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舟通体舒畅地从梦中醒来,半醒之间不禁感叹萧沉渊的身体是真好,淋了雨之后只发烧了晚上的一阵子,喝了顿汤药便能恢复如初,甚至要比生病前感觉还自如,可能是灵魂慢慢适应了萧沉渊身子的缘故。
这般想着,池舟躺在柔软的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准备翻身坐起来活动活动。
他刚一歪身,便触到了一片灼热。
池舟一惊,忙完全睁开眼,萧沉渊果然躺在他的旁边。
萧沉渊整个把自己缩起来,还随着池舟的动作下意识去找寻他,像是在找取暖的东西。
池舟暗道不好,探手去摸萧沉渊的额头——滚烫如沸水。
“小涂子!”池舟当机立断,“快叫方大夫!”
帘外的小涂子以为陛下又怎么了,立马跑去拽才在前厅歇下没多久的方元炳。
方元炳惴惴不安地迈着虚浮又困乏的步子,看在池舟眼里简直比蜗牛走得还慢,他急切道:“还不快点!”
“啊是!”方元炳差点吓跪,双膝打颤又不敢不加快脚步,走得很是滑稽,见到池舟,方元炳再也承受不住,一狠心一闭眼,“陛下,草民——”
“快来看看陛…君后,他烧得厉害。”池舟急切吩咐。
方元炳闻言倏地张开眼,猛松了一口气。
原来陛下不是找他兴师问罪来了,他还以为……
“是,陛下。”
方元炳平复了心情领了旨,从药箱里翻出方帕,搭在了萧沉渊的手腕上。
从脉象看,君后此次的高热纯粹是因为淋雨或者因陛下传染所致,他兼顾着胎儿开几贴药,喝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好全。
方元炳随萧沉渊一起来的照渊殿,都被堵在外面淋了不少的雨。
起初他还担心君后和胎儿会受很大影响,说不定又要见血。
可谁知不仅没有见血,而且他刚刚把脉的时候发现殿下的胎象居然比前几次他号的都要稳,这可真是稀奇了。
所以方元炳这次开药又斟酌着给君后减轻了点剂量。
“陛下,”方元炳将药方递给小涂子去煎药,回禀道,“君后殿下也是受风寒导致的发热,草民方才开了几副药,需要喝上十日左右,方可痊愈。”
“这么久?”池舟诧异两人的药量差的也太多了吧。
“是…呃,因为君后殿下毕竟……”方元炳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很隐晦地瞟了瞟殿里的宫人。
池舟不解其意,但还是吩咐说:“你们都下去吧。”
来喜公公反应迅速,领着其他伺候的人很快退了下去。
“有何事要与朕单独说?”池舟问。
“陛下赎罪!”方元炳扑通一声跪下,以头抢地,“是草民隐瞒陛下君后有孕,无关君后殿下的事,还请陛下不要怪罪君后殿下,要治便治草民的罪吧!”
“你已经知道了?”他前不久才和萧沉渊商量好把这事告诉方元炳,以便日后行事更加方便,他还在考虑该怎么和方元炳说,没曾想萧沉渊先开了口,难怪把方叔吓成这样,难为他顶着欺君之罪还在为自己着想。
“陛下千万不要怪君后殿下,他实则是不知道该怎么和陛下说男子有孕,绝对不是有意隐瞒您的。”萧沉渊的暴君名声名扬千里,方元炳太害怕陛下会追究君后殿下的过错,尽力去说服陛下。
池舟作为有孕的一方,当然知道自己怀上萧沉渊孩子那一刻的感受,看见方元炳平尽全力去维护自己,很难不动容。
他鼻头酸涩,嗓音微咽道:“朕怎么可能会怪罪他,方大夫请放心,此事我们二人已经推心置腹交谈过,方大夫不必担心,只安心照顾好他和孩子便可。”
得了陛下的口谕,方元炳才有一点点放心下来,他小心翼翼抬眼打量了池舟几眼,见到陛下无比关切地去试君后殿下的额头,逐渐大起了胆子,起身帮着池舟拧干手帕。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池舟以往生病发热的时候特别难受,身边又没有知根知底照顾的人,因此好转得也格外慢,他用湿手帕放在萧沉渊额头,没一会儿上面就被暖的热热的。
他再一次将要手帕给萧沉渊降温时,手腕被一只发烫的手心握住了,池舟拿着手帕的手臂悬在了空中。
池舟眨眨眼:“你醒了…感觉还——”
“……何时了?”萧沉渊觉得喉咙有风沙滚过,他噎了一下,继续说,“该上朝了。”
池舟:“……”
不得不说,若是没有萧沉渊这一提醒,池舟一准会忘了要上朝的事。
从昨晚到现在,池舟仿佛觉得过了大半辈子,所有的事情都往一个时候向他而来,哪里还指望一个本不该上早朝的人记起来还要去上朝。
“你怎么生病了还不忘上朝啊……”池舟不知该夸他还是数落他了,“朕也还未完全痊愈,这个朝……”
“去。”
池舟:“…………”
萧沉渊这个样子,池舟实在不放心他,本想着趁自己还没好透偷个懒照顾照顾他,谁知道这人这么油盐不进,非要他去上这个早朝不可。
“行行行,去去去,我去行了吧。”池舟勉为其难妥协。
萧沉渊似乎就在等他这一句话,池舟刚答应下,他便重新合上了眼,任由池舟再怎么唤他也没有反应。
“方大夫,你快看看!”池舟急得快要跳起。
“陛下稍安勿躁,”方元炳也有些拿不准,尽量镇定地去察看君后殿下,一番望闻问切下来,方元炳抹了把汗,壮着胆说,“许是殿下过于挂念陛下的朝政,一时有些急火攻心……”
方元炳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陛下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声音越来越低,却又不得不把话说完:“不如陛下先去早朝?”
