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权衡

收好玉佩,仔细打量着四周。

书房不大,架上尽是书,且十分整洁,似常有人来,四周门窗紧闭,皆由外边控制,隐约透着一份瘆人的诡异。

缓缓走到书架前,细细查看架上每一本书册,见其中夹杂着一本书页边角微卷、泛黄的书,抿了抿唇,随手取了下来。

轰然一声,书架开始震动,随后,紧闭的门窗砰然打开……

轻轻放下手中隐藏了机括的书册,缓步走出了书房。

兴许是不曾想到她会这么快破开机关出来,房间外竟无一人把守。

将周遭扫了一眼,心下便有了定夺。

遂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了一颗药丸服下,见瓶中已见了底,遂随手扔了出去。

沿着过廊,循着淡淡的月色走去……然而在过了一处庭院后,谭怡已然知道是谁将她‘请’来了。

朱漆木门嘎吱一声被推开,阵阵梨花清香扑面而来。

谭怡微愣,抬脚走了进去。

浅浅月色下,满院梨花洁白胜雪,借夜风清拂,点点飘洒,如雨般簌簌零落着地。

树下铺席支案,青玉杯盏折射微微柔光,似只等佳人赴约而至,便可沐梨花雪雨、赏九天玄月、品人间醇酿。

谭怡俊美的脸上勾勒出笑意,伸手接住数片花瓣,放在鼻尖轻嗅,缕缕花香夹杂隐隐药味儿,扑入鼻端,直达心尖。

走近案几,脱了鞋,盘膝坐下,拿起早已斟满的青玉杯,在鼻尖轻晃,淡淡抿了一口,闭眼细尝,随后才满杯饮下……

然,正待她酒性上来,拿起玉壶斟酒时,才恍然发现,玉壶空空。

心下不悦,遂对着暗夜笑问:“师兄可是觉得折了胳膊的滋味不错,想换只手体会不成?”

“你倒是会享受,你可知这酒乃师傅珍藏多年,现下已快被你饮光了?”磁醇的声音,如三月春风般飘散而来,带了点点抱怨,又极是宠爱。

谭怡又笑了,这次倒显得有几分得意,她抬头向左前方看去。

最大的一棵梨树下,一红衣男子抱肩斜倚,墨发未曾挽髻而是垂肩落地,发尖与红衣相交于夜风,恣意舞动,朦胧之中,宛如妖孽。

她遂道: “怎地,你舍不得?当初师父可也许了我的,那瑶窖中酒,你我平分。且你又是我兄长,自然得让着我些,几坛子清酒,可别显得你小气了去。”

男人轻笑一声,拍了拍肩上落梨花,走过来在席垫上坐下,指尖灵活的在她额头轻点: “臭丫头,几坛子清酒便让你露了真性情,当真不该!”

看他一眼,谭怡心虚的吐吐舌头道: “师兄何时来的上京?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我也好提前安排,好好招待招待。”

男人凝着谭怡,揶揄道: “你当真舍得破费?”

“额……”谭怡摸了摸瘪瘪的荷包,又想到能配的上这人的排面,赶紧转移话题: “阿九那边如何了?”

男人宠溺的摇了摇头,道: “人安全救出来了,现下便在老宅,过几日等灵女伤势好些了,小兰便护送她们回月族。太子那边,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就算是遇到,也是太子好不好。”谭怡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扔了过去: “对了,你要的东西,给!”

男人抬手接过,看也没看,便又递了回来: “凤灵玉佩是有灵性的,除了主人赠与,否则谁也无法取出里边的东西。”

“这玩意还有灵性?”谭怡吃惊的看着手里的小石头。

男人点点头: “凤灵玉佩是图夕洛氏一族留下来的,有封印在。你不信,也可试试?”

“别了。”谭怡连忙摆手,将玉佩收好,问: “师兄你这次来上京,可有事?”

闻言,男人宠溺地目光划过一抹复杂,随即道: “来寻些药材。”

谭怡了然的点点头,男人又道: “你这次要在上京待多久?”

“嗯,事情差不多办完了,估摸着也就这一两日吧。”

男人拿起桌上玉壶往杯中倒酒,道: “江湖各派不涉朝堂之争,这是百年前武林盟定的规矩。玄庄此次破例涉足北羌皇室,其他门派只怕不会坐视不理。”

“我知道啊,这种事,一旦开了头,后患无穷。可老东西拿阿域的性命威胁我,刚好小竹又犯了事,我没得选,只能应下。”

男人皱眉,倒酒的手也顿住,半响才道: “罢了,总归不是杀人,也算还好。”

听到这话,谭怡垂眸看着自己的一双手,苦笑: “是啊,虽是让太师府吃了苦头,但总归留下了性命。鬼树上的人头,已经够多了。”

闻言,男人优雅从容的神态,终于有了一丝丝皲裂,眸中浸满愧色: “早知如此,当年豁出命我也不会让你那么做。”

她伸手握住他手背: “师兄这样,师妹该不安了。”

男人看过来,妖孽的脸上尽是凄楚,满眼心疼。

谭怡知道他是想到了当年的旧事,怕他难过,遂起身道别: “师兄我该回去了,不然只怕千辰睿就该起疑了。”说完,也不等他回话,便径直跃出了墙头。

此时街上行人已无,空旷安静。

倒是她的脑子,有些乱。

看着手中的小石头,一时也想不到能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千辰睿心甘情愿的送给她。

