇位失败,父皇仁慈,只是将他贬往江南封地,永远不许回京,这人却拥兵自重,不停与朝廷作对。
“回殿下,睿王是受邀来越州参加鹿鸣宴。”
谢长安立即明白睿王的意图,这是借机收买人心呢,举人参加春闱中了进士,会留在京城做官,是最好的眼线。
心里想到一个主意,“很好,命人将谢凌送离越州,越远越好,近期不许回来。”
周遂有些不解,“殿下,这是为何?”
谢长安吩咐了几句,周遂恍然大悟,原来太子殿下打的是这个主意,借谢凌的解元身份接近睿王。
“殿下,太危险了,万万不可。”
谢长安抿唇清笑,“我自有主意,无妨。”
周遂见太子胸有成竹,慢慢放心,他跟随太子多年,这位殿下心思缜密,不可小觑。
转眸望了眼一旁昏睡的沈婉婉,“殿下,那这个姑娘怎么办,您答应了离开,如今又要留下,难道您真的要与她定下婚事?”
言罢一脸鄙夷,在他看来,太子殿下天人之姿高贵无比,岂是一个小小商户之女能够高攀?简直是痴人梦想。
谢长安沉吟片刻,良久,缓缓道,“沈小姐与沈员外只想找贵婿,不在乎是谁,与她定下婚事的是谢凌,等到此间事了,我会赐她与谢凌成亲,解元郎也算贵婿,自然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是,殿下。”
周遂走后,谢长安衣袖轻拂,解了沈婉婉的昏睡穴,见她玉白的小手揉着水汪汪的杏眸,眼神迷茫懵然,煞是可爱,不由笑了笑。
敛了笑意,凤眸恢复清冷自恃,“怎么,高兴地睡着了?”
沈婉婉老脸一红,原主难道是个嗜睡精?这可不管她的事,“失礼,对了,你刚才答应的事情不会反悔吧?”
谢长安哦了一声,秀眉舒扬,“也许不会也许会,看心情。”
沈婉婉呵呵,“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解元可别做言而无信的小人。”
也是个狗男人,她就说为什么现代狗男人那么多,还一个比一个狗,一个比一个凶残,原来是从古代进化而来啊。
此时,听竹阁外传来小绿的声音,有些慌乱又有些欢喜,“小姐。”
沈婉婉走到院外,见小绿一脸喜色,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姐,刚有几个下人匆匆经过,说是有人请了媒人来向老爷提亲。”
“提亲?”沈婉婉一怔,这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个都上赶着来。
“是啊,小姐。”小绿语气带着兴奋,“听说还是桂榜第二名的举人。”
沈婉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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