璩多雨休息了两天后,彻底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状态。
懒觉到中午,起床洗漱完毕,他煮了锅面条。
璩多雨还是不太习惯跟璩知花这么坐在一起面对面地吃饭,也不知道璩知花最近受什么刺激了……他心中嘀嘀咕咕,只能硬着头皮找点别的话来转移注意力。
“我这次赚了不少,虽然没进总决赛,但是半决赛的奖励也不错。而且首都大大小小的比赛实在是太多了……”
挑一筷面条卷起,璩多雨吹了两口,“有很多都是餐饮店办的比赛,选手们不管输赢都管饭。我们几个除了住花了点钱,其他方面的开销比预想中少了太多。你不用担心。”
璩知花安静地吃着面,认真地听他说话。
或许是一直以来家里氛围的缘故,璩多雨很少会主动跟她说他在外边具体怎么怎么,总是有种“报喜不报忧”的习惯。而到了后来,他越长越大,甚至于连“喜”,也只是偶尔寥寥提上那么一下。
就好比如果不是叶珖说起,如果不是她问了叶珖,她从来都不知道璩多雨文科比理科好,不知道他即便有科目有点差劲、但仍然每次考试都能在年级前列,更不知道他在学校时,会在家长会时因为家长的缘故被老师训斥。
即便每天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她对他也近乎一无所知。
而如果不是璩多雨上次的爆发、叶珖最近的陪伴……璩知花知道,她永远意识不到这一点。
这是一个不合格的家人才会有的样子。
所以,她最近在尝试,做好一个“家人”。
似乎是璩知花倾听者的姿态摆得太好,又或者是她眼中的好奇很够捧场,不知不觉间,璩多雨又多说了点打比赛时候的趣事。
“你都不知道,有一把的对手据说是当地很有名的一支小队,结果被我们直接打了两个团灭,直接碾压。他们心态都崩了,打完就找到我们要真人pk,然后打头的那个,被我们队中单一个过肩摔给摔到了地上,吓惨了,当时就——别那么看着我,我当然没打架啊!放心吧没招来警察,而且店里还有保安……”
意识到自己说多错多,璩多雨尴尬地扯扯嘴角,老老实实吃饭。
他不再开口,璩知花反倒有点踌躇,觉得自己是不是又扫兴了。
但,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担忧在她心中占了上风。
她沉吟了片刻,道:“手机?”
如果买了手机,再有这种事,万一出什么事,也好联系。
璩多雨捏筷子的手一顿,心虚地笑了两声,含糊道:“嗯,首都的太贵了,我这两天出去逛逛,在家买,这边便宜。”
璩知花点点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一定要买。”
璩多雨无奈:“好。”
吃了饭,收拾完,他换了身衣服,离开了家。
晚上回来时,他从装着菜的袋子里掏出了个小硬纸盒,翻给璩知花看。
纸盒里边装着个巴掌大小的手机,直板的,上边屏幕比较大,下边几排小小的26排列按键。
是个拼装的盗版高仿机,相对便宜,璩知花不知道这些,璩多雨对这点还是相对有信心的。
“买了哈。回头我把号码抄给你,遇到什么事我不在家的时候可以想法子打我电话。”
璩知花颇为新奇地看了一下他的新手机,满意地还了回去。
以前家里有座机,妈妈也有过一个小小的,能滴滴叫的BB机,但不知道扔哪里去了。后来妈妈去世,她不出门,璩多雨也小,座机也就没有再续,就那么废掉了。
现在璩多雨有了手机,出门在外,她也总算安心一点了。
晚饭吃得相对和谐。
翌日,璩知花照例被生物钟叫醒。
离开床铺,她赤脚走到窗边,打开窗帘窗户。
缝隙中,那束太阳花已经衰败凋零。
璩知花沉默地盯着它看了良久。
吃过上午饭,璩知花摸到客厅,无声看着玄关处换鞋准备出门的璩多雨。
璩多雨对她鬼魅似地出现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免疫,但还是被盯得有点不大自在。
他把包往上提了提,尽量自然地开口:“怎么了?”
璩知花单手扶着转角的墙,沉默良久。
璩多雨疑惑地看了她一会儿,等不到答案,也不再吭声,只见怪不怪地摇摇头,转身握上门把。
“——他,”
眼看他就要离去,璩知花迟疑着开口,成功让璩多雨止住了动作。
他侧头看回来,目露疑问。
“谁?”
璩知花这次没再让他等上好久,一个字出了口,后边的就都好说了,她斟酌着:“……叶珖。”
“叶珖怎么了?”璩多雨更疑惑了。
璩知花迟疑,声音轻轻:“他最近,很忙吗?”
璩多雨摇头:“不知道啊。我从放假后就没见过他了,怎么突然问起他?”
