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鸢看他神色严肃，以为是什么大事，“怎么了？”
面前的女生小脸素净，一双眼眸澄澈明亮，迟瑜捏了捏垂在身侧的手指，嗓音发紧，“有道题不会。”
就这？
她还以为怎么了。
庄子里有间茶室，以前顾绍辉来的时候总喜欢待在这里，姜之遥在一旁办公，他就煮茶。
为了方便讲题，两人坐到了同一侧。
迟瑜拿的是假期作业，最后有两道大题确实有些难度，里面涉及到的一些东西他们还没有学。
一遍讲完，迟瑜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什么池是不是肯定会，他为什么就想不到。
她怎么这么难得题都会。
看迟瑜走神了，顾鸢拿笔在桌子上敲了敲，语气严肃，“集中注意力。”
迟瑜回神，看着女生认真的小脸，问她，“你怎么这么难的题都会？”
顾鸢微怔，以为他是被打击到了，安慰道：“你不用气馁，我会是因为这些我都学过了。高中数学和初中不一样，很多人一开始会反应不过来，但你这么聪明，多用点心肯定就跟上了。”
末了还不忘夸一下他。
“都学过？”
“嗯，我初中的时候就学了。”
迟瑜气结。
什么怪物，初中就把高中的学了。
看迟瑜的眼神顾鸢就知道他想岔了，解释道：“也就学了数学。”
要是都学了她早累死了。
迟瑜凝眸看着她，片刻后收回目光，淡淡地嗯了一声。
帮迟瑜讲了两道题顾鸢就困了，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迟瑜一只手撑着下巴偏头看她，眼底透着笑意。
须臾，顾鸢就趴在胳膊上睡着了。
这儿离空调有些近，迟瑜庆幸自己出来的时候多拿了一件外套，小心翼翼的盖在女孩身上。
窗外清风拂过，云浪翻滚浮沉，变幻无状，湛蓝的天空染上一抹胭红，再被吞没……
几人找厨房借了东西，打算在外面烧烤。
言酥和顾鸢跑去摘了几片荷叶，江皓阳来了兴致要吃叫花鸡。
“你们相信我，迟哥弄得叫花鸡超级好吃，没吃过都是你们的损失，我就吃过一次。”
顾鸢眼睛都瞪圆了，“真的？”
“那是。”江皓阳把刚搬来一箱子碳的迟瑜拉过来，“迟哥，顾姐想吃你弄的叫花鸡。”
迟瑜偏头看过来，眉宇低垂，眸中似有笑意闪过。
顾鸢：她还没说。
“是江皓阳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所以我就很好奇，你真的会？”
闻言男生“切”了一声，“说的有多难一样。”
江皓阳高兴的差点跳起来，“那我去厨房买鸡。”
“我去吧。”顾鸢把手里的荷叶递给言酥。
“我去。”迟瑜多解释了一句，“还需要一些调料。”
江皓阳拉上徐百川，“咱俩找土块。”
言酥：“我跟你们一起。”
……
顾鸢侧眸看了眼男生，感叹道：“没想到你还会这些。”
迟瑜微微勾起唇角，语气高了几分，“这很难？”
“难不难我不知道，但我不会。之前有一次家里阿姨请假了，我兴致一来就去厨房做了饭给我爸爸送到了学校。我爸爸在他同事面前炫耀了一圈才吃。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当天下午我爸爸就进医院了。”
迟瑜脚步停顿了一下，“你做的什么？”
顾鸢语气自然，“番茄草莓黄瓜拌面，还有可乐乌鸡汤。”
迟瑜没有说话，顾鸢继续道：“我妈妈回来之后庆幸地说还好她出差了。”叹了口气，她又补充道：“我都没告诉她其实她的那一份我放冰箱里了。”
迟瑜服气道：“厉害。”
顾鸢有些不好意思，“还好吧，我后来做的豆芽拌苹果我们家阿姨还夸我了。”
会不会人家说的是反话。
迟瑜看着身侧絮叨的女孩儿一时有些失神，以至于后面又说了什么他也没记住。
不过有一点他很确定。
这位是个厨房奇才。
神他妈番茄草莓黄瓜拌面、可乐乌鸡汤、豆芽拌苹果，西瓜拌面……
这能搭一起？
后厨的李师傅听了迟瑜的要求把用的到的和用不到的都给他们准备好了。
“要不我帮你们拿过去。”
“不用。”这会儿正是晚餐时间，厨房最忙的时候，顾鸢指了指迟瑜，理直气壮道：“他拿。”
“好。”李师傅把篮子塞到迟瑜手上，“幸苦小伙子了。”
“麻烦您了，您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李师傅忙笑道：“不用不用，还缺什么打我电话就好，我让人给你们送过来。”
迟瑜站在旁边，等两人说完才跟在顾鸢身后出来。
他调侃道：“果然跟着顾姐有肉吃。”
顾鸢仰起脖子，眼眸弯弯，“还得靠迟哥的手艺呢。”
迟瑜弯起唇角，语气带了些玩味，“友谊价五百，不能再少了。”
顾鸢商量道：“打个折呗。”
迟瑜大方道：“9.9最多。”
顾鸢：“……”
龟毛。
“咱俩什么关系，谈钱多伤感情。”
迟瑜眉心一跳，语气尽量平稳，长长的“哦”了一声，“是谁一上来就跟我谈钱的？”
顾鸢就没见过他这么小气的人，她笑道：“那不是还不熟？现在不一样呀。”
舌尖轻抵下齿，迟瑜喉咙紧了紧，“哪不一样？”
“以前不认识，现在是同学啊。”顾鸢说完又补充道：“而且我们不是在互相补课，算起来我也是你半个老师了。”
晚风泛着凉意，荷塘里的鱼儿突然跳动了下。
两人走了一段路，迟瑜幽幽道：“顾老师，你有发现自己带错路了吗？”
顾鸢停下脚步，诧异道：“错了？”
明明就是这边啊，哪儿错了？
迟瑜嗯了一声，“错的离谱，南辕北辙。”
顾鸢囧，抱怨道：“那你怎么不早说？”
男生语气淡淡，“我也才发现。”
顾鸢：“……”
服了。
……
绕了一圈，两人回去的时候徐百川和江皓阳已经把窑都烧起来了。
