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们敬哥儿呢?

待李敬斋走后,沈蓼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她从腰间抽出帕子,开始擦自己满是冷汗的额头。

沈蓼生并不能说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人,她之所以生孩子,完全是因为怀上不得不生。

在赵中玄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她就动过和前夫和离的念头,

但当她回到家跟爹娘说了这个想法后,她的爹娘却以出嫁后挨打很正常为由,劝她继续和丈夫过日子。

当时年纪尚小,没什么主意的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生下了赵中玄。

直到两年后,年岁渐长的她,不愿再过隔三差五莫名其妙挨打的日子,终于是不顾爹娘的劝阻和离了。

沈蓼生在站在门口缓过劲来后,便扶着肚子回了房。

等到天渐渐暗下来,晚翠终于是回来了。

沈蓼生忙给她倒了杯水端了过去,然后问道:“如何了?”

晚翠受宠若惊的接过了水,然后说道:“回姨娘的话,奴才按照您的吩咐将玄哥儿送到了他的外祖父家,但是他的外祖父并不愿意收他。”

沈蓼生愣了愣,然后问道:“为什么?”

“他的外祖父说家里有人出喜痘了,玄哥儿是个小孩子,放在家里怕是会传染,所以让奴才寻个客栈将玄哥儿安置下来。”

沈蓼生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她心说如果没地方安置这个孩子那可就麻烦了,不管是安置在哪,只要不是再给送回来那就是好的。

她看晚翠薄唇发干,便示意晚翠先喝水,晚翠也是真渴了,一仰头就把整茶杯的水都喝了。

她喝完后擦了擦嘴道:“姨娘,奴才将玄哥儿安置到了距离这最近的金湖客栈,大概半个时辰的路程,不远不近的,您要是想玄哥儿了,明个儿便可以去看他。”

暂时来说,沈蓼生是没有去看赵中玄的打算的,首先这样太冒险了,其次是她也没有这个情感需求。

沈蓼生觉得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将替自己办事的晚翠给笼络住。

因此她将晚翠给扶到了自己常坐的椅子旁,示意晚翠坐下。

晚翠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下人,自然是不会坐下的,她慌张道:“姨娘这是做什么?奴才实在是消受不起啊。”

沈蓼生扶着她的肩膀把她压下去,然后认真道:“让你坐你就坐。”

晚翠因为沈蓼生的肚子,也不敢挣扎,只能乖乖的坐下了。

沈蓼生看着她道:“晚翠,你伺候我也有好几年了,你觉得这几年之中我待你怎么样?”

“姨娘待我自是极好的。”

沈蓼生笑道:“那今个儿的事,你可要替我保守秘密。”

晚翠心说她这么客气,原是因为这个:“姨娘放心吧,这事说出去,对我也没有好处不是么?”

“你去那边的柜子里,把里面的包裹拿出来。”

晚翠站起身便去了,片刻后,她拿着沉甸甸的包裹回来。

沈蓼生示意她把包裹解开,里面白花花的银子瞬间显露出来。

晚翠眼睛一下就睁大了。

她作为府中姨娘的丫鬟,一个月不过只有一两银子可拿,眼前这些银子足够她辛辛苦苦挣上一年半的了。

沈蓼生将晚翠的神情尽收眼底,而后笑道:“这里面是我刚查出有孕时,老爷一高兴赏给我的银子,我数了数有二十两,今个儿我就赏你了。”

晚翠虽然眼馋,但还是克制的说:“姨娘,这么多银子,奴才怎么好意思全收下?”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只要你好好在我身边待着,不生妄念,像这样的好事隔三差五便会有。”

晚翠嘴咧到后脑勺,忙跪倒在地:“奴才愿为姨娘马首是瞻!”

沈蓼生见已成功笼络住了晚翠,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是放下了。

她摆了下手,而后道:“行了,今天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

晚翠走后不久,春桃便端着安胎药走了进来,沈蓼生在喝完了安胎药后,便由春桃服侍着躺到了拔步床上。

往常喝完了安胎药的她很快就会犯困,然后闭上眼睛进入梦乡,但今个儿的她却因为心中有事,怎么也睡不着。

沈蓼生在想这眼睛要是闭上了,再一睁开眼,必定是明天了。

按照和李敬斋约定的,可不就得去和老爷说明实情么?到时候她找到了老爷,老爷又真的能接受么?

要知道,她当初可是信誓旦旦的跟老爷说,自己只是在年少时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与一个极差的男人过了两天日子,根本没有感情,也没有孩子。

她明个儿要是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那李老爷又会怎么看待她呢?很难不失望吧。

沈蓼生想想都绝望,她在拔步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天蒙蒙亮才心力交瘁的闭上了眼。

数个时辰后,喜儿轻唤着沈蓼生:“姨娘、姨娘……”

她在喜儿的呼唤声中睁开了眼。

喜儿见沈蓼生醒了,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她说道:“姨娘,您终于醒了,奴才还以为您出什么事了呢。”

浑身酸痛的沈蓼生由喜儿扶着坐了起来,她靠在软枕上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姨娘的话,现在是巳时了。”

怪不得喜儿唤她,往常这个时辰她早就醒了。

沈蓼生生无可恋的在喜儿的服侍下穿好了衣裳,与此同时,青禾和春桃也将吃食摆在了圆桌上,准备服侍她用饭,但她却是全无胃口。

她喝了口蜜水润了润嗓,然后心情沉重道:“喜儿,你去打听一下老爷在做什么。”

“姨娘,老爷大概半个时辰前被白老爷叫走了。”

沈蓼生闻言轻轻挑了挑眉,然后问道:“可说是去做什么了,大概什么时候时辰能回来?”