璩知花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怎么描述,最终,她只是道出了一个词:“……送饭。”
“噢噢噢,要谢谢他是吧。”璩多雨恍然,“我本来当时就要给他定金的,他不要,我就想着开学之后一下子给他结清——你突然说起他,他找的阿姨做饭很好吃?”
璩知花想了想,点了点头。
“嗯。”
原本只是随口开玩笑的璩多雨,这下有点意外了。
他也点头:“行,那我一会儿问问同学,看看能不能见到他,放心,会好好谢谢他的。”
他要去图书馆的自习室做作业,昨天跟寸头他们几个约好了的,虽然他们多半是来蹭他作业抄——但是南高的学生在假期和周末有很多都会去那里,没准还能见到叶珖。
璩多雨随口做了承诺,离开了家。
璩知花看了一会儿再度关上的房门,回到了自己屋子,拖出画架,继续画画。
她脑袋放空,漫无目的地在画纸上涂着。
回过神来,白色的纸张上,已经被染上了大片的暗蓝,像一片深海。
……
晚上七点多钟,璩多雨回到了家。
栅栏门响动,璩知花几乎是瞬间就回了神。
看着璩多雨的身影从窗口飘过,晃悠悠去了猫屋,她捏了捏画笔,最终还是没有站起身。
晚饭是璩多雨做好后送来她屋里的。
他有点奇怪,最近每每从做饭时就一直开始缀在他身边的璩知花怎么突然又不去看他做饭了,不过璩知花一直都奇奇怪怪的,他只疑惑了一下,就不再多想。
端着饭碗到璩知花房间,看了一眼正在专注画画的璩知花,璩多雨暗自点头,原来在画画,难怪。
他把碗放到璩知花桌上,画板上的画进入视野——一束枯败的小花,沉到了海里?
怎么还是在画这么奇怪的东西……他怎么好像记得,明明前阵子她的风格好像改变了不少啊?
心念电转,考虑到两人最近相处融洽了不少,璩多雨压下了又想劝她改变风格的想法,不想破坏这难得的和谐。
“记得吃饭。”
交代了一句,他转身离开。
璩知花视线落到他背影上,下意识想要喊住他,将要开口时却又把音节咽下,眼睁睁看着璩多雨离开。
难以言喻的失望涌上,掺杂着纠结难明的情绪。
片刻后,关上的门再次被打开。
璩知花怔然抬头,璩多雨探了半个身子进来:“差点忘了跟你说,我问过同学了,叶珖他出车祸了。”
璩知花呼吸一窒。
她有些愕然有些茫然,脑中刹那空白。
……什么?
可就在这时,璩多雨的笑声突然传来。
“哈哈,你也觉得很吓人是不是?”璩多雨一笑,有点没所谓地无奈摇摇头,“我当时听到也吓了一跳,结果这些狗东西说话说半截的——叶珖人没事,就是被摩托车创了一下,腿有点骨折。”
这几句话说完,他才猛然发现,画架后坐着的璩知花竟然红了眼眶。
“呃,我……”
璩多雨一时失语。
数年前,她沉默地坐着,面无表情、但泪流不停地画面再度涌上脑海,让他下意识心惊胆战起来。
璩多雨连忙再度开口,有些语无伦次:“不是,我没想吓你的,主要是他们就这么跟我说的。你放心吧,他没什么大事,更不会突然死掉。我明天就打算去医院看他的,毕竟他帮了我们那么多呢……哎,他真的好好着呢,不会有事的。”
说完这一番,他几乎是逃般,离开了璩知花的房间。
璩知花无声地坐着,脸上是近乎麻木的茫然,又氲着似悲伤的庆幸。
良久后,她继续动笔。
……
璩多雨上午就起了。
他热了昨晚的剩饭,草草解决早饭,又煎了鸡蛋和馒头,盛起放到桌上,带好包和随身物,准备出门。
玄关处,一身深棕色长裙的璩知花站在那里。
璩多雨瞄着她似乎没介意昨晚的事,咳嗽了一声:“有什么事吗?”
璩知花点点头。
她伸出手。
璩多雨一愣,这才看到她手里拿着一副巴掌大小的画。
昨晚在她画板上看到的那一张。
“这是?”
璩知花静默了一瞬:“……给他。”
璩多雨“啊”了一声:“给叶珖?”
璩知花没有再回应,安静地站着,下巴微收,眼睫低垂。
“行,我知道了。”璩多雨单指挠挠下巴,接过画塞到包里。
感受到气氛的僵滞,他一边换鞋,松快地开口:“哪有探病送人家这么沉重的画的……放心放心,肯定给他,不过人家不收可不关我的事啊。”
璩知花安静站着。
直到璩多雨的身影消失不见,房门紧闭。
她才轻轻开口。
“……要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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