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医院干干净净的病房里,看着既没有裂缝也没有脏污的几近纯白色的天花板和泛着毫不刺眼的亮光的吸顶灯,我差点儿开心的哭出来——太好了!原来之前的那一些都是一场噩梦!原来空谷幽兰女士也不过是梦中出现的恶魔!
不过等等,空谷幽兰女士真的是个虚拟的人物吗?不不不,她那恶臭的气味还没有从我的鼻子里彻底消散,所以她应该是真实存在过的。只是我不知道在我睡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也许是有人发现了被囚禁在空谷幽兰女士家的我,也许是空谷幽兰女士自己良心发现了。反正睡着之前还被囚禁在那个脏兮兮的房间的火炕上的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里了。
乌拉!撒花!我喜欢Happy Ending的美满大结局,虽然我并没有给乔若兰安排上一个这样的HE结局,但这并不代表我本人不喜欢这样的结尾设置。
但是,这间病房的建得好像也太高太大了吧!地处老少边穷地区的矿镇,真的能有这样规模的医院和病房吗?而且别说在矿镇了,就算在北京恐怕也不会建这么大病房吧?这得有多少病人同时住院才能盈利啊?在我看来,这病房大得简直像我去过的那些几万平方米的图书博览会的会场!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整间病房里躺满了病人——看起来这儿的生意还挺好——每个病人的床头都立上同样的点滴架,上头挂着同样的点滴瓶……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方舱?
我坐了起来,结果看见那一排一排病床上的病人全都长得一模一样,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们竟然全都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我的心脏“乓乓乓”的剧烈的跳了起来,心想难道我书穿到了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了?因此这个世界,不不不,不是全世界而是光这间病房里就有一万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么我是阿尔法、贝塔、伽玛、德尔塔还是埃普斯隆?
“他指着一条缓缓移动的传送带,上面有一个摆满了试管的架子,正进入一个大的金属盒子里,另一个摆得满满的架子正在出现。机器发出轻微的运作声。主任告诉他们,试管要花八分钟才能通过盒子。一个卵子最多只能承受八分钟的高强度X光照射。有几个死了,剩下的卵子里面,最脆弱的卵子分裂成两个胚芽,大部分卵子分裂成四个,有几个分裂成八个。所有的卵子都会被送回到培育器里,胚芽在里面开始发育。两天后突然将其冷却以阻碍发育。两个、四个、八个,那些胚芽自己又发育出了胚芽,然后用酒精将其几乎毒死,接着它们又发育出胚芽——从胚芽再发育出胚芽再发育出胚芽——再进一步阻碍发育通常会导致死亡——然后就由得它们自然发育。到了这时,原先的卵子从八个变成了可观的九十六个胚胎——你会认同这确实是一个惊人的进步。一模一样的多胞胎——但不是旧式的胎生方式那种偶然性分裂的没有实质意义的双胞胎和三胞胎,而是一次性培育出十几胞胎乃至几十胞胎……波卡诺夫斯基流程是社会稳定的主要手段之一!……标准化的男人和女人,标准化的群体。一座小型工厂的员工可能就是同一个波卡诺夫斯基流程处理的卵子的产物……荚裂技术大大加大了成熟的过程。它们能保证两年内产出至少一百五十个成熟的卵子,然后进行受精和波卡诺夫斯基流程处理——换句话说,以七十二的倍数递增,你能够培育出平均数目将近一万一千个兄弟姐妹,分为一百五十组,所有人的岁数相差只有两岁。我们能够用一个卵巢孕育出一万五千多个成人……”
虽然我最崇尚的文学体裁是反乌托邦,但我并没弄明白《美丽新世界》中的这笔账是怎么算的,所以当我回忆起这段文字以后便开始使劲烧着自己的CPU,想要算出个结果,可是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钟声,再然后……我发现这原来那只是一场梦。
一股突如其来的悲伤迅速击溃了我。
但是这个梦并没有因此而结束。突然间,这个住着一万个和我一模一样的病人的病房的巨大房门被有如天神一样的空谷幽兰女士推开了——这回,她没再穿她的灰色珊瑚绒家居服,而是穿着一身民国时期的学生裙,头上梳着两条麻花辫,就和乔若兰在《奴本多情》中刚出场时的形象如出一辙。不同的是空谷幽兰女士手中没有像乔若兰一样捧着几本书,而是拎着一只钓鱼用的保温箱——总之,看到这样的空谷幽兰女士,我只能想到一个词:丑人多作怪。
结果,我看见空谷幽兰女士打开保温箱的盒盖从里面拿出一把东西,撒到了第一排第一个“我”的脸上。
紧接着,我便看到第一个“我”立刻面如死灰!
惊恐将我从梦中惊醒,但是在我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却发现空谷幽兰女士真的就坐在我的火炕的炕沿上,手里还拿着那本《火凤凰》。从书中书签的位置判断,空谷幽兰女士这几天已经读完了差不多四分之三了。
还好,乔若兰到现在为止还水灵灵的活着。
“你刚才又哼唧来着。”空谷幽兰女士说。
“我做了个噩梦。”
“梦见啥了?”
我脑海中闪出的第一个画面是那个当着我的面死了的“我”,可我嘴里说出来的却是:
“我梦见我在动物园看大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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