毕竟这玩意,意义非凡。

明抢暗偷是不成了,她也看不透那人心思,要其自愿交出‘凤灵’就还得下一番功夫才成。

不过师兄说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所以,她还有时间。

因想的入神,且又在巷子里,光线昏暗不清,两抹黑影掠过她也不曾留意,直到穿梭于夜空疾驰而来的箭矢迫近,她才反应,但已是来不及。

刀剑破肉的声音清晰传来,她迅疾的闪身依旧没有完全避开,看着衣袖上浅浅渗出液体,有些想骂街。

今天是倒了八辈子霉吗?大晚上被人当靶子?这还不算,十几个黑衣人结结实实将她围了起来,各个目光凶煞的盯着她看,这才叫瘆人。

平静的看着还在从屋顶做自由落体运动的黑衣人,又瞟了一眼百米之外的辰王府,勾唇轻笑:有意思,这算是特意在此地等她么?

刚才房顶掠过的两人不过是障眼法,敌人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身后的箭矢才是重点,不过很遗憾,她侥幸的避开了。

淡淡扫了众人一眼,也不说话,等着。

可是黑衣人也同她一样,就那样默不作声,只紧紧盯着她。

谭怡蹙眉,偏头扫过肩上伤口,抬头之际丝毫不差的将带头黑衣人目中得逞之光尽收眼底。顿时心下一紧,正要运功出手,只觉浑身乏力,头晕目眩,下一秒,人已摔向地面。

京郊,一处破败的老宅。

一身红衣的女子半跪在床边,清冷的脸颊上满是泪痕,手指颤抖的抚摸着床上脸色暗黑,呼吸微弱的女子。

末了转身跪下,朝着黑衣少年感激叩谢:“谢公子出手救我阿妹,阿九感激不尽,公子若不弃,阿九愿誓死追随!”

黑衣少年一愣,赶紧摆手:“九姑娘千万别,千万别,我家少主若知我收你跑腿,一定会第一时间废了我。再说,我这辈子只想好好服侍我家少主,可没工夫管你!”

女子一愣,又道:“那公子可否让阿九见上你家少主一面?”

少年挠头,尴尬笑道:“现下肯定是不行的,少主交代,一旦救出姑娘便暂在此住下,待姑娘伤势好些便派人送姑娘回族。这期间,我必须全程护佑你们安全,直到送你二人离开北羌国境。这期间,我也见不到少主。”说完,嘟嘴瞅着床上昏睡着的人,心道你快好起来吧,这样我就能早些回去见我家少主了。

其实,今日赴宴为假,潜入太子别院,救出被太子幽禁一年之久的月族灵女才是真。

原本只需损失一个宠妾,谁想太子妄图对他家少主不轨,这才惹怒少主令其改了主意,把新娘从太子宠妃换成了太子。

话毕,只见阿九满脸失望,后轻轻咬牙,似做了很大决心,随后从脖间取出一水晶瓶,递到少年跟前:“救命之恩,我姐妹二人此生无以为报,你家少主如此安排,必定一早便决定了不会见我。既如此,此物全当是我二人还有族人报答你家少主救命之恩。还请公子代为转交!”

少年后退一步,避开阿九伸到面前的手:“姑娘严重了,姑娘的任何东西我都不能收,这是少主交代过的。”

阿九一愣,秀眉紧皱,她知道,这小公子背后的人必定知道她是谁、这东西的价值意义和用途。

原本对此物的不舍与是否要给的纠结,顷刻一扫而空。

这东西,也许只有在那人手里,才最安全,才能发挥其最大用处吧!

想到这,阿九一步向前,也不顾男女之防便一把抓住少年手臂,将水晶瓶子硬是塞进少年手中。

见少年面色为难,有意还她,阿九硬声道:“公子若不答应阿九,阿九必定以死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说着,便捡起地上的碎石,用力在手腕处划下。

少年被吓了一跳,连忙夺过碎石,又惊又怒的呵斥道:“姑娘这是何必,大不了我收下就是,何必轻视性命,岂不枉费我家少主冒险相救。”

阿九面怒愧疚,抬眸望着眼前少年,对着那焦急担心的眉眼低声道:“对不起,只是……”

看着玉臂上血流如注,少年取出随身带的止血药给其涂上,再扯下自己衣衫一角,帮着包裹了伤口,末了有些愤恨道:“别说了,此番回来,待我见到少主,必定言明九姑娘心意就是!”

闻言,阿九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个安心的笑来。

少年抬眸,对上那甜美舒心的笑,心头竟然微微一动。

随即,他赶忙垂下头去。

他不想眼前女子如此恩怨分明,一时倒也难以抉择。

若他不拿着,万一这姑娘自寻短见那岂不辜负他家少主冒险营救之苦?可若接下,主子已有言在先。

权衡之下,少年决定先收着,待日后寻了机会再还给她罢!

可他哪知,这番路太远,远到他险些再也无法亲手将此物交于他主子,也因此,他亲眼目睹了这辈子最刻骨铭心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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