喜儿想了想,然后说道:“听说是去赏画了,至于什么时辰回来,这个奴才也不清楚。”

沈蓼生闻言,浅浅的松了一口气,看来她至少还能风平浪静的过一上午。

不过松了一口气归松一口气,但她还是没什么胃口吃东西,在小吃了半碗粥后,她便对喜儿说:“你去把我的安胎药端过来吧。”

喜儿闻言,面露为难之色,而后道:“姨娘,没有安胎药。”

沈蓼生愣了愣:“为什么?”

喜儿老老实实道:“这是敬哥儿的命令,他说如果您有什么意见,可以去书房找他。”

沈蓼生听完后,觉得自己简直是可怜至极,平时在太太面前低眉顺眼的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被一个小孩子约束。

她越想越气,一刻钟后,直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此举可给毫无防备的喜儿吓得一激灵。

喜儿一脸惊慌道:“姨娘,怎么了?”

“我要去找李敬斋,让他不要再为难我了。”

说完,沈蓼生便抬腿往门口走去。

喜儿在呆愣了一会儿后,赶紧跑到门口将她给拦住:“姨娘您可不能冲动啊。”

去意已决的沈蓼生一把就给喜儿推开了,然后不顾其他丫鬟的阻拦,径直往李敬斋的书房去了。

她想告诉李敬斋自己真没心情陪她闹了,如果是往日风平浪静的时候,那安胎药少几碗倒是无所谓。

关键是今日下午,他就要按照李敬斋的吩咐,去找老爷坦白这件事,到时候必定有一番风雨。

如果不多喝几碗安胎药定定神,到时候动了胎气,她可就彻底失去价值,面临着要被赶出府的厄运了。

沈蓼生推开李敬斋书房的门,却并没有在书房里看见人,

就在她站在书房里揣摩李敬斋的去向的时候,一小厮忽然发出了诧异的声音:“沈姨娘?”

沈蓼生回头一看,发现来者正是李敬斋的小厮彦伟,她心说你小子进来的正好,直走过去问道:“你们敬哥儿呢?”

彦伟是个老实人,他如实答道:“到花园里去赏花了,敬哥儿的折扇落在这里的桌子上了,让我回来取。”

沈蓼生闻言点了点头,直接提裙往花园走去。

她刚走进花园,便看见李敬斋站在一片徘徊花前。

此刻的李敬斋手执一徘徊花,放在鼻尖轻嗅,他的鼻梁生的高挺,但却并不显得生硬,是鼻子足够纤瘦的功劳。

如果是平常,沈蓼生一定会站在一旁,欣赏一会儿他完美无瑕的面孔,但今个儿她可没这个心情。

沈蓼生三步并两步走过去,从李敬斋的手中夺过了徘徊花,她似笑非笑道:“敬哥儿好悠闲啊。”

本来手中的徘徊花被人抢走,让李敬斋有些诧异,在看见身怀六甲的沈蓼生后,他瞬间一副了然了的模样,他笑道:“原来是沈姨娘,儿子请姨娘安了。”

沈蓼生也没废话,直接进入正题:“敬哥儿,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的安胎药还给我?”

李敬斋淡淡道:“当然是等姨娘跟老爷说了实话之后啊。”

“你是在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面对沈蓼生的质问,李敬斋也不恼怒,他的目光在沈蓼生的孕肚上停留片刻后道:“惩罚说不上,只能说是敦促,如果你真的在意你腹中的孩子,等老爷下午回来,就赶紧去找他吧。”

沈蓼生本就因为月份大了而心情烦闷,在听见李敬斋敦促的话后,一股委屈感油然而生,她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命好苦。

“荒谬,你这叫刻薄对待庶母!”

李敬斋神色淡然:“见到庶母不行礼问安,刻意削减庶母的份例用度,使生活窘迫,不足以维持基本体面那叫刻薄庶母,沈姨娘觉得儿子符合哪一条?”

“从前竟看不出来,你这张嘴竟是如此的厉害,李敬斋,你最好祈祷我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不然我必……”

沈蓼生话刚说到此处,后半段的威胁还没出口,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敬哥儿、沈姨娘,你们在那说什么呢?”

说话的人沈蓼生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正室夫人身边的素心。

李老爷的正室夫人姓涂名璞玉,是当今礼部尚书涂天爵的嫡长女。

当初十五岁的李老爷进京赶考,虽没能考中,但却得到了时任国子监丞涂天爵的赏识,将嫡长女涂璞玉许配给他为妻。

涂璞玉因为父亲的关系,在李家一直有着极高的家庭地位,在其他官员人手一两个妾的时候,李老爷家后院却一直是干干净净的。

直到五年前,李老爷的翅膀子终于硬了,才纳了沈蓼生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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