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周日上午的短暂闲聊,裴棠既没有给予覃年一个肯定的答复,也没有给他一个否定的答复,接下来的一周里,覃年竟然也没再联系过他。他暗自叹息,现在的快餐式恋爱果真讲究效率,见过一面看对眼了,就加个微信,暧昧几天发现不合适就果断分开,然后彻底消失在彼此的生活里。
大概覃年亦是如此吧……
他想到这里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自己竟然因为覃年的离开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忧伤?
这一周里,他除了出门采购生活用品,几乎日日宅在家里,都快把自己过成了山顶洞人。这期间,祁河也主动约他出去过好几次,但都被他给拒绝了,理由是他得在家喂狗。
裴听为了给他的生活增加点乐趣,专门给他买了一只柯基。他给这只柯基取名为茶雀,只因送狗上门的小哥当时手里拿了一瓶低糖饮料,上面刚好印有这两个字。
他裴棠连孩子都养大了,养只小狗而已,对他来说简直是如鱼得水。他先是驱车到附近的商场,为茶雀豪购了一套限量款狗窝,又为茶雀买了狗粮、狗绳、羊奶等必需品,之后又带着茶雀去接种了五花八门的疫苗,还顺带送茶雀去宠物店洗了个澡。
以前他的生活是早上晨跑,下午遛弯,如今成了早上遛狗,下午遛狗。
这天他在小区楼下遛茶雀,茶雀趁着他看手机的功夫,抬起一条毛茸茸的小短腿儿在草坪上立着“禁止宠物猫狗尿尿”的牌子下,公然撒了一泡热乎的尿。
裴棠蹲下,心虚地把目光望向四周,发现没有被人看见后,神情严肃地教训起了茶雀。他指着茶雀,小声说:“你这只小坏狗,没看见上面写着禁止尿尿的牌子吗?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这时,有电话打了进来,一看显示人,竟然是消失了一周的覃年。难为此人还记得他,他在经过一番“接与不接”的激烈思想斗争之后,终于还是接起电话:“喂?什么事?”
他尽量把语气调整得不那么激动,让对方能认清自己的存在感很低。
覃年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兴奋,几乎带着颤音:“裴叔叔!我科目二过了!”
难道这一周覃年没能联系他是因为考科目二去了?他想到这里,心情自然而然好了许多,“瞧瞧!出息呢?过个科目二瞧把你高兴的,这难道不是有手就行了吗?”
听到裴棠这明嘲暗讽的话,覃年没放在心上,而是问:“你在干什么?”
以前在网上听到过一种说法,如果有人问你“你在干什么”那代表他很想你。因此,在听到“你在干什么”的时候,无异于听到“我很想你”。
裴棠心上一悸,目光自然而然落到了眼前的茶雀上,脱口而出:“我在跟狗说话。”
覃年感觉自己被骂了:“……”
裴棠在覃年打电话来之前,确实在跟狗说话,他认为这一点他没什么好解释的。
没事的,覃年安慰自己,不就是被裴棠骂了吗?被自己男朋友家暴他都能接受,区区被骂一句狗有什么?更何况狗狗多可爱啊!
裴棠听到电话那边没了动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的话有歧义,正要开口,却听见电话那头用几乎卖萌的嗓音说:“裴叔叔,我就是你最可爱的小奶狗……”
不知道别人听到这句话是什么感觉,反正裴棠此时觉得胃里有点不舒服,他憋住自胃里蔓延上来的疯狂吐槽念头,很官方地说:“嗯,乖。”
“裴叔叔,今天下午学校操场的晚霞很美,我想邀请你来万苏大学的东区操场共赏晚霞。”覃年说出了他此次打电话来的目的,他生怕裴棠会拒绝他,又补充说:“真的很美,不管你来或是不来,我都会等你,直到天荒地老。”
其实就算覃年最后不强调后面的内容,裴棠也会同意。
“裴叔叔……?”
电话那头还在等一个答复,覃年此时正坐在操场的看台上,吹着晚风,手心里浸出了一层冷汗,他恐裴棠会拒绝他。
“好啊。”
“什么?”覃年真听到了他想听到的那两个字,反而还不肯相信了。
裴棠重复了一遍:“等我。”
挂掉电话后,覃年直接兴奋得从看台上蹦了下去,彼时他脑子里唯一清晰的是心底灼热狂躁的感觉。
裴棠那颗摇摇欲坠的心在挂掉这通电话后又被重新拾起了,越是这种顺从心意的时刻,越要保持淡定!
