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杜莎，陆檐觉得松了一口气。
他眨了几下眼睛，吐出几口气，走向下一家的路上时，拿出了照片。
艾米尔看着年纪有点大了，十七年的人生经验告诉他，年纪大的女人并不好相处。
于是他在心中暗暗决定，先从那个大学生下手。
他走到了下一家门口。
敲门。
门在意料之中打开了，是一个同样打扮的女人。
陆檐眉心一跳，下一秒重整旗鼓，拿着甜点，微笑道：“你好……”
好在这女人很好相处，就这样，他找到了攻略对象，当天就走门串户把这些人的喜好大忌全打听了一遍。
比如，艾米尔喜欢雪茄，不喜欢丑男人，更不喜欢油嘴滑舌的男人，来了只是在吧台喝酒，基本不招惹人。再比如，韩愈，他喜欢赌博，特别是扑克牌，他不喜欢胖子和抽烟的人。
陆檐这么一番打听下来，因此在A 出了名。
他们都说这里来了个未成年帅哥，颜值身材性格都超级好，就是脑子不好使，明明可以靠嘴吃饭，偏偏是个没志气的主儿，非要去爬床。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谈话间，她们每一个人几乎都会提到一个人的名字——禾黍，用他去与那些名流比较。
——他们都比不上禾黍。
从她们的谈论中，他知道，禾黍是这里的驻唱，三年前就在这里任职，并且从她们尖锐的叫声和花痴表情来判断，这位仁兄是位外貌与实力并存的男人。
房间里围坐了一圈的人，浓郁的香水味扑鼻而来，陆檐的眼神淡淡扫过她们，问：“禾黍？他多大了？”
“看着，也就二十岁出头吧，你不知道，他不仅人超级好气质超绝，歌也唱得非常棒，A 的生意能火，全靠他，所以这次他要回来住这儿，老板娘别提多高兴了。”
陆檐跷着二郎腿，含着烟，边说边喷像个香炉，语调轻快，“他这么厉害啊？”
“是啊，他还是p大的学生呢。”
一个在酒吧驻唱的男青年，竟然是p大这种好学生。
有意思。
陆檐轻笑了一声，刺眼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右手指间从薄唇里拿出香烟，看向桌上酒杯的眼神，充满了深邃的意味。
他现在可对这位素未谋面的歌手产生了兴趣。
陆檐再没理会他们，当他把计划制定好，门安好的第二天早上，在酒吧员工都在沉睡的时候，他的房门就被老板娘敲响了。
他迅速把照片和剧本藏进了茶几的抽屉里，应了一声：“来了！”
走过去的过程中，他心想难道自己的传说被老板娘知道了？来找他算账来了？
——这个点儿，就只有老板娘有空敲他的门了。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自己来的时候把目的都和她交代清楚了。
那她这会儿来是……
那个大学生驻唱来了？
陆檐带着疑问打开了门。
新安的门很厚重，打开的时候，声音有些大，一秒钟之后，门打开了。
老板娘夸张诧异，浓重美艳而又老气的脸，出现在他的瞳孔里，但很快，他被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吸引了目光。
这人背着一把吉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薄款风衣和黑色的长裤，身材匀称，一身的黑色服装，衬得他精致挺拔。
一头栗色的柔软的头发下，是一张白皙美丽的面庞——他的美丽不是柔美，而是天然的儒雅大气的美，像苏州园林里盛开的洁白玉兰，古典芳香，给人一种非常冷肃、沉稳、秀丽端庄的感觉。
让人看了就想安静下来，与他探讨一些哲学等文学艺术作品。
长久注视后，陆檐发现，他暂时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
眼前的男孩儿，实在是太好看了，比陆檐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
他失去了表达能力，可禾黍并没有，他只是在看着陆檐微微出神了一分钟之后，转过头，蹙眉问老板娘，“这屋里怎么还有人啊？”
声音清冽，像是春天连绵的蓬勃雨声，讲完，回味一下，发现，他的声音，其实更像是冬日海边的落雪一样柔软。
综上，他的音色是非常优秀的，高音低音都能驾驭的嗓音。
老板娘回过神，故作惊讶地“哎呦”了一声，立即扭过头，神色夸张，声音很高地对禾黍道：“我都忘记这一茬了，对不住啊，瞧我这记性，他前几天刚来，说是要拍戏来提前适应环境的，剧组都给我打过招呼了，昨天我小儿子发烧，我一忙就给忘了，你说这……”
陆檐张着嘴看着老板娘，她骗了禾黍，而且就这么轻易地把他的目的说出来了。
但陆檐并没有拆穿她。
禾黍没有怪罪老板娘，缓缓转头，将好奇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问：“拍戏？来酒吧适应环境？”
陆檐看着他，轻挑了一下眉毛：“啊，怎么不像吗？我拍的就是和酒吧有关的戏，所以来这里看看。”
“没有。”禾黍表现得很冷淡，说完就重新提起行李箱打算走，却被老板娘及时拦住了。
