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寂捏起这枚小圆环,抬脚走到了大殿的一侧。
被胡金德放到一边,还没来得及收进府库的白玉瓶正放在这里。
他随手将旁边瓷碗中没有倒完的水倒了进去。
一阵熟悉的清香扑鼻而来,在这清香中,那圆环也由原来的黑色变为了浅粉色。
梨花眨巴着眼,看着这奇怪的变化,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他好像听说过这么一个类似的东西,抿抿唇,犹豫着开口道。
“我听说河车国有一个祖传的圣物,后来失传了。它叫做:避毒环,传说可避百毒。相传见过它的人都能看的出它的不凡。这个小圆环的样子倒是不怎么普通,有没有可能就是这个所谓的避毒环?”
玄寂瞥了他一眼,道:“想不到你还有这等见识。”
梨花得意地笑笑,然后笑容很快僵住。
嗯?这好像并不是什么好话。暴君分明就是在拐弯抹角地说我没有见识。
哼,该死的暴君!你才没有见识呢!
胡金德像是想到了什么,飞快开口道:“陛下,燕王他、”
他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了不妥,连忙住了口,有关皇室宗亲的事情,他一个下人本不该插嘴,也不能插嘴。
“他若是能送来一个好东西,朕才要奇怪呢。照常送入月湖公主府,她不是总是要朕赏赐东西给她吗?”
“唯。”
月湖公主和燕王都和暴君有仇吗?又是送糕点,又是送毒瓶的。可是如果有仇的话,暴君为什么不干脆砍了他们的脑袋?
“有仇,时候未到。”
暴君他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难道我不小心说出来了?
梨花吓得后退半步,直愣愣地看向玄寂。玄寂看他这副受惊小动物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梨花又退了半步。什么叫都写在脸上,我的脸上又没有字。
“朕不仅知道你刚才在想什么,还知道你总是在心里骂朕是暴君。”
玄寂上前半步,凑到梨花的耳边,轻声耳语。
梨花被耳边的热气和玄寂的话语,吓得浑身一颤,转身就想跑,然后被玄寂一把捉住了胳膊。
梨花动了动胳膊,玄寂的手宛若铁铸的一般,挣扎不开。
“跑什么,看来朕猜对了。”
猜?啊啊啊,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在心底里骂他暴君,只是猜的。
天呐,梨花,你怎么可以这么傻,你这样一跑不就全都露馅了吗?
这下好了,这个可恶的暴君肯定会像对待闫老五那样,把你先凌迟后悬首。
不,不能就这么坐着等死,想想办法呀。
梨花努力在脸上憋出个笑脸,“我,我刚才是被陛下的举动吓到了,我才没有在心里说陛下是暴君呢。在梨花心底里,陛下是最最贤明的君主。”
“真的吗?”玄寂眉毛上挑,漫不经心道。
“真的,真的,比真金还真。”梨花拼命点头证明自己的认真和诚恳。
玄寂抬手敲了一下他的小脑袋,道:“姑且信你,可不要让朕捉到你的把柄。不然,后果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嗯。”梨花继续努力点头。
还好,还好小梨花机智聪明,成功骗过了可恶的暴君,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我真是太厉害了!
玄寂看着梨花浅浅水眸里的几许得色,嘴角悄悄上扬。
这傻子,不会真以为自己骗过了朕吧。
玄寂挥挥手,当即有小太监上前将白玉瓶撤了下去,明日一早,它就会被送往月湖公主府。
至于那枚避毒环则是被玄寂随手收了起来。
玄寂重新回到桌前看密折,梨花站在原地,怕引起玄寂的注意,也不敢有什么动作,无聊的发起呆来。
好困啊,平日里这个时候我已经在床上了,也不知道暴君什么时候放我回去睡觉。好想念我柔软的床和被子啊。
都已经这么晚了,暴君他居然还在批奏折,好像每次见他他都在批奏折,都没有点个人的空间吗?
除了批奏折就没有点别的娱乐活动的吗?当皇帝也太惨了点吧。
梨花想着想着,眼皮慢慢的就耷拉了下来。
然后,耳边传来啪的一声乍响,梨花浑身一个激灵,陡然惊醒。身子一歪,连忙扒住了旁边的一根“柱子”,才稳住了身形。
玄寂批完奏折,发现梨花已经不知道站着睡了多久,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站着都能睡着,你也算有本事。”
那可不是,梨花可是一个很有本事的小妖精呢。
再说了,作为一棵树而言,站着睡觉就是基操好吗?