他把茶雀送回家里,在衣帽间里折腾了二十多分钟,最后决定穿一身休闲的白色T恤搭配黑色衬衫,下半身穿一条深蓝色牛仔裤配板鞋去学校。
在对着镜子检查了几遍他这身行头颇显年轻后,他才出门钻进车里,驾车出发。
根据手表上的时间,此时正处于晚高峰时间段,虽然万苏大学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但他活生生被堵了一个小时才到。他把车停在万苏大学的校门外,下车走到门口,来往的学生们个个都顶着一张稚嫩的脸,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立马包围了他,让直接梦回大学时光。
回忆里的东西永远都是美好的,最好的高中在大学里,而最好的大学在余生里。
之前由于疫情,很多高校禁止自由进出,校门也因此安装了智能的人脸识别系统,于是就算裴大帅哥顶着一张貌比十个潘安的脸,也不能想进去就进去。山穷水复疑无路,活了三十四年的裴大帅哥在此时居然生出了一个年少轻狂的念头——翻墙!
这个念头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更别说实行了,因此这个能让他回春的念头直接被他扼杀在了萌芽阶段。历史书上曾写,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会不会使用工具,他是文明人,用不着去搞翻墙这种“原始人”行径,所以他拨通了覃工具人的电话。
覃工具人还以为他进来了,开口第一句就是:“我在操场正东方向,你过来就看见我了。”
听到这句话,裴棠忽然觉得当个摩登原始人还挺好的,至少可以逮着谁就削谁,他强忍着挥起四十米大刀削覃年的冲动,解释说:“亲,是这样的,你们学校进出需要扫脸,我的脸过于英俊了,系统识别不鸟,所以需要一张长得次点的脸扫一下,我想了想,没人比你更次了,所以,能借你的脸一用吗?”
这句话初听只是耳朵不舒服,再听,身上每一根毛都不舒服。覃年认为自己的颜值不输裴棠,但在自家男朋友面前,嘴上吃点亏就吃点亏吧。
他爽快说:“行,你等着。”
裴棠让到一边,默默等着覃年的到来。他这张脸,在一群年轻女大学生眼里成了香饽饽,就他等待的这些时间里,已经有好几个女孩上来搭讪要微信,还顺带帮他刷了脸,放他进了校门。
“帅哥,你是大几的?”
“……”
“帅哥,看你长得这么帅,要不要加入我们超模社团?我们社团加综测,对你评奖评优都有好处的哦。”
“抱歉哈,我已经毕业了。”
“毕业了?那正好,帅哥要是愿意的话,要不要来给我们社团做一做就业经验分享?”
“实在抱歉哈,我已经退休了。”
“啊!”
此时围着他的姑娘们个个震惊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哪有这么年纪轻轻就退休的?
覃年骑着电动车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裴棠被一堆女学生围着,简直像进了盘丝洞,他生怕自己男朋友被这群饥渴的女大学生吃干抹净,赶忙叫住他:“裴棠——?!”
裴棠闻声,抬起头来,一眼便抓住了站在不远处正骑着电动车的覃年。覃年向他招手,背后是金色的霞光,有一瞬间,裴棠觉得踏着七彩祥云的至尊宝也不过尔尔,比不得金光中的男孩。
“麻烦让我一下,谢谢。”
他迈开步子,穿过他面前的姑娘,径直朝着覃年走去,两人面对面时什么都没说,心中暖意却如涟漪漾开,裴棠一下跨上覃年的后座,电动车乘着晚风,往东区操场开去。
那群目送他们远去的姑娘中,有一人惊呼:“哇去——!刚刚骑电动车来接这帅哥的人我认识!是我体育课的老师覃年!覃老师!”
“姐妹你也太幸运了吧!竟然能选到覃老师的课,每次选课学校网都得崩,系统又都卡得要死,哎,反正覃老师的课我这辈子都无望了。”另外一个姑娘酸酸地扶额,明显情绪不佳。
旁边一直站着暗中观察的姑娘终于开口了,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提醒说:“你们想问题能不能实时点,刚刚那帅哥上了覃老师的电动车后座啊!你们说,那两人会不会有一腿?”
她这句话瞬间打开了其余姑娘们的格局,这么仔细一琢磨,还真有那么点苗头,姑娘们面面面相觑,眼中的精光意味深长。
裴棠坐在覃年的电动车后座,好奇地领略着万苏大学的校园风光,与此同时,他尽量与覃年的身体保持一定的距离。
“哎?你坐在后面是不是应该搂一下我腰啊?”覃年很适时地提了个不成熟的建议,他或许也意识到了这个建议是不成熟的,口吻是那种半开玩笑性质的。
裴棠听后,若有所思,伸出手快速地掐了一把覃年的腰,眉峰微挑:“安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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