江皓阳瞧见两人来了，直接道：“你们两个是去西天取经了吗？这么久才来。”
迟瑜长腿一伸踢了他一脚，哂道：“就你话多。”
等叫花鸡熟还要一个多小时，几人决定先吃烧烤。
顾鸢嘴里吸着柠檬水，托着下巴看男生刷油烤肉。
旁边的言酥感叹，“这样角度看，徐百川还挺帅的。”
顾鸢点了点脑袋，视线一直没有移动，“迟瑜也挺好看的。”
忽地想起什么，顾鸢放低了声音，“话说迟瑜也挺帅的，怎么没看到过女生给他表白送东西什么的。”
言酥收回目光，神色有些纠结。
顾鸢继续追问：“怎么了，不能说？”
言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说道：“就是他之前有些不好的谣言，所以喜欢他的女生都不敢靠近他。”
“谣言？”顾鸢正打算细问，余光看到迟瑜拿起烤好的肉串放到盘子里朝这边看过来。
迟瑜扬声，“大小姐，可以吃了。”
言酥嘀咕，“他怎么叫你大小姐啊，我都没叫过。”
顾鸢：“……”
“他就是调侃我，这是哪跟哪儿啊？”
“哦”
晚上吃的有点多，两个女生回到房间后躺在床上聊天。
顾鸢还是想知道谣言的事情，追着言酥又问。
言酥咬咬唇，“就是有谣言说他杀过人。”
“什么？”
顾鸢从床上站了起来。
言酥连忙又道：“其实这事我也只是听说，要是你真的想知道，我觉得你可以问问江皓阳和徐百川。”
言酥这么遮掩，顾鸢难免就想到了不好的事上，突然想起来那天操场听到的话。
“所以你们都不和他说话是因为那些谣言？”
言酥面色有些难堪，“我那个时候就是随波逐流，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听别人说了那些，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迟瑜真的是那样不好的人。”
“可我们成为前后桌也有一个月了，我发现他这人除了爱冷着脸，其实也挺好的。比起班里那些在后面说三道四的人真的好太多了。”
说道这里，言酥的声音有些冷，“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和一群八婆一样，无聊死了。”
顾鸢察觉到她的变化，侧身看过来，“说什么了？可以跟我讲讲吗？”
言酥纠结了一会儿才说：“就是咱们班文艺委员林雪，说你肯定给曹老师送礼了，不然怎么会选你当学习委员。还说什么你这次月考要是考不好就丢死人了。”
顾鸢反应了一会儿才出声，“上次卫生间哪几个？”
言酥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是，是另一个宿舍的。”
顾鸢沉默了。
她以前学习拔尖，还从来没人怀疑过她的成绩，可真是稀奇。
看言酥气的不轻，顾鸢跑到她床上抱了抱她，“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的成绩，别气了，生气容易长皱纹，还容易变老。”
言酥：“我不生气。我高兴。”
—
三天假期很快过去，一收假回来，大家就狂补作业，紧接着又担心月考。
教室里的气氛进入空前的紧张，这是高中的第一次考试，听说以往的惯例这次考试后会开家长会，所以每个人都很重视。
接下来的三天就是不要命的复习。星期四开始考试，时间三天。
晚自习下之前考场也布置好了，桌仓里的书和多余的东西都放到了教室后面。
这几天顾绍辉不在，迟瑜每晚都“顺路”送她回家。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男生的停下脚步。
“我回去了。”
顾鸢点点头，“好。”
迟瑜走了几步，突然听到女生叫他的名字。
“迟瑜？”
他转身看过去，女生站在门卫室的路灯下面，橙光的灯光打在她周身，像是被隔绝起来的另一个世界。
“加油！”
顾鸢说完朝他挥了挥手小跑进去。
一直等到女生的背影彻底消失，迟瑜才低头轻笑一声，随即转身跑了起来。
夜风打在脸上，让人瞬间清醒。
—
顾鸢和江皓阳在一个考场。
临开考前，江皓阳跑顾鸢这儿取经，“顾姐，你觉得作文会出什么？”
顾鸢讶然，无语道：“虽然你叫我一声姐，但我也只能是姐，不是神。”
江皓阳默默溜了回去。
第一堂语文考完，顾鸢收好笔袋往出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走廊上站着一个人。
少年倚在墙边，没什么正行地站着，偏头和一个女生说了什么，那女生朝顾鸢看了一眼，倏地扭头就跑了。
顾鸢：她真不是浑水猛兽吧。
江皓阳猛地扑到他身上，“哥你还来接我啊，太感动了。”
“起开。”迟瑜似嫌弃地一把推开他，眉毛紧紧皱着，“你能跟我保持点距离吗，很容易让人误会。”
江皓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咋俩能有什么误会。”
迟瑜乜他一眼，“傻逼。”
江皓阳看向顾鸢，“顾姐，我俩能有什么误会。”
“我和余荔都能有误会，你们俩怎么不能。”
顾鸢说完不再理会他，而是赶紧跟上迟瑜。
迷路这种事，绝对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考完还有一些时间，大家都留在教室里复习，顾鸢拉开椅子坐下，发现桌仓里又放着两颗薄荷糖。
又是言酥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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