梨花一只手扶着柱子,一只手拍着因为刚才的惊吓跳的有些剧烈的心口。
等他缓过神来,终于发现自己扶着的不是柱子,而是暴君。
梨花刷的一下把手收了回来,向后退了半步,原先还有些混沌的头脑在瞬间变得清醒无比。
天呐,我刚刚居然把暴君当柱子扶了,他会不会一怒之下砍了我的手啊?
玄寂唇角微勾,饶有兴味的看着梨花,似乎并没有因为他刚才的冒犯举动而生气。
“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该说什么。”梨花弱弱开口。
感觉不管说什么都会被暴君罚。那干脆还是少说点话好了。
“说说你是怎么站着睡着的。”
“就是站着站着就睡着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梨花努力抬着头看向暴君,强忍着想要打哈欠的冲动。
都这么晚了,暴君怎么还不睡,他都不困的吗?
梨花真的好困啊,好想好想睡觉呀。
“有这么困吗?朕常常批奏折批到这个时辰,也不怎么觉得困,你怎么就困成这样?”玄寂伸手点了点梨花的额头。
“平常这个时候,我大约已经睡着了。”梨花僵着身子,实话实说道。
你是手握天下权柄的皇帝,我只是一只小梨树精,没有你操心的事多,睡得自然比你早。
不过,话说回来,当皇帝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虽然能吃到好吃的御膳,还有软软的床。
玄寂轻笑一声,“你的日子倒是好过。”
“陛下为国事操劳,是贤明君主。”梨花呐呐开口,他不会觉得我的日子太过好过,强迫我和他一起晚睡吧。
不行的,如果晚睡的话,小梨花的叶子都会变得蔫蔫巴巴的,就不好看了。
“贤明君主?你是在暗示什么?”玄寂凤眼微眯,眸光晦暗不明,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啊?”梨花瞪大了双眼,暗示?暗示什么?暴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算了,想你也没有这个脑子。”玄寂甩袖转身离去。
“送他回落英院。”
“唯。”
梨花听到玄寂的吩咐,眉眼弯弯,一脸雀跃,可想到他之前的那句话又忍不住皱起了小鼻子。
什么叫“没有这个脑子”?暴君他是不是在嘲讽我?是不是?
是吧,就是吧?
梨花愤愤不平的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回到了落英院。
院子里静悄悄的,思念着自己柔软的小床,梨花快行几步上前敲了敲门。
“公子可算是回来了,这一天都去哪儿了?”五儿正守在院内,听到敲门声连忙上前打开了院门。
“说来话长,明天再说吧,我好困啊。”梨花边回答五儿的问话,便朝着卧房走去。
五儿将梨花送到了卧房,点燃了蜡烛,“公子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吩咐人给公子烧热水,等公子沐浴完再上床休息。”
“啊?”梨花打了个大大的哈气,揉了揉眼睛,委屈道:“不能先睡吗?我好困啊。”
五儿坚定地摇了摇头,“公子今日还未尝沐浴呢。”
“我,”梨花还要说些什么辩解一下,忽然想到自己今日已经在紫宸殿沐浴过了,连忙开心地说道:“五儿,五儿,我今天已经沐浴过了,你快让我去睡觉吧,你看我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五儿仔细一打量,发现梨花身上的衣服确实是已经被换过了,虽然颜色相近,但衣料做工远远强于出门时穿的那套衣衫。而且大小也不怎么服帖。
疑惑问道:“公子今日在哪里沐浴的?”
“紫宸殿。”此时,梨花胡乱扒拉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五儿连忙上前帮他脱下了衣服。
梨花把衣服一甩、鞋一蹬,直接扑到了床上,一裹被子,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五儿捧着精美的衣料陷入了沉思。
紫宸殿,沐浴,公子他不会是……
难道陛下登基以来都没有选秀竟然是因为……
……
梨花第二天睁开眼时,天光已经是极亮了,五儿心疼他昨夜睡得晚,早晨也没有叫他起床。
“公子醒了?”
“嗯,”梨花揉揉眼睛,翻了个面。
“公子再不起,恐怕就连午膳也赶不上。”
“啊?”梨花连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错过了早膳就已经够让人心痛了,要是再错过了午膳可怎么好?
梨花刚夹起一块红烧肉,就要放到嘴里,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胡金德的声音。
“梨花公子,陛下派奴才来给公子送东西。”
梨花手一抖,红烧肉掉在了米饭上。
好险好险,没有像上次那样掉在地上。
梨花把筷子放下,起身看向胡金德,以及他身后的两个小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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