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朱之明语气很不好。
沈九微露出嘲讽，“我杀的那些是人吗？配当一个人吗？”
朱之明与楼斯玥互看一眼，没有说话，偌大的审讯室回响着沈九微悲痛的过往。
六年前，沈九微选秀出道，俊朗的面容出色的硬实力使他横空出世，霸榜全网。后来更是参演了大大小小的影视剧作，真真正正成为全方面发展的实力艺人。
然而这样的他，有一个交往多年的恋人，曾经陪同他一起参加选秀，可惜早在前几场被淘汰出局。沈九微走火之后，他便成为沈九微的生活助理，陪伴左右，他们的感情很好，约定再过几年有足够能力了，就去海外发展并且结婚，长长久久在一起。
但这样美好未来的计划盘算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被彻底摧毁了。当时沈九微刚刚从剧组拍完戏下班，他的恋人买了他爱吃的东西来接他，开车的途中遭到疯狂的私生尾随，最后靠着司机过硬的技术甩掉了她们。
原以为事情会这样过去，但沈九微和他的恋人回到家后，刚好听到有人按门铃说是送快递，他的恋人很单纯地走了出去，沈九微发觉他拿快递的时间有点久，也疑惑地走出去查看，却见到自己的爱人倒在血泊里，昏迷不醒。
沈九微将他送去医院的同时，医院宣告对方已经失血过多而死了，因为凶器是特殊打造，捅出的伤口会大量出血，比普通的刀具更能破坏人的器官。
失去恋人的沈九微悲痛不已，翻查所有的资料监控记录找到犯人，也看到对方是趁他恋人不注意直接捂住他的嘴，捅了他一刀，之后甚至嚣张地朝监视器笑了一下。沈九微将她告上法院，但对方尚未达到可负责任的年纪，最终只是对其父母进行严厉罚款和批评教育。
“你们知道那个私生，在离开的时候对我说了些什么吗？”沈九微表情狰狞，像恨极给他带来痛苦的人。
沈九微盯住楼斯玥和朱之明两人，语气狠厉，“她说，都是小扬活该，谁叫小扬是我的爱人，企图霸占我，不得好死。”
“她说，如果再来一次，她依然会毫不犹豫杀了小扬，因为他不配占据属于她的荣耀。”
说完，沈九微癫狂般笑了几下，“你们说，这样的疯子能称之为人吗？”
朱之明挠挠头，楼斯玥的手指轻敲桌面，问道：“我能理解你出于愤怒要向她们复仇，问题是你为什么能操纵祟种，利用祟种害人？”
沈九微像是吐露完内心的仇恨，神情变得有些轻松，他微微倚靠椅背，平淡地望向对面两个人。
“因为有神站在我这边。”
莫名其妙的人物出现在对话之中，让楼斯玥与朱之明深感疑惑，“神？”
沈九微嘴角微勾，颇有讥讽两人没有见识的意味，“神无处不在，全知全能。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是祂的出现，赐给我力量，让我可以杀尽那些该死的人！”
“他是什么人？”楼斯玥问。
沈九微昂头，看向审讯室的天花板，“你们会见到祂的，祂将会带领我们，走向真正平等无苦的世界。罪恶之人得到惩戒，向善之人得到宽慰，世界不再扭曲丑陋，不再出现像我这样的人……”
朱之明皱起眉头，“把话说清楚，不要整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岂料，朱之明前脚刚说完，后脚沈九微斜撇他一眼，轻柔地微笑，下一秒砰地一声，沈九微整个人炸开，黑色的细碎血肉溅满审讯室的墙壁地板，楼斯玥早一步察觉不对，竖起桌面挡了一下，不然他和朱之明外身都会沾上这些充满祟气萦绕的血肉。
“队长，这下咋办啊？”朱之明望着眼前的烂摊子，嘴里发苦。
“叫后勤的上来清理吧。”楼斯玥掏出纸巾握住门把手，打开审讯室的门，就见李岁一急急忙忙满脸焦虑地奔来。
“所以现在什么情况？”楼斯玥先听李岁一简单描述，回到办公区就听到整个楼层刺耳的警报声。
“几分钟前，全九州突然涌现出一股不明的力量，刺激到了异化检测器，但又在几秒之后平息，接着后台中心就收到来自全九州大量的交通事故报告。”景升直接将电脑的数据打在楼层的公屏上。
“交通事故？”朱之明重复了一遍。
“不是简单的交通事故，虽然初筛还没有做完，但先出来的一部分数据显示，死的或多或少有追星过度，超出限制的行为。”景升说的很委婉，朱之明和楼斯玥是秒懂。
“所以姓沈那小子，临死前还不忘做手脚？他是怎么做到的？”朱之明脑海开始猜测沈九微的手段。
“不管怎么说，现在人已经死了，线索算是中断了。”景升轻叹一声，“如果我猜的没错，我们又得写悔过书了。”
众人嘴角一僵，纷纷扭头不愿再听。
另一边，阿钱也遇到了令人头秃的麻烦。
