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无法动弹,身子被绑在了上首的扶椅上。
内殿的立侍都被挥退了下去,重阳宫已完全落入了太后的掌控之中。
太上皇看着两丈开外的白发美人,只觉得无比陌生。
他爱过太后么?
当然爱过。
那样明媚矜贵的少女,谁能不爱呢。
他如今依旧记得,那年他在茶楼,看见一袭红衣的少女从朱雀街路过,引来无数少年的殷切目光。
可忠敬候府的存在,时刻提醒着他,他是靠娶了一个权贵女子,才得到了大晋的万里河山。
再真挚的山盟海誓,也抵不过岁月流逝带来的腻味与反感。
旧人哪及新人鲜美?
皇位稳固后,他负了美人,忘了誓言,废后、废太子、废卫家。
原本以为,这一切都眼不见为净了,他就能重振一代帝王的尊严。
太上皇从未想过这一幕,旖/旎画面与风/骚的声音,让他无法闭上眼,更是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他疯狂的咆哮,眼神狰狞可怖:“你这个/贱/妇!淫/娃!速速给朕停下!停下来!”
太后半眯着眼,躺在绒毯上,玉/体/娇美如初,只是太过清瘦了些,是她这些年在后宫长年累月的苦日子导致的。
但依旧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尤其是此时此刻,她倘若一朵干枯已久的荷花,重新得到甘霖滋润,再度绽放出她最美的姿态。
两名年轻的男子体格极好,是太后亲自挑选的,无论是容貌,亦或是体力,皆高于太上皇年轻的时候。
太上皇咆哮的越是厉害,她就叫的越欢。
原来,人活着还可以如此愉悦。
无论如何,太后觉得自己的身心都得到了满足。
尤其是看着太上皇气煞了,却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
过了许久,太后才在两名男宠的侍/奉下,重新捯饬了自己。一穿戴好,她又是矜贵华贵的皇太后。
太上皇眸色狰狞,眼底一片猩红,额头的青筋都凸起了。
再反观太后,则是面色红润,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满意的/情/事之后的娇态,宛若重归韶华。
内殿是浓郁的石楠花的气息。
太后慵懒的往前迈了一步,噗嗤笑了一声:“呵呵,当真奇怪,霍北元,你在气什么?当年你将哀家弃若敝屣,根本不顾及哀家那时刚要生产。你非但不顾哀家,你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不顾,可见哀家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
一言至此,太后对身后的两名男宠招了招手,让他二人上前搀扶,然后又冲着太上皇展颜一笑:“霍北元,原来左拥右抱的滋味是这等美妙啊,难怪你当初废弃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纳了一个又一个入宫。你可知道,彼时你宠/幸后宫那些嫔妃时,哀家是何心情?”
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自古以来,谁又能懂旧人的苦?!
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个道理,如今的太后比谁都清楚。
太上皇喉结滚动,那张曾经还算俊美的脸,而今在太后看来,当真不忍直视。
她不明白,她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对这样一个狼子野心的男子情根深种了?
好笑……
好笑啊!
太后的身子有些乏了,她到底刚从冷宫搬出来没几日,还需得好生调理身子:“来人!自今日起,哀家也要搬来重阳宫,与太上皇同住。”
重阳宫的主殿,当然是要让出来给太后居住,另外太后的男宠必然也要入住。
而太上皇与他的嫔妃们只能另居偏殿。
太上皇知道,他若是不死,太后就会一直惩罚他:“你、你好毒啊!”
这话无疑让太后笑了,她一手捂唇,仰面哈哈大笑:“哈哈哈……霍北元,你真是要笑死哀家了。要论起毒,哀家岂能比得上你呢。哀家还需得多多努力,才能毒得过你。”
太上皇气得一口气堵在了嗓门,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
承明殿,紫檀香浮浮沉沉,平添了一股超脱凡尘的韵味。
陆达躬身上前,行至御前,道:“皇上,太后从长寿宫搬去重阳宫了,太后她还命人过来传话,说太上皇统共有过多少嫔妃,她就要养多少男宠。”
气氛威压,沈宜姝抱着帝王起居录,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站在角落,低垂着脑袋,假装没有听见内殿的一切动静。
她没听见……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选择性耳鸣了……
内殿没有任何动静,静到就连沙漏的细细索索声也能听见。
死寂一般的安静。
沈宜姝感觉不太妙。
又过了片刻,暴君的声音才无波无痕的响起:“允了。”
沈宜姝:“……”暴君好生孝顺,竟允许太后养男宠,不知太上皇此刻作何感想?
此时,霍昱又道:“重阳宫里里外外都封起来,里面发生的事,一个字也不得泄露出去,违令者杀。”
陆达明白了帝王的意思,这便应下:“是,皇上。”
刺激了!沈宜姝脑子里的小人儿正在看好戏,已控制不住自己浮想联翩。
她低垂着小脑袋,宛若是块石雕,完全看不出动静。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刻已经编出了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戏。
直到,她的视线之中出现了一双白底绣金色龙爪的皂靴,沈宜姝小心肝一颤,继续保持低垂脑袋,一动也不动的姿势。
这个时候,选择性眼瞎才是上策。
然而,事与愿违。
事实证明,有时候越不想发生什么,就越是会发生什么。
“沈司寝,你在想入非非。”
暴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沈宜姝的小身板一抖。
不!她才没有!莫要污蔑!
沈宜姝还是一动不动,装死到底。讲道理,她半点不想知道宫里的任何辛秘!
