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可怜小宝

张宝瑜年纪小,对情绪的掌控力实在太差,在学校里就是怏怏的,课听到一半就开始走神了,一个星期的功夫就瘦了一圈,在谢颖家被养出来的那一圈肉全瘦下去了,厚外套袖口下伸出两只细细的腕子,瘦得伶仃。

她小半辈子的泪都在这几天流光了,躲在厕所、趴在桌上悄悄地哭,在家时眼泪流个更是没完没了。

桌上摆了酒楼送过来的外卖,一打开盖子,醋酸的味道直逼得她眼泪往外冒,吃饭的时候往嘴里大口塞着不知其味的白米饭,眼泪就那样一滴滴落到菠萝咕噜肉上,咽下去的全是苦涩的泪水。

睡觉时身体几乎绻成一个球,好像自己的体积越小,越能抵抗世界的狂风暴雨,她躲在被子里哭到哽咽,地上全是一团一团的纸巾,还会自己拍拍自己的胸口,用沙哑的哭腔进行自我安慰。

“不哭,不要哭,张宝瑜要坚强。”

刚止了泪,又想到被自己那么喜欢的人讨厌了,泪意又汹涌了起来,悲伤无穷无尽,哭到后半夜筋疲力尽,才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了。

王心怡看她眼睛红肿着,眉眼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忧伤,和平常明媚的模样相差甚远,觉得张宝瑜怏怏的模样也很够味道,生出了许多捉弄、撩拨她的恶劣念头。

张宝瑜情绪低落,缺心眼的王心怡还来逗她,她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怒气,平常都是压着、收敛着,不太敢真的对王心怡还手的,这下子大爆发,直接把王心怡推倒在地,骑着她的腰跟疯了似地在她身上砸着,咬着,抓着。

桌子被她撞倒了,书本、试卷散落了一地,教室里有瞬间的安静,没人想到张宝瑜会这么疯,每个人都惊愣在了原地,一时间教室里只有沉闷的扭打声,椅子腿拖在地上发出的尖锐刺耳的声响。

一时间没人敢上前去拉架,大家都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远远地看着,最有可能拉架又或者是加入这场混战的是王心怡的那群小跟班,但她们都去小商店买东西了,于是落了单的王心怡就挨了张宝瑜的狠揍。

打完了,泄气了,张宝瑜死死攥住王心怡的领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王心怡,我警告你,别再来惹我了,不然下次把你牙都打掉,你听清楚了吗?”

她眼下还有一道王心怡用指甲划出来的血口子,配着她发红的眼,很是阴翳狠决。

不知道王心怡是不是被张宝瑜打蒙了,只无力地掀起眼皮看她,张宝瑜重重把她推在地上,起身收拾书桌去了。

这一场闹剧很快便过去了,教室里又恢复了闹腾,只有张宝瑜这一处角落是死寂的,她前桌的椅子远远地离着她的桌子,好像她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疯的疯子,是瘟神,是小混混......

经过这次,班上又不知道把她的事情传成什么样子了,”有妈生没妈教的野种”,”据说初中的时候砍死过人”......

无所谓了,他们说什么她就是什么吧。

她用纸巾按着眼下出血的位置,遥望着窗外的身影看起来落寞而孤寂。

这件事王心怡没怎么生气,也是因为她手贱在张宝瑜心情不好的时候去招惹她,她也认理亏的,倒是她身边新来的一个小跟班听说了这事,恨极了张宝瑜,希望借报复张宝瑜一事能够入得了王心怡的眼,凭着自己的忠心进到她交友的核心圈子。

王心怡有钱,跟着她混好处不会少。

于是这人撺掇了两个跟她同样处于王心怡交友圈子边缘的人物,暗地里计划着让张宝瑜吃一次苦头。

***

张宝瑜日子难挨,谢颖最近的日子也不好受。

原来在她尚未察觉的时候,张宝瑜已经深深地扎进了她的骨肉当中,她这此番举动是要连着骨肉一起把张宝瑜从她的生活里剐去的。

为什么她不能是18岁?

为什么她是40岁?

为什么她这份工作要防范一切风险?

无解。

6点半,该下班的早已经下班了,一整层楼都陷入了寂静。

冬天黑得快,这会儿的功夫天边已是漆黑一片,柏油路两边立着瘦高的路灯,投下昏黄的灯火,飘雨穿梭其间,汽车飞驰而去,有鸟在楼下的树上筑了巢,不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啼。

到了饭点了,谢颖却并不感到饥饿,办公室里有暖气,她只单穿了一件白色的羊绒衫,手脚是暖的,心却似窗外的雨夜,冰寒刺骨。

她将办公室的门锁上,从小抽屉里取出了烟和打火机。

这烟跟打火机是上回公安那边的人过来落下的,保洁收进小抽屉的时候被她看到了。

当时只是淡淡地瞥去一眼,没想到自己也有要抽烟的时候。

打开烟盒,抽出一根香烟,老式打火机她擦了两下才把火打着,一小束火苗”咻”地窜起,她闻到了淡淡的燃油气味,嘴里叼着烟凑近,眯着眼看到烟丝完全点燃了才松开打火机。

她先是吸了一小口,两颊鼓起,闭着唇,让尼古丁伴着焦油的味道锁在口腔里,慢慢熟悉抽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她躺靠在椅子上,烟草一寸寸地烧着,烟从她指尖袅袅升起,她缓缓吐出嘴里的烟,很快整个办公室便充斥着烟味了。

眼神放空,绷起的面部肌肉松弛,眼尾爬上了几条细细的纹路。

她抬起手来又吸了一口,这次她将烟咽了下去,呛到了,弓起身咳得撕心裂肺,指尖颤个不停,眼里闪着泪光,长长一截的烟灰被她抖得到处都是,雪花似地飘落在桌上、地板上。

将剩余的烟按在烟灰缸里,抹去眼尾的湿润,她抖着手又抽出了一支烟,擦火点燃。

她看着头顶白茫茫的天花板,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便签,那张小小的纸被她抚过无数次,已经变得柔软,上面的字迹也淡淡地晕开了些。

大拇指精准地落到了那滴泪痕所在的位置,她面上的表情空洞,指尖的动作却很是缱绻。

烟灰缸里插着十来个烟头,烟盒空了,她的指尖也被烟熏得泛起了焦黄。

夜里八点,她才从那栋能吃人的大楼里走出来,来到车库,小李已经早早地候着了。

“回御湖。”

她的声音也被烟熏哑了些,不似以前的凌冽。

那张便签她总是贴身放着,习惯性地从口袋摸出来看上两眼。

有一天早上她走得急,便签落在另一件大衣的口袋里忘了拿,等她意识到的时候,衣服已经被家里打扫卫生的保洁送去了干洗店。

等她匆忙赶到干洗店的时候,只摸到了两只空空如也的口袋,还有店员迷茫无措的目光。

“算了,没事。”

她这样说给店员听,也权当安慰自己。

“可以拿回去了吗?”

“还要做一些保养,您明天再过来拿吧。”

“好的,辛苦了。”

回去的时候飘了雪,彻骨冰寒。

她挂念着那个孩子会不会冷,有没有因为伤心难过而吃不下饭,刚养起来的一点儿肉大概又掉了,细胳膊细腿尖下巴,风一吹就要被刮跑了。这个一个让人心疼的乖巧的孩子,被她推开了,大概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这会儿想起她,心脏又是一阵一阵地闷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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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可怜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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