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色长夜

乱世之初,天下裂为十国。

夏都盘踞中原腹地,铸铁甲,铸礼器,压得诸国俯首称臣。掌控盐铁贸易与“禁铁令”,信奉神权统治。

苍梧居夏都东北,矿产丰富但受夏都压制,推行铁器革新。虽盛产铜铁,却因夏都“禁铁令”困顿不堪:凡铁器流通,皆需烙印夏都徽印。更屈辱的是,历代苍梧女王的继位大典,需由夏都使者手执“天命金册”见证,否则被斥为伪王。

东瀛地处苍梧东边方位,擅长海运,以狼牙刀兵著名。

南楚位于夏都南部的蛮荒之地,巫蛊盛行。

苍梧的王位传承,始于初代女王姜鸢。她铸玄鸟兵符,定下组制:“以血为契,以器为凭。”凡继位者,需经“祭祖”之礼——执玄鸟兵符唤醒青铜兵,并且得玄甲军认主,方为正统。

若王室血脉断绝,则由八大氏族共推新主。除女王手中的玄鸟兵符外,八大氏族各持有一块兵符残片,唯有集齐残片者,可暂代摄政权。

玄鸟兵符的双翼刻满密文,其核心暗藏初代女王的铁血意志--“玄鸟兵符为锁,王血为钥”。姜鸢临终前以熔炉淬血,将兵符铸成两重机关:

1.血契重器:唯有直系王血浸透兵符纹路,方可唤醒青铜兵。

2.天命权柄:若王室血脉未绝,即便八大氏族集齐残片,摄政者亦无权调动玄甲军。这隐秘的权限被刻在太庙祭坛底部,唯有继位者以血浸染玄鸟双目时才会显现。

三代女王姜妳继位时曾冷笑:“初代祖母早算准了氏族贪欲--他们以为攥着残片便能挟制王权,却不知残片不过是锁孔的装饰。真正的钥匙,从来只在凤凰血脉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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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初三年冬,苍梧大祭司殷无咎联合东瀛,夜袭王城。

“昭儿,数清楚鼎耳上的饕餮纹了吗?”

姜妳的声音带着笑,血顺着她玄铁护腕滴在鼎内。

五岁的姜昭趴在鼎内,看着母亲姜妳的白玉冠映着火光。太庙外喊杀声临近,女王姜妳却慢条斯理擦着剑上血渍,仿佛在给女儿讲故事。

五岁的姜昭缩在母亲怀里,闻着血腥味,悄悄看了眼母亲,趁母亲不注意偷偷把鼻涕蹭在母亲战袍上。

“一百零八个!”

小姑娘仰起脸,脏兮兮的手指戳了戳鼎壁上的兽面纹。

“母王,我们为什么要躲进煮祭品的鼎里?”

姜妳突然把女儿塞进鼎腹,她解下染血的披风盖住鼎口。外人远远望过去,披风和鼎合二为一。

“因为今晚要玩捉迷藏。数到一千下,若是有坏人找到你,你待如何?”

小姑娘兴奋地摸出袖中匕首,说:“就砍了他的脚筋对不对?像母王上次教的那样。”

“杀!”太庙外的喊杀声骤然逼近。

剑锋划破太庙内飘进的纱幔。

姜妳突然捂住女儿的嘴。

姜昭感觉母亲的手在发抖,不是恐惧,而是失血过多的痉挛。三支东瀛狼牙剑穿透鼎盖,将姜妳的右肩钉在青铜鼎上。女王喉间发出闷哼,反手折断箭杆时,血沫溅在女儿脸上。

姜妳摇摇头,沉声道:“错了昭儿,这次要捅这里。”

姜妳知道女儿还是太小,但如今已没有更好的选择。

她握住女儿的手,将匕首对准自己的喉咙,“若有人掀开鼎盖,就从这个角度刺出去。”

“要这样捅。”

她抓着女儿的手腕猛然发力,刀锋在雪白脖颈上划出血线,“记住角度,要斜着向上。”

小姜昭惊恐地想缩手,却被母亲死死攥住手腕。

巨大的恐惧袭上姜昭心头,摇着头哭喊道:“不要!昭儿不要学这个!”

姜妳眼神坚定,“我教过你什么?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大祭司殷无咎的笑声突然从鼎外传来:“尊贵的女王殿下竟然躲在这种地方?”

鼎盖突然被掀开半寸,寒光劈下的瞬间,姜妳滚到鼎角。东瀛武士的弯刀擦着女王的脊背划过,在鼎上刮出刺耳鸣响。

弯刀彻底劈开鼎盖,姜妳翻身将女儿护在身下。姜昭听见利刃入肉的闷响,温热的血浸透她的襦裙。

“母王!母王!”

姜妳断喝:“闭嘴!不准出声。”

姜昭的眼泪砸在衣服上,嘴唇颤抖不止,却不敢说话。

突然间,她摸到母亲腰间冰冷的玄鸟兵符。

“三十年前,你外祖母也是这样把我塞进这个鼎里。她说苍梧的凤凰需要浴血才能焚天。”

姜妳回想起过去这三十年。

又一刀刺穿姜妳左肋,血滴在姜昭眼皮上。

“记住,苍梧的王可以死,但不能跪着死!”

