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扎纸店的老板们陆陆续续从许氏扎纸店走出来,许子衿出来相送,今晚的月光倒是很明亮,不像昨夜那般黯淡,就算不点灯,也足够凭着月光前行。
她刚刚提出的“扎纸天团”计划,起初大部分老板都嗤之以鼻,觉得一个小丫头简直在异想天开。
但许子衿很有信心,虽然他们表面上看上去不太愿意买账,但她估摸着是他们碍于面子,不愿意一口答应下来,总要推脱几日才能做决定,不然就这么被一个后辈牵着鼻子走,也太不像话了。
几天下来,果然有几位老手艺人心动了。
“嗐,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现在生意也不景气。”
没想到老刘头是第一个松口的,他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颇有几分赌一把的豪气。
有了带头大哥,其他几位也纷纷表示愿意试试。
许子衿趁热打铁,立刻召集大家开了个“扎纸天团”启动大会。会上,她提出“优势互补,资源共享”的理念,并制定了初步的合作方案。
老手艺人们虽然对这些新词听得云里雾里,但看着许子衿信心满满的样子,以及许氏扎纸店日日爆满的客流量,心底也莫名燃起了一丝希望。
目前算是解决了原材料的供应危机,许子衿立刻开始琢磨新的产品。
她找到魏不州,想问问前天交给他的事办得如何了。
她刚进门,就看到魏不州拿着一个木质小机关在鼓捣,她立马便认出来,那是她交给他的图纸模型做出来的。
“怎么了?遇到困难了吗?”
许子衿一边倒替他倒茶,一边问道。
“做倒是做好了,不过不知道实际运用怎么样?话说,你做这个干什么呢?”
“我想把它应用到扎纸里面。”
许子衿拿起他做的那个小巧的机关,接着说道:“我想把纸人的骨架改一下,用更轻便的竹篾,再加上这个机关,让它能动起来。”
魏不州看着许子衿认真的侧脸,眉头紧锁:“这……这能行吗?老辈儿传下来的规矩,纸人可不能乱动啊!”
“哎呀,魏大哥,时代在变,我们也得与时俱进啊。想想看,一个会跳舞的纸人,多吸引人啊!”
许子衿最初有这个想法,是来源于现代各种表演秀的机器人,但是奈何她对电子器械一窍不通,而且在这个连电力都没有的古代,要发展机器人对她来说属实有些困难。
但是古人各种木质的小机关也做的相当精妙,于是便想到把机关之术用到纸人身上。
魏不州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他没办法反驳她,一路走来,他见证了倒闭的许氏扎纸店从一无所有到如今日渐成为行业翘楚。
虽然许子衿每次的创新都让人觉得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但最后无一例外,出自她之手的作品全都成了畅销产品。
几天后,一个活灵活现的纸人舞者诞生了。
许子衿特意为它制作了一套华丽的戏服,把展示柜搬到了扎纸店门口。
小人在小桌上翩翩起舞,顿时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目光。
“这真是纸做的?”
“活了!活了!这纸人活了!”
不管是已经答应联名的还是正在观望的同行们,也纷纷前来打探消息。
“许老板,这是怎么做到的?”
老刘头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许子衿微微一笑:“商业机密,自然是不可泄露。不过,我们‘扎纸天团’的成员,都可以学哦!”
老刘头一听,立刻眉开眼笑,颇为激动地说:“好好,你等等,我这就派木工过来学。”
许子衿笑着应下。
如她所料想的那般, “扎纸天团”的成立十分顺利,有了新产品的加入,那些老顽固们虽然嘴上说着“这不行那不行”,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参与了进来。
“扎纸天团”联名推出的第一批会动的纸扎,这几天都是供不应求。
魏不州推门进来,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听说老刘头现在逢人就夸你,说你是扎纸界的奇女子。”
许子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奇女子?他估计在心里仍然觉得我的创意很奇怪吧?”她顿了顿,收起笑容,神情认真起来,“不过,我是真的想让更多人了解扎纸文化,而不是仅仅把它当成丧葬文化,打上不吉利的标签。”
魏不州点点头,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心想或许真的有一天她能够改变金鹊镇上的扎纸业,不,或许是整个扎纸行业的现状,带领这个行业走向新的征程。
他正这么想着,只见许子衿翻开账本,指尖在几处数字上反复摩挲,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
“怎么了?”
“总觉得数字有点不太对……”
最近几批联名款“纸扎天团”系列的纸人、纸马销量不错,总收益由联名的各家分摊完以后,可到手利润却却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多。
难道是最近纸张涨价了?