“先生，您提出的这个要求，确定不是玩笑吗？”阿钱嘴角抽抽，有些无语地望着眼前长相俊秀的高大男子。
高大男子点点头，沉默寡言地付了款，东西都没有要就走了。
男子刚走，林惊就领着几袋小吃进门，阿钱见到后，如释重负，“老板，您可算回来了。”
林惊嘴里嚼着烤鱿鱼串，把小吃放在柜台，看了一旁几大袋包装好的商品，“有事？”
阿钱没来得及说，打工的大学生宋小二狗腿地跑来解释，“老板，刚刚来了一个奇怪的男人，他花大价钱包下我们好几款热销产品，又另外付了小费，我还寻思他是不是海外回来的，怎么还给小费。结果没想到，他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
林惊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宋小二那奇怪的要求，“他说，他希望我们把东西拿去烧了，只需要烧给一个叫林治的人，我就说我们店没有代烧服务，可他就是不听，又抽出好几百。老板，真的是他给太多了，不是我们见钱忘义呀！”
听完宋小二的描述，林惊心下有个猜测，“他有说自己叫什么吗？”
宋小二摇头如拨浪鼓般，“啥都没说，高冷得很。”
“老板，我们这真能帮人代烧啊？”宋小二疑惑问道。
林惊把吃完烤串的竹签丢到垃圾桶，隔着虚空准确无误地插入到有些距离的垃圾桶里，说道：“别人不行，但林治可以。”
“为什么？”
林惊已经瞧到走进门的楼斯玥，神情淡淡解释道：“因为他是我的祖宗。”
楼斯玥看到神情古怪的几人，有些困惑，“我妨碍你们谈事情了？”
林惊揶揄道：“你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
他从柜台掏出一张空白的黄纸，用阿钱时刻备好的朱砂研磨，沾满毛笔笔尖，熟练地写了一串文字，塞到包装好的大袋商品里，吩咐阿钱与宋小二去后院把它们烧个精光。
“说吧，又来问我什么？”林惊看穿楼斯玥的目的。
“沈九微死了。”楼斯玥的话并没有让林惊感到惊讶。
楼斯玥暗自打量林惊的神色，嘴上边说：“我是想问你，先前我让别人去辨认痴祟，那人否认痴祟是他见过的人，斩钉截铁地说不是沈九微的恋人，但沈九微却认出痴祟是他的爱人，这中间是为什么？”
林惊兴味索然，“沈九微死前没告诉你？”
楼斯玥摇头，将事情粗略讲了一遍。
“祟种看祟种，就跟人看人一样，没有差别。人能看到的样子，祟种也能看到。”林惊耷拉眼皮，吸着手中的奶茶。
“最大的可能，就是沈九微一早就知道自己的爱人变成祟种，改头换面回来了。他经过他的那位神知道如果痴祟想起自己的前身，便会灰飞烟灭，所以才隐瞒不靠近，直到你捅穿这块遮丑布。”
“沈九微说的神，又是什么东西？”楼斯玥问。
林惊非常无语，“我怎么知道，你不去问当事人，跑来问我。我可不是神，也不是那么全知全能的。”
楼斯玥摩挲下巴，神情怪异，“可我总觉得，你就是神诶。”
林惊并不想理会对方的间歇性抽风，“没别的问题就赶紧给我滚。”
“我刚才听你说，谁是你的祖宗？”楼斯玥扯开另一个话题。
“查户口？”林惊语气寒冷。
“关心同事。”楼斯玥八颗牙齿笑得灿烂。
“那么关心，不如你下去见一见。”林惊面色不太好，表露出赶人之意。
“我才刚来。”楼斯玥再次死缠烂打，却被放学回来的小尔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
“……做什么？”小尔的视线令楼斯玥有些头皮发麻。
“学校老师布置了一个作业，叫我们观察物种的多样性，我这不得好好观察一下神经病是什么样子的。”小尔认认真真回答，话语内容里真的半点都听不出他对楼斯玥的鄙夷。
“你要留多久，我这里有个问卷，你能不能帮我填一下？”小尔掏出书包里的一沓纸，递到楼斯玥面前。
楼斯玥低头一看，《物种多样性的观察报告——测试你是否真的具有神经病迹象（问卷调查版）》白纸黑字大大的标题展现他面前。
“填完记得在最后签个名。”小尔怕他找不到位置，用手指指了一下问卷末尾。
“……我还有事，先走了。”平时发发疯就算了，他可不想真的成为小学生茶余饭后的谈资。
小尔颇感惋惜遗憾地目送楼斯玥离开，随后鼻子一闻，小脸一皱，吵吵嚷嚷地问林惊，“老板，怎么一股子难闻的味道，就好像有很强大的祟种来过一样？”
林惊头也不回，给予小尔肯定回答，“他是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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