禾黍驻足，回过神，轻眨了一下眼，投来一个像飞雾的眼神。
就听老板娘对他道：“祖宗你这是又要去哪儿啊？我这房子可是免费给你住啊，你要是走了还能去哪儿？”
禾黍犹豫了。
他站在门口，微垂下眼睛，学校的四人间他不想住，租学校附近其他地段的房子又太贵……开学的课业……
那去哪儿？
禾黍觉得不安和烦躁，以至于捏紧了行李箱的拉杆。
走廊里，昏暗的灯光下，他白皙的肤色有些显眼，垂着头的样子有点楚楚可怜。
陆檐蹙眉看着他，气质的确如他们所说，出类拔萃，这样的人家里应该很有钱吧，既然有钱为什么还要出来打工，而且打工还没钱。
一个大胆的猜测呼之欲出：“你离家出走了？”
禾黍、老板娘同时看向了他。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一个这么好看有气质的驻唱歌手，穿得不赖，家里应该不缺钱啊，但是你还要租房，就很奇怪。”陆檐说。
“我的确是离家出走，”禾黍的声音不太高，说，“你猜对了。”
他的眼神很是可怜，像是刚刚被谁狠狠欺负过一样。
陆檐眨了眨眼睛，摸了一把后脑勺，道：“抱歉啊，我脑子一热就问出来了，对不起。”
禾黍并不打算与他计较这件事，他说的的确是事实。
既是事实，所以他意识到，没钱，他真的无处可去。
禾黍决定在这里住下了，这个室友看起来人还不错。
于是，他朝陆檐伸出了手，道：“你好，我是禾黍。”
“你不走了？”陆檐笑了笑，与他握手，“你好，我亲爱的室友，我是陆檐。”
“不走了。”
“啧，老板娘，”陆檐说，“听见没，你的摇钱树都没钱了，你赶紧给人家预支点工资啊，要饿死了，谁给你唱歌啊。”
禾黍留下来，老板娘自然高兴，她笑得合不拢嘴，拍拍禾黍的肩膀，大声笑道：“今天中午就给你预支两个月的薪水，你先拿着用啊。”
禾黍：“谢谢。”
老板娘“哎”了一声。
“那进来吧。”陆檐侧身让开了一条路，禾黍走了进来。
这间房子经过陆檐与王明的打扫，已经焕然一新，两张铺着灰色床单的单人床，中间空隙的对面的墙上安了一台不大的电视，旁边大概一米的地方，靠墙放着一个木制衣柜，再过去一点是卫生间。
一个被划烂的沙发，一个茶几。
而早些掉墙皮的地方，都被陆檐用墙纸覆盖住了。
房间整洁无异味。
禾黍挺满意这里。
“怎么样？还满意吗？”老板娘进来与他们站在一起说，“这房啊，很长时间没人住了，陆檐来之前就叫人打扫过，但是那个墙啊，它老掉皮，弄得地啊就很脏，还一股味儿，现在能变成这样，多亏了陆檐啊。”
陆檐：“我自己住的地方，出点力没什么。”
禾黍觉得他挺勤快，“那也是挺厉害的，一个人打扫这个房间，挺费时间的吧？”
陆檐张开口，可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老板娘抢了先，“他一个人打扫的话，起码得用一天呢，但是他有帮手，那个，娱乐公司的，叫王什么来着，我忘记了，就他，就他帮他一起打扫的。”
禾黍喃喃道：“娱乐公司？”
老板娘说得有鼻子有眼，禾黍现在意识到，他的室友是个不普通的人，虽然看起来年纪小，但是就在这个年纪里，做到了常人不可做到的事，禾黍觉得他是励志的。
他对陆檐道：“你很厉害，我能问一下是哪个娱乐公司吗？”
陆檐：“微似，但是暂时还没有签约，只是把我送进剧组而已，能不能签，还得看成绩。”
禾黍听说过微似，微似是一家比较有名的娱乐公司，公司中几乎所有的签约艺人实力都很高，无论是科班出身还是纯素人，出演的角色无论是主角还是配角，都能在观众眼里获得一席之地，微似也被称为国内的高能艺人输出器。
陆檐能被微似选中，应该有什么过人之处。
禾黍：“那祝你早日签约。”
陆檐：“谢谢。”
他们如此生疏而尴尬的客套，引得旁边的老板娘咯咯笑，她道：“你俩真是……说起来我们的大红人的禾黍，也要去当明星了呢。”
老板娘想到什么，突然睁大眼睛大叫了一声：“哎呀！”
突如其来的尖叫，让陆檐与禾黍同时扭过了头，脸上皆是茫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尖叫。
只听老板娘道：“A 一下出两个明星，这以后的生意可就不愁了，等你们红了，我就在门口贴上一张纸，陆檐禾黍两大明星故居，一定有很多人来打卡拍照的！到时候谁会不知道A 啊！我要赚翻了！”
她的梦想很美好，但是现实很残酷。
素人成为明星，要走很远的路，并且这条路要比其他有背景的人要艰难得多。
也要去当明星？
陆檐皱起了眉，视线落在禾黍的侧脸上，沉默片刻，问：“你也要去演戏？”
“不是，”禾黍闻言，看向他，抬眸时眼神中透着死水一般的神情，“是去参加一档选拔乐队的节目，《明日之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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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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