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睡着的时候空谷幽兰女士把本来摆放在轮椅上的笔啊、本啊还有那块木板放到了炕桌上。这会儿她把饭菜也放到了炕桌上,然后将轮椅推到火炕边,接着扶我坐起来。
看起来今天空谷幽兰女士是要给我加一顿宵夜啊?看来为了这本属于她一个人的书,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可是她这么一碰我,我突然间感觉到我的骨盆猛的一抽,像是要彻底碎掉一样,不过还好,不一会儿疼痛的感觉就消失了。这会儿空谷幽兰女士已经俯身朝着我靠过来了,她本来并不长的脖子这会儿却像老长的马脖子那样贴在我的肩上。我能感觉到她的脉搏在跳动,热乎乎的。于是我稍稍偏过了一些头,以便避开她的温度与气味;而她则用右手牢牢的环住我的后背,左手绕到了我的屁股下面。
“我抬你起来的时候你腿可别乱动。”空谷幽兰女士说着,轻而易举的把我公主抱到了轮椅上。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简直就像是个常年在码头上扛大个儿的苦力。
这个女人可真有劲啊!我心里不由得感叹道。继而我觉得虽然我是个老爷们儿,但就算是好手好脚的时候跟她对打的话也未必能占上风;何况我现在这个德性,如果真要和她较量一番的话只能是死路一条。
把我放在轮椅上以后,空谷幽兰女士把她锯的那块板子放在了轮椅的扶手上,嘴里念叨着“看看合不合适”,然后回身去炕桌上取我的饭菜。
坐上轮椅并没有像我担心的那么疼。不过按照我先前的经验来看,我下半身的反射弧可能有点儿偏长,所以一般都是过后老半天了才会开始觉得疼得难以忍受。于是我就像相声里说的那个等靴子的人一样,开始盼望着那疼痛赶快来,我才能彻底踏实。
不过比起担心还没有到来的疼痛而言,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情需要操心。
“兰儿?”
“怎么了?”
“你能不能把炕桌挪到里边去?”
空谷幽兰女士皱着眉,不解的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看到那些纸和笔。
不过我说出来的话却是:“这是我的习惯,也可能是种迷信吧。在我开始写作之前,我习惯把写作用的东西放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这样我才能更好的集中精神。其实在我写作的时候,每天晚上我都得把东西收到我瞧不见的地方,要不然我就睡不好觉。不过我一般用的是电脑,电脑在书房……”
我觉得我说得有点儿乱也有点儿多,不知道会不会反而弄得事与愿违,于是我急忙收住了话头,忐忑的看着空谷幽兰女士。
不过好的是我看到空谷幽兰女士正在不住的点头,恍然大悟一样的说道:“对对,细节决定成败,我这个人也最在乎这些忌讳了,有些人就是不懂!”
她说着便爬上火坑,把炕桌连同上面的笔纸一起挪到了墙角。
“放这儿行吗?”空俗幽兰女士一边调整着位置,一边细心的问我,“还是找块布遮上?”
“这儿就行,不用遮了。”
“你可真是个讲究人。”空谷幽兰女士娇嗔的说了我一句之后,反身坐在炕沿上开始喂我吃宵夜——煎鸡蛋和一碗粥,我觉得我今天的鸡蛋吃得有点儿多。
吃完午夜12点的药以后,我顺利的睡着了。但在睡梦中我梦到空谷幽兰女士身处一处有如《西游记》中那样黑乎乎却又金碧辉煌的山洞中,她穿着一身奇怪的灰黑色却又Bling Bling闪着光的袍子,正举着一只宝瓶中召唤里面的妖怪,紧接着她和那瓶子里钻出来的妖怪一起腾空而起,飞过了崇崇峻岭,而且她一边飞还一边发出尖利的呼啸声……
黑熊精是母的吗?黑熊精会飞吗?黑熊精这么聒噪吗?在梦里,我把自己问糊涂了。
我醒来的时候,空谷幽兰女士正在摇晃我,而明媚的阳光从窗口斜射进来——第二场暴风雪终于停了。
“醒醒啊小懒虫!“空谷幽兰女士兴奋的说,”我给你熬了小米粥还煮了鸡蛋,吃完早饭以后你就可以开工喽!“
我看着空谷幽兰女士那热切的脸庞,一股前所未有的希望油然而生。
我想起了山鲁佐德,就是《一千零一夜》中那个王妃,为了拯救其他的女孩子,她自愿嫁给杀人如麻的山鲁亚尔国王,并在新婚之夜开始给国王讲故事。重点是她每个故事讲到最精彩的地方恰好天亮,而着迷的国王渴望听完故事便不忍杀她,允许她夜里继续讲。没想到,她的故事一讲就是一千零一夜,最终逃脱了被杀的命运!
是啊,我可以是山鲁佐德啊!如果我把《若兰重生》写得够精彩,精彩到空谷幽兰女士舍不得杀了我的话,那么我还是可以活下去的啊!
我看着空谷幽兰女士那水泥墩子一样的背影打算着如何才能把故事讲精彩,却突然发现到她在把我摇醒之前已经把放着笔和本的炕桌又挪了回来。那些只有小学生才会用的笔和本,仿佛正冲着我拧笑,我知道它们想告诉我的是这件事:你大可以抱着希望努力挣扎,但到头来,你还是难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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