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第三场考完的第二天,王悠他们难得的睡了个大懒觉,日上三竿才起。他们三人洗漱完,正准备出门吃饭顺便玩耍的时候,遇到了包袱款款的李文李鸿章。
“李兄,你这是……”王悠问道。这大包小包的,应该是把所有的行李都带上了。
“哦,是王兄啊。我正准备去找你们告辞呢。”李鸿章说道,“家中有事,我须得早些回去。”
李鸿章没有说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就只是跟王悠他们郑重礼貌地告别。临走前,李鸿章再次感谢了王悠替他抄写卷子的事情,还说这次家中有事走的匆忙,下次再见一定要请王悠吃顿饭表示感谢。
王悠笑着答应了。
他没有想着要宰李鸿章一顿饭的想法,也不想挟恩图报。替李鸿章抄写卷子不过是一时热心做下的,并不放在心上。以后要是遇不到也无所谓,他也不差李鸿章这一顿饭。
李鸿章等不及放榜就回家去的做法,王悠觉得自己应该猜到了原因。
他家里应该没什么大事,就是继续呆下去的钱不够了。古代穷书生能凑到路费和住宿费,来参加一场乡试已经很不容易了,再在城里多呆个十天半个月,得白白浪费多少钱。故此,一考完就早早归家,才是最好的做法。
反正要是中了,中举的消息也会传到家乡去。左右不过是迟了几天知道中举而已。中举后的各种好处,不会因为早几天知道就多拿多少。
考完乡试之后、发榜之前的这些日子里,王悠这个有钱的主,就带着王愈和王晨在城里玩耍,大部分时间都是逛吃,逛吃,基本上把省城里好玩的好吃的都尝了个遍。
“咦?这个地方是……”王晨刚吃完了手里的包子,抬头一看,发现他们三人竟然走到了一条非常有特色的街道。
此处人头攒动,竟然比隔壁的美食街还热闹。不过,此处多是年轻的男男女女。有不少女子站在店门口,手里捏着手绢,娇声招呼路过的男人们到店里坐坐。
王晨没见过猪跑,但好歹吃过猪肉,几乎是愣了几下的功夫就反应过来,他们这是走到城里赫赫有名的花街了。此时已是华灯初上,花街自然热闹非凡。
个死孩子,咋就把我们带到这边来了?就不该让你带路。
王悠咔咔吃完手里的包子,有点油乎乎的手顾不上擦拭就搭上了王晨的肩膀。
“二叔,三叔,我们……”王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悠一胳膊搭在脖子上给拖走了。
“退之,晨儿,我们去别的地方逛逛,这里没意思。”王悠拖着王晨火急火燎地走着,一边走,一边还转头看着王愈。
“好,我们去别处。”王愈轻笑一声,作为枕边人,一个眼神就已经知道王悠的心思。
不就是怕她也进去喝花酒嘛,这小心劲儿。至于是不是怕带坏好侄儿,估计还是排在后头的。
“晨儿,我跟你讲,男女之事我们是不带你去学的。你回了家让你爹教你。”王悠直言不讳地说道。
没想到王悠会这么直白,王晨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他看到花街也没想啥,就是刚好看到了,有点好奇而已。少年心性还没到情窦初开的时候,女人对他的吸引力还不如书本。
三人又逛了一个时辰,吃了不少零食小吃,这才回到客栈。
客栈里热闹的很,也才戌时(19点-21点)。晚饭吃的迟的,爱喝酒的,爱侃大山的,都聚集在客栈的一楼餐厅里。
“你们猜,这次乡试夹带的手段最厉害的是谁?”一名男子颇为兴奋地分享八卦,周围聚了三四个爱听八卦的主儿。隔壁桌的也竖起了耳朵听。
王悠他们也放慢了脚步,打算听完这故事再回房。
“哎哟喂,我跟你们说,这个夹带手段绝了。”男子一拍大腿,手舞足蹈地接着讲述,“入场前搜身没搜出来,开始考试的时候就被发现了。”
“这考生啊,把小抄卷在防水油纸里,系上了细线。你们猜,他把小抄藏哪儿了?”男子卖足了关子,左右转头看着周围的人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脸上炫耀的神情更加明显了。
“老刘,你直说吧,藏哪里了。”有人说道。
“就是,别尽吊人胃口。”又有一人接道。
“哈哈,你们听了可别倒胃口,”男子继续说道,“这考生啊,把小抄塞到粪门当中了。”
“噗……”好像有人把酒喷出来了。
“不会吧?”