可她明明和供货商签了长期合同,价格锁定了一年。
她揉了揉太阳穴,决定去库房清点一下库存。
刚走到后院,一股刺鼻的颜料味就扑面而来。她皱了皱鼻子,这味道和她平时用的颜料明显不同。
她随手拿起一个纸扎老虎,入手轻飘飘的,仔细一看,纸张薄得几乎透明,上面的彩绘也粗糙不堪,像是小学生涂鸦。
好家伙,这是哪个灵魂画手的大作?!
许子衿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吐槽。
她又检查了几个纸人、纸马,发现情况都差不多,做工粗糙,用料低劣。
她立刻叫来伙计,打听到这些劣质纸扎出自同行的“老张扎纸店”。
老张平时看着老实巴交,没想到竟然玩阴的!
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辰,许子衿火速赶往老张的店,一把推开虚掩的店门。
老张正翘着二郎腿喝茶,看到许子衿,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哟,许老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许子衿确实有些生气,她把劣质纸扎往桌上一摔,“这些东西怎么回事?你是当我看不见还是以为顾客很好骗?”
老张脸色一变,随即强词夺理道:“许老板,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店的纸扎一向质量上乘,童叟无欺!”
“质量上乘?童叟无欺?”许子衿冷笑,“你摸着良心再说一遍!这些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卖?你这是砸我们‘纸扎天团’的招牌!”
老张梗着脖子,耍赖道:“许老板,你可别血口喷人!我做的东西都是按照你的要求来的,你要是不满意,那是你故意找茬!”
他眼珠子一转,提高了音量,“我看,你是想独吞合作的成果,故意排挤我们这些小店!”
虽然是晚上,但路边还有没打烊的店铺,也许是听到两人的吵闹声,周围的街坊邻居纷纷探头探脑地围观。
许子衿没有接老张的茬,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好好说道说道。”
话音未落,外面的魏不州就带着老刘头等一干人进来了,身后的小伙计还抬上来一个木箱子。
“老张,你口口声声说自己质量上乘,童叟无欺。那么,敢不敢当着街坊四邻和同行们的面,也‘童叟无欺’地验验货?”
许子衿打开箱子,里面赫然陈列着几件做工精良的纸扎,正是“纸扎天团”系列的最新款。
她拿起一个纸扎花旦,在烛光下轻轻一晃,那细腻的纸质和精致的彩绘,与老张店里那些“小学生涂鸦”简直天壤之别。
周围的街坊邻居顿时议论纷纷。
老张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他支支吾吾,想反驳却找不到理由。
但他还不死心:“许子衿,你以为就凭你这些纸扎就能证明是我的问题?谁知道你这些是不是临时做出来故意陷害我的,你有什么证据?”
许子衿不慌不忙,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份纸扎原料供应商的流水证明,大声说道:“这上面清楚写着我提供给你的原料情况,可你却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这分明就是欺骗顾客,也是欺骗你的合作伙伴!”
老刘头等扎纸店老板也纷纷指责道:“好不容易刚有几天起色,你居然搬起砖头砸自己的招牌!”
大伙儿怒气冲冲,老张还想狡辩,却被许子衿胜券在握的眼神逼了回去。
翌日,在许氏扎纸店门口,许子衿举办了一个盛大的道歉会,她对着围观的人群,深深地鞠了一躬,“各位,实在抱歉,这次的联名款纸扎,是我们监管不力,让大家买到了劣质品。”
她顿了顿,语气诚恳,“为了弥补大家的损失,凡是在本店购买过‘纸扎天团’系列纸扎的顾客,可以凭购买凭证,免费换取一份本店最新款的纸扎,并赠送一张八折优惠券。同时,我们还会将所有相关作品的制作流程公开,接受大家的监督。”
此话一出,围观的群众一片哗然。他们在小镇上待了这么多年,还从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东西的制作流程居然会对民众公开。
扎纸店的那些老板们也没想到,许子衿会如此坦诚,直接给出这么大手笔的补偿。
但其中也不乏有人担忧:“照这么个赔法,那这几天赚的钱又要补进去不少。”
“之前说过的,大家平摊风险,一家之失,自然是我们大家共同承担。况且做生意嘛,千金难买百姓的信任。只要我们店家有诚意,他们一定愿意支持,以后赚钱的机会必然不会少。”
由许子衿牵头,其他扎纸店老板也纷纷赔礼打折。当然,她借此机会也将老张家扎纸店踢出了扎纸天团之外。
看着账本上还算正常的流水进账,她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危机公关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不过,要真正挽回声誉,一力当先,还需要推波助澜一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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