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一大口血。
紫黑色的。
“他不会死了吧?陛下等会儿还要用。”
“无妨,方才喂了解药,把他服下的毒逼出来了,死不了。”
耳边有人在说话。
腹部绞痛,口腔内满是腥味,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头发便被往上狠狠一提。
“说!谁给你的胆子刺杀陛下?啊?!”
他在说什么?
嘶……
头皮快要掀掉一层。
姜妄南想动一动,手脚却被麻绳绑住,只能干拧着五官。
眼前之人身着古代侍卫劲装,腰束鸾带,胸前银色飞鱼纹。
这人是谁?
姜妄南动弹不得,转动眼瞳,环顾四周。
身前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恢宏雄伟,牌匾上赫然写着——养心殿。
他正跪在门前阔地,火把严严实实围住他,明亮的火光在黑夜中闪烁摇曳,那些人亦然穿着飞鱼纹劲装,神色严肃。
口腔血腥味浓郁,姜妄南不明所以:“咳咳,这是……哪儿啊?”
那侍卫厉声道:“装什么傻?你三番两次趁侍寝之机,行刺陛下,陛下心胸宽广,不跟你计较,你倒好,得寸进尺,这次居然私藏匕首伤了龙体!”
行刺?
忽而,姜妄南的脑袋炸裂般抽疼起来,一帧帧画面徐徐铺开——
他只穿着白色里衣躺在床上,乌发披散,目含冷箭地看着撑在上方的玄衣男人。
“狗皇帝!还我五万国人之命来!”他猛然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匕首,一道雪亮唰的划过。
男人反应极快,稍稍一侧,奈何他速度迅捷,匕首毫无悬念捅进对方左心口!
刺啦——
利物瞬间穿破皮肉,鲜血一滴一滴湿润了明黄被褥。
他表情隐忍痛苦,似乎知道自己没刺中要害,索性咬紧牙关,手腕往下一压,又刺啦一声,血液如断线的玛瑙,洇了一滩。
男人修长的手指缠上他小臂,动作轻柔形同毒蛇,似乎扼住某处穴位,整条胳膊连同身子都抖得厉害。
他决绝的目光视死如归:“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本宫乃堂堂越国太子,宁愿与亡民同死,也绝不会当你这个暴君的男宠!膝下承欢,奇耻大辱!”
那男人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反而笑得越发绚烂,仿佛这一刀跟玩皮鞭似的。
看不清男人到底怎么夺过主动权的,眨眼间就欺身而上。
匕首还稳稳钉在他胸前,血珠顺着雪亮的刀刃滑落,男人眉头展开,反觉舒爽似的,唇角依然保持着一丝魅惑的弧度。
大手圈住他细腕,手指津津有味轻抚他脸颊,幽幽吐息:“朕看中的人,连生起气来都那么漂亮。”
我艹……好变态。
不对,等等……
须臾,姜妄南瞪大双目。
这这这……不是那本名叫《佞宠》的权谋文吗!
OMG!
他他他……穿穿穿书了?!!
姜妄南:qaq
原主受与他同名,是越国人见人爱的太子殿下,一日,赵国皇帝主角攻萧权川,率领十万铁骑踏平越国皇城,生生屠戮五万人,实现南方大一统。
萧权川凭一己之力开启一个新时代,掀开与北方安国势均力敌的帷幕。
自此,天下两分,南赵北安。
《佞宠》前半部分的权谋戏简直写得神乎奇迹,姜妄南看得欲罢不能。
然而,也不知道作者脑子抽什么筋,后半部分歪七扭八的,居然拐成了海棠风!
原主受国破家亡,发誓此仇不报非君子,萧权川偏偏就好他性子刚烈这一口,非但没有杀他,反而带回后宫,以男宠的身份养在熹盈宫,封为“常在”。
唯独支撑姜妄南看下去的,还得数主角之间相爱相杀激情四射的部分。
原主受一心报复,自从入住后宫来,无时无刻不想杀了萧权川,而对方武功高强,心思叵测,每每都能识破他招数。
败露之后先大战三百回合,打着打着,就会一起滚到床上!
天天换着花样欺负他、折辱他,萧权川乐此不疲。
弄晕了,灌口参汤;
嗓子哑了,喂点润喉茶;
红肿了,抹些金疮药应付着……
每日每夜,周而复始,从星月初露到夜半三更。
以下部分原文:
【挣扎之际,姜妄南抽了他一巴掌,怒骂:“禽兽不如!卑鄙无耻!”
萧权川不气反笑,眸子亮光熠熠,兴奋到了极点:“有没有人说过,你现在红了眼的模样,当真可爱至极。朕说过,你打朕一次,朕就干你十次,你骂朕一句,朕就让你泪流成河。”】
当时的姜妄南看着看着,一边咦惹,一边哇哦,一边啊啊啊给老子爽,一边呜呜呜好可怜。
穿成主角受的姜妄南:“呵呵吼吼哈哈。”
一群太医匆匆忙忙踏进养心殿,面容焦灼。
印象中,这应该是第一次侍寝。
为什么他会记得这么清楚呢?
因为这是原主受第一次刺杀成功。
在这之前,已经走完了汤药下毒、马场箭射、桃林对剑、龙椅爆炸……等刺激剧情,全然被攻碾压。
且亦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节点——如若这次侍寝被萧权川尝到欺负他的甜头,往后便会日日夜夜地颠鸾倒凤!
那侍卫严肃道:“说,你还有什么同伙?”
救命,他当时只顾着看主角做得死去活来,权谋部分几乎扫一眼就翻过去了,哪知道什么同伙啊!
但姜妄南非常清楚,萧权川伤得越重,就越兴奋,越想和原主受那啥。
一想到变成自己将要躺在下面被狠狠艹,他就忍不住打哆嗦。
不管!即便逃不出这深宫,也得先远离养心殿再说!