“这人够狠啊。”
周围人议论纷纷。
“就说这考生啊,本来要去茅房里把小抄拿出来的,但据说当时有人占着茅房,外面还排着队。他嫌弃费时,琢磨着考场监管松弛,干脆在号舍里拿出来得了。可惜啊,好巧不巧的,刚好碰到了来巡逻的考官。”
“哎哟,这点儿背的。”
“谁说不是呢。”
……
众人又开始讨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这考生啊,就在号舍里脱了裤子,手拽了线头把小抄拽出来,哪想到刚好考官就走到他号舍前了。好家伙,这都露出来了,还正对着考官,这下子不逮他逮谁。”男子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周围人也一起发出嘿嘿的笑声,都是在幸灾乐祸的。
“这考官也是倒霉。”
“就是,搁我我也气。”
“考官要抓他,他还辩解呢,说是入场前排队搜身的时候啊,后面一考生扔的,跟他没关系。”男子说道。
“这说法也成?”
“哪儿能啊,考官也不是个傻的,他就跟考生辩论起来了,说即便是后面的考生扔的,怎么就刚好不上不下,刚中粪门?而且你当时怎么就刚刚好高耸着屁股,等着他扔你呢?”
“哈哈哈……”
“有趣,实在有趣。”
“考官也是个妙人啊。”
众人又是一乐。
王悠他们听得目瞪口呆,这作弊手段也太那个了吧?
这位考生还真豁得出去。假如当时茅房没排队,假如他有些警惕不在号舍拿出小抄,假如考官没有刚好经过,这几个环节随便缺一环,这作弊的事儿可就成了。
听这些吃瓜群众的聊天对话,感觉他们也没对作弊这事儿有多愤怒,话里话外好像是觉得这考生时运不济被抓住罢了。
王悠再次对这个时代的科举考试失望了。
乡试发榜前一天,午后时分开始填榜。大小考官都汇聚一堂,把考生的名次、姓名籍贯都写在榜单之上。
这天有不少士子都在彻夜不眠地等待消息。毕竟第二天就是放榜之日,鲤鱼跃龙门能否成功就在这一天了。
王悠他们没熬夜,不过也睡不好。到了黎明时分,他们就被吵醒了。
原来是主考官坐在八抬大轿上,手捧榜文,一路热热闹闹地朝巡抚衙门去了。
王悠他们的客栈在主考官的行进路线上。打开窗,就能看到此时已是万人空巷,全城轰动。
大家围观着,看着鼓乐和仪仗开道,中间八抬大轿,后面士兵护送的队伍。一路上男女老少争相观看,有些家长还带了孩子,手指着壮观的队伍给孩子们施加远大的理想主义教育。
哪里都是人从众,王悠他们打定主意不凑热闹了,就呆在客栈里面等消息,免得到榜单前面被人推来挤去发生踩踏事故。
由于客栈的位置好,王悠他们打开窗往外看就能看到发榜现场。王悠的视力好,他比较清楚地看到,不计其数的考生们伸长了脖子,一遍又一遍地在榜单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如果有人中了,此人就会欢呼雀跃、飘飘欲仙,但跟多的人是摇头叹息、掩面哭泣甚至昏倒在地。这些都是落榜的考生。三年苦读加上九天的考试煎熬,最终也没得到个好结果,怎能不让他们伤心过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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