霍昱眯了眯眼,大掌伸出,掐住了他早就想掐的纤细脖颈。
沈宜姝忽然喘不过气来,被迫仰面与暴君对视,暴君指尖有淡淡的紫檀香的气味,他明明是地狱罗刹,偏又用了这礼佛的慈悲香。
沈宜姝手中的帝王起居录掉落在地,迫于求生本能,她双手握住了暴君的手腕,试图挣脱这致命的窒息感。
她的双足就要离地,此刻就宛若溺水一般,又像是搁浅在岸边的鱼,生与死之间仅隔着一步之遥了。
“呜呜……”
喉咙里发出呜鸣声。
沈宜姝从未想过自己会是这个死法,她还没交代后事,也尚未嫁人,更是没有活够。眼泪喷涌而出,她想要哭出起来,发泄这几日所受到的一切惊吓与委屈。
然而,下一刻她忽然感觉到肺腑又钻入了新鲜空气,如同鱼入大海,重获新生。
“咳咳咳……”
沈宜姝的身子瘫软在地,双手捂着喉咙,不住地咳嗽。
青铜朱雀灯忽闪了几下,沈宜姝仰起小脸,阻止眼泪落下,仿佛方才的劫后余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她需要自己坚强起来,否则在这深宫之中还能倚仗谁?
再有几日就是月底,她想家了,想父亲与母亲了。
她不能死。
父亲与母亲才不能生育,唯有她一个孩子。
沈宜姝刚刚差点一脚踏入了鬼门关,此刻再无法控制情绪,她埋首正想要痛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到了她面前。
这手太过熟悉。
沈宜姝身子一抖。
她跪趴在地上,双眸恐惧的望向眼前男子,哽咽着,故作坚强:“皇上,微臣知错了!微臣不想死!微臣还想侍奉皇上到天荒地老……呜呜……”
实在编不下去了,她又呜呜低泣。
然而,此刻的暴君微微蹙眉,眼底戾气与阴霾似乎散去了,温和了不少,他神色愧疚:“起来吧,地上凉。”
沈宜姝以为自己见鬼了。
暴君还是那个暴君。
但又似乎不是那个暴君了。
她缩着身子,浑身上下都在抗拒。
霍昱眼中闪过疼惜与怜爱,弯下身,高大的身影挡去了沈宜姝头顶的光线。
然后,沈宜姝被人打横抱起。
她的身子僵硬,实在纤细窈窕得很,被霍昱抱在怀中,似乎仅有小小一只。
六年过去了,她的容貌没怎么变化,如画眉目倒是更加清媚了,因为刚刚哭过,小巧精致的鼻头呈现粉红色,樱唇鲜嫩,诱人流连。
“让你受委屈了。”霍昱发自内心道。
他磁性的嗓音轻柔温暖,像极了晨曦的光,又或是春日的风。
沈宜姝呆了:“……”她一定是产生了错觉,不然怎么会如此美化暴君?
沈宜姝僵硬着小身板,半点不敢动弹。
直到她被霍昱放在了雕龙凤呈祥紫檀龙床上,沈宜姝打了一个激灵,立刻警觉过来,她跪在榻上,脑门连连磕在床沿上:“微臣错了!微臣甚么也不知道!微臣……其实喜欢女子!”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不能侍寝!
霍昱一愣,忽的一笑:“你莫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我……
暴君为甚会自称“我”?
沈宜姝错愕抬头,霍昱也坐在了床榻,抬起手,指尖轻触沈宜姝的脸。
真好啊,她就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可以听见,可以碰触,亦可以感知到。
这六个暗无天日的年头,多亏了有她支撑着他前行。
无数个生死不定的夜里,他都在想,无论如何,此生都想再见她一面。
无关乎风/月/情/事,只因她是他在最为绝望深渊中一道光。
谁不想抓住光呢。
沈宜姝小脸撇开,避让了霍昱的触碰。
霍昱在榻上躺好,长臂扣住了沈宜姝的腰,将她的小脑袋摁在了自己下巴处,他像是累了,道:“别动,睡吧。”
沈宜姝:“……”谁能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若无帝王宣见,内殿无人敢进来。
外面天色已黑,烛台上火光如豆,霍昱身上的紫檀香无孔不入的钻进沈宜姝的鼻端,她一动不敢动。
起初,沈宜姝万般戒备,还以为这又是暴君虐人的新手段。但半个时辰后,她开始犯困了,眼皮耷拉,一开始强行保持清醒,但在长时间的无边安静之下,她终于昏昏欲睡了下去……
霍昱睁开眼来,怀中人的体温是那般真实,鲜活又温暖,霍昱想要留下来,他一直盯着沈宜姝平和的眉眼,就那样看着……
*
翌日。
沈宜姝隐约感觉到头顶有股威压。
她醒来的瞬间就睁开眼来,昨晚的记忆纷踏而来,她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双幽若深潭的眸。
而与此同时,她的下巴被暴君捏住,微微生疼,她见暴君侧着身子,一条臂膀支撑着床板,中衣大喇喇的敞开一半,唇角溢出一抹薄凉的弧度。
“沈司寝,你好大的胆子,你最好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僭越起居郎的职责,爬上朕的龙床,意欲何为?”
姝姝:我可能需要一个驱魔大师,QAQ~
暴君:朕还在等什么?今天就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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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大家晚上好啊,咱们明天下午六点见啦,么么么哒~今天有点事耽搁了,跟大家道个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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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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