这皇帝当得也太憋屈了,池舟吐出一口闷气,他没好气地说:“朕知道了。”
“草民一定尽心竭力照顾好君后殿下的。”方元炳向他保证。
方元炳的医术池舟还是放心的,他郁闷的原因是因为萧沉渊他自己都病成那样了,好不容易醒来居然什么不舒服都不说,只一个劲儿地叮嘱他要上朝。
换句话说,萧沉渊他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他池舟还在乎呢,身上都快烫成沸水了,池舟还心疼呢。
早朝在池舟此前整治过岳府之后平静了不少,文武两边大臣如今都不怎么起争执了,他们一边畏惧萧沉渊的暴君名头,一边被池舟的软硬兼施手段折服,倒是还了池舟清静。
不过池舟今天没怎么去关注,他一门心思地惦记着萧沉渊和孩子,不知道他清醒没有?孩子会不会跟着受影响?方元炳开的药有没有喝?
这些疑惑勾得池舟心里直痒痒,大臣们在朝堂上说的什么他听得七七八八。
匆匆散了朝,池舟马不停蹄地往照渊殿赶。
雨还没有完全停歇,小雨淅淅沥沥落着,打在池舟头顶的华盖上,滴得他越发心焦。
本来他是打算跑回去的,可昨晚他就是因为淋雨受得风寒,这会子只能让抬轿辇的轿夫加快步伐了。
忧心忡忡地回到宫,所看见的倒是让池舟最为满意的一幕,他总算可以不用提心吊胆了。
“你终于醒了。”
“你下朝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然后互相点头回应。
来喜公公正服侍萧沉渊喝药,欣慰地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满脸褶子笑得痕迹更深了。
“陛下,君后殿下才醒没多久,醒来就问陛下在哪,老奴伺候您这么多年呐,就属君后殿下最挂心您了。”
池舟噗一声笑了下,不知道来喜公公怎么看出来的,他挂心萧沉渊?怎么可能?从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
以前他和萧沉渊水深火热的,池舟巴不得萧沉渊离自己远点,给他一片清静的地方就好。
现在萧沉渊和自己不得不联系在一起,互相占用着对方的身体,不挂心才怪,不过要说他挂心萧沉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小涂子也乐呵呵地接话:“是啊,君后殿下昨晚淋了不少的雨,也一定要见到陛下,陛下也是牵挂着君后殿下的,一下朝便吩咐奴才们脚步快些,好早一点见到殿下。”
“陛下和殿下情深至此啊!”来喜赞叹得如被梁祝感动一般,看得池舟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池舟无奈笑着,侧目见萧沉渊也是噙着笑,愣了一下,然后飞快地合上了嘴,眼睛也一并挪到了其他地方。
“陛下,”来喜公公震惊,“老奴好久没见陛下这么笑过了。”
“奴才也是。”小涂子大胆附和。
“越说越离谱了,”池舟脸有点热,伸手赶人,“快走快走,别在这影响君后休息,把药给朕,朕来喂。”
“哎!老奴告退!”来喜公公欣喜若狂,毫不犹豫地把碗放在池舟手上,拽着小涂子很快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池舟对着药碗:“……”
“不烫手吗?”萧沉渊轻轻出声。
“嘶——”池舟随即感到手指一阵刺痛,赶忙换到另一只手,又迅速放在榻几上。
“这么烫,你怎么喝得下去?”池舟惊呼。
萧沉渊:“还没喝……”
“……哦。”池舟吹了吹手,接着舀出一勺汤药将它吹凉,送到了萧沉渊的嘴边。
他又如愿以偿看到了萧沉渊对药皱眉的样子,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一方包起来的帕子。
在萧沉渊探究的目光下打开了它——里面静静躺着几颗蜜糖。
“喏,给你的,我早准备好了。”池舟不由分说把糖塞进了萧沉渊嘴里,然后才顺利给他喂进去药。
萧沉渊含着糖,凝视池舟专心喂他喝药的眼睛,甜味和苦味在他喉咙间混为一体。
池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帝后相处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