毒药和解药在胃里打架,姜妄南忍着疼痛,气息虚弱道:“兄弟,要不,你先把我押下去审讯?我们再聊聊?”
那侍卫眉心微动,正欲启唇下令。
“大人,慢着。”
一个身着驼色衣裳的太监,挥了挥拂尘,掂着小脚过来,唇抹胭脂,四旬上下。
那大人对其毕恭毕敬,关切问道:“孙公公,陛下伤势如何?”
孙公公孙年海?
不正是萧权川的贴身太监吗?
妈耶!还真穿书了!
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了——离谱到家。
姜妄南:QAQ
那孙年海道:“大人带人且散了吧,来人,松绑,姜常在,请随咱家来吧。”
奴才的意思便是萧权川的意思,姜妄南心中某种预感很强。
一路跟着孙年海,没想到,与养心殿的方向截然相反,意味着离那个颠公愈来愈远!
耶斯!这会儿不用侍寝了吧!
姜妄南好开心:“孙公公,这是要去哪儿啊?”
孙年海眨眨眼:“姜常在不知?”
“?”姜妄南一脸困惑。
“洗漱更衣,侍寝啊。”
轰隆!
一道惊雷把姜妄南劈成两半:“侍……侍寝?!”
孙年海微微叹气,见怪不怪,招手便来了一个小太监:“把姜常在洗干净些,送去养心殿,哦,对了,这次里衣也别穿,省得再掏出什么厉害东西来,听清楚了吗?”
“!!!!!!!”
呜呜呜终究还是保不住屁屁吗?
姜妄南一想到即将要走的情节,嘴角印着一弯僵硬诡异的笑容,脑子进水似的一塌糊涂,唯独呼天抢地的“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小太监冲好热水,替其脱下染血脏衣,让他入水便入水,抬胳膊便抬胳膊,宛若在伺候一具言听计从的僵尸。
小太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未多言半句,腹诽道:“这主子怎得一点都不闹?从未有过这般安静,素日里,没有十几二十个人牵制他,不折腾上一两个时辰,可别想洗完。”
“娘娘,可以起身擦干了。”片刻,小太监拿来一块厚实的布,低下头道。
泡了澡后,姜妄南更加晕晕乎乎,哗啦一声,浴桶水花溅起,纤白的裸足迈出,没走两步,他脚底一滑,天旋地转,全身往后仰去!
砰——
屁股重重摔到地板,满眼星星打转,晃得很,幸好缓冲了脑袋的撞击,还不至于当场晕厥。
小太监简直吓破胆,瞪大双目,眼珠子险要掉下来了,赶忙扶起他,哭爹喊娘似的:“哎呀奴才该死,娘娘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可怎么侍寝啊!”
“我还……”姜妄南本想清醒地摇头,安抚安抚别人,可一听到“侍寝”二字,立马改了主意!
小太监见其眼神清明,还没来得及喜出望外,眨眼间,姜妄南眼睛一闭,头一歪,手一摊,脚一伸,当即昏死过去,怎么摇都摇不醒。
嘿嘿,萧权川总不会变·态到连一个昏迷不醒的人都艹吧!
耳边听见小太监歇斯底里去喊太医,姜妄南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平,装着装着,一不小心还真的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杂音吵醒,缓缓睁开眼睛,伸了个大懒腰,睡得好舒服。
环顾四周,熟悉的陈设摆置,果然,他还是被送到了养心殿,但没看见萧权川。
哦吼,躲过一劫了吗?!
屋外闷闷的棍棒声越来越重,混杂着小太监的惨叫声:“陛下饶命啊,奴才知错了陛下,娘娘,娘娘救救奴才吧……”
姜妄南甫一躺下,又诈尸般坐起。
死了!
他忘记自己穿进了古代社会,还是生活在等级制度格外森严的皇宫。
自己在澡房晕倒,就算是他不小心的,也是奴才伺候不周的错。
他鞋都没穿就窜出去:“住手!”
“醒了?”男人嗓音低沉、微哑,如冰冻三尺。
姜妄南心脏咯嗒一声,后背发寒。
闻声看去,隔着两米余,一个男人身着金丝龙纹玄衣,端坐在金丝楠木龙头椅上。
头束蟠龙金冠,右耳外廓贴挂着一个珐琅工艺的装饰品,金绿交织,像一根蜷缩起来的羽毛。
那是——绕耳翎,天下只此一个。
书中说,萧权川童年悲惨,经常被其他皇子欺负,导致左耳耳力受损。
这玩意儿,相当于现代的助听器。
萧权川食指和中指并拢,懒懒地抵着额角,侧头朝他看来,薄薄的眼皮半垂着,瞳孔在夜色中蒙上一层冰冷的月霜。
“太医检查过了,你身子并无大碍,怎得现在才醒?”
“我……我……”如果说,我是真的睡死过去了,你会信吗哈哈。
不知是不是错觉,萧权川周身气压暗流涌动。
他信步走来,帝王风范势不可挡,玄袍上的金丝龙纹随着步伐摇曳生辉,质感好得连姜妄南都想凑上去摸一摸。
一米九五高大个罩下身影,宛若参天大树,威严耸立,将近二十厘米的身高差,压迫感十足。
与其说自己像树下乘凉的路人,不如说像被圈在树枝鸟窝里的金丝雀,逃无可逃,双腿开始不自觉打颤。
他从未见过如此魁梧威严之人。
显而易见,装晕避宠的行为,早已被萧权川这个高端玩家一眼识破。
姜妄南下意识往后退,像只受惊的漂亮小猫,缩成一团,弱小可怜又无助。
萧权川步步逼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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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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