姜昭小手死死攥住兵符的利爪,假装坚强,“母王,昭儿不怕了。”

姜妳染血的手指抚上女儿左肩:“好孩子。”

她指尖突然发力,在姜昭左肩的伤处疾书密文,道:“记住,这是锁龙咒。”

锁龙咒是什么?姜昭很疑惑,却不敢在此时问,只能在心底记下这几个大字。

姜昭如小鸡般狠狠点头。

没过多久,殷无咎的咆哮声传来:“姜妳!你以为你能活着出去?”

姜妳突然暴起,右手攥住刺入鼎内的刀锋。姜昭看见母亲像传说中撕虎裂豹的玄鸟,硬生生将持刀者拽得撞上鼎身。

姜妳朝鼎外嘶吼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殷无咎的声音铿锵有力道:“苍梧的女人都该剁碎了喂狼!姜妳,你当年杀我兄长时,可想到了今天?”

姜妳突然大笑:“殷无咎,你兄长被本王斩首时,尿湿了三层战甲。怎么,你也想试试?”

“找死!”

殷无咎的记忆瞬间涌现。

十八年前,他的兄长殷无际曾是夏都安插在苍梧最深的棋子。彼时姜妳初登王位,夏都三皇子欲借苍梧内乱夺取铁矿,而殷无涯奉命假意投诚,以“禁铁令特使”之名潜伏十年。他步步为营,甚至娶了姜妳的堂妹为妻,却在最后一战中被姜妳识破。

姜妳的笑声刺得殷无咎耳朵疼:“你兄长倒是个妙人。他跪在祭坛前求本王饶命时,竟说愿献上夏都布防图换条生路。”

殷无咎大骇。

难怪兄长临死前曾说:“姜妳不可信!”

姜妳直视着他,笑容癫狂:“可惜他太蠢。他妄想借苍梧反咬旧主。这般背信弃义的狗,本王杀他都嫌脏。”

殷无咎的喉咙里迸出野兽般的嘶吼。

他永远记得那个雨夜--兄长的头颅被钉在苍梧城门上,双目被剜去,口中塞满铁矿渣。

而三皇子慵懒着对他说:“苍梧的铁矿,换你殷氏满门的荣耀。”

他盯着自己扭曲变形的手,突然大笑。是啊,只要能将姜妳挫骨扬灰,拿到苍梧的铁矿,便是把自己卖给东瀛恶鬼又如何?

今晚只有东瀛人的助力,才能让他顺利拿到权利。

鼎盖轰然闭合的刹那,姜昭从缝隙看见母亲被七把狼牙剑钉在祭坛上。姜妳的黑发浸在血泊里,嘴角却噙着笑,染红的手指对着鼎内比了个弯弓射雕的手势。

女王最后的声音被刀剑淹没:“昭儿,若怕黑,就想想我们怎么猎杀那头白狼王。”

很快,黑暗突然吞噬了一切。

姜昭蜷缩在血泊里,数着母亲教过的饕餮纹。突然间,她摸到鼎壁刻有的小字,是姜妳幼年时逃难时刻的“生”字,经年累月被摩挲得发亮。

姜昭咬破嘴唇咽下呜咽,害怕道:“母王,昭儿会数到一千。等杀光坏人,就接您回家。”

鼎外传来殷无咎的狞笑:“把这鼎抬去熔了。本祭司要拿姜妳的骨头铸钟。”

姜昭稚嫩的尖叫刺破血腥:“你敢!”

姜昭突然撞开鼎盖,手中匕首狠狠扎进叛臣脚背。殷无咎吃痛的瞬间,她抓起鼎内祭祀用的黍米砸向火把。

“着火了。”

爆燃的黍米糊了东瀛武士满脸,姜妳的血在高温中蒸腾成雾。

姜昭趁机滚下祭坛,怀中的玄鸟兵符撞在柱上,发出清越鸣响。

七十二具青铜兵应声破土而出。

……

据史料记载,苍梧女王姜妳将幼女姜昭藏于太庙铜鼎内,血战至死。

殷无咎夺权后,自封“摄政侯”兼任大祭司,却始终寻不到玄鸟兵符。八大氏族表面臣服,却并未上交兵符残片。

苍梧八大氏族自初代女王姜鸢分授兵符残片以来,世代以血脉与盟誓维系制衡。殷无咎夺权后虽自摄政封侯,却始终无法集齐残片,其根源在于氏族间的利益博弈与对殷无咎的深刻忌惮。

殷无咎上位后,以“肃清余孽”之名屠戮三支小氏族,将他们的铜矿和私盐尽数收归己用。八大氏族表面臣服,私下却人人自危。

墨氏族长墨南曾私下痛斥:“殷贼连襁褓中的婴孩都能活祭,如若今日交残片,那明日便是灭族之祸。”

殷无咎效仿夏都“连坐制”,逼迫氏族派遣质子。

沧氏嫡子被扣在王城为奴,沧氏族长虽被迫献出铁矿地图,却将残缺的假图送入殷府。

墨氏祖祠的地道深处,烛台映出族长墨南铁青的脸。

她摩挲着机关弩的箭槽,冷声对心腹说:“殷贼想用‘连坐制’逼我们交出残片?做梦。”

百步外的沧氏密室内,族长沧岳正盯着沙盘冷笑。

他看着玄甲军旧部驻扎的山谷,对长女沧月低语:“墨氏想用机关弩夺权,白氏想借南楚势力分羹,都打着坐收渔利的主意。若此时起兵,殷贼的东瀛援军未灭,夏都的‘禁铁令’未破,我们沧氏就算流尽血,最后便宜的还是那帮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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