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满头黑线，他当然清楚自己没有什么所谓的招来雷霆的能力。所以听到这个回答，感觉很是无语。一时说不出话来。
“据你所知，牛柳氏为什么要杀死他们？一般人就算是生气，也不应当会杀死自己的亲骨肉。”欧阳凡虽早有推测，但还是想要听一下民妇的说法。
“明府有所不知，那孩子并非是牛柳氏亲生，而是牛大前妻的孩子，牛柳氏对他很不好，动辄打骂，而且对公公婆婆也不甚恭敬，总是直呼他们为‘老不死’。只是顾忌着柳氏，牛家人才敢怒不敢言。不然，早就休了她了。那天她也是因为口角，先失手杀了牛蛋，然后被她丈夫发现，她才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全家人。”
“原来如此，”梨花点点头，派人清理现场，然后抓紧时间审理起了下一个案子。
一位马脸汉子上前道：“明府，小人名叫柳四，小人要告王三偷了小人家里的牛。小人的牛一直养在自家牛栏里，可是有一天它忽然就不见了。小人多次寻找未果，几天后，王三家里却忽然多了一头牛，而且还和小人家里的那头牛长得一模一样。一定就是他偷了小人家里的牛。”
消瘦汉子道：“明府，小人冤枉啊，小人没有头他们家的牛，小人的牛是刚从集市上买的。小人冤枉啊！”
“这样啊，那找到卖你牛的商人不就好了吗？”梨花摸摸下巴，“商人应该能够证明你买了牛。”
“回明府，那商人是位游行商人，衙役们并没有找到人。”前县丞解释道。
“那还有别的什么人能够证明你买了牛的吗？”
王三丧着脸道：“回明府的话，那时候正值农忙，小人没有麻烦别人，是自己一人进县城买的牛。”
欧阳凡看看堂上被二人争抢的老黄牛，心道：其实也不难，让牛自己说话就行。牛总会认识自己的主人，主人也该了解自己的牛。前朝时就有一位善于断案的大人用这法子处理过类似的案件。
梨花眨眨眼，打了个哈气。
牛啊牛的，搅得梨花都有点糊涂了，他也不知晓前朝的典故，看看牛，又看看人，开始苦恼起来。
县令真不是一个容易活。算了，实在没有思路，要不还是试试刚才的方法吧。
“那就让雷劈死说谎话的人吧。”
欧阳凡闻言翻了一个白眼，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雷公下凡了呀。
忽然，又是一道雷光闪烁。
欧阳凡惊得扇子掉在了地上，围观的群众们也是来了兴致。
负责记录的赵公公一时浑身一抖，心中不屑的前县丞则是更加不堪了。
“来了来了，大人又要发威了。”有好事者嚷嚷起来。
可惜这一次只闪雷光，没人受伤，众人互相望望，又开始窃窃私语。
欧阳凡弯腰捡起了扇子。我就说嘛，怎么会一连发生两件那么巧的事情呢。
梨花看看天，试探道：“那就让雷劈死偷牛的人。”
话音刚落，一道雷鸣声响起，这次可不是光响声了，人群中一位瘦小青年被雷霆劈倒在地，他身边的人连忙让开身，把他围成了一个圈。
欧阳凡刚捡起的扇子又掉在了地上，这一次他索性不捡了。
“这是张家的张鱼，是个惯偷，要说他偷牛，也不是没可能。”
很快就有人站出来言说了张鱼的可疑之处，衙役们前往张鱼的住处，果然发现了柳四家被偷的那头牛。
围观群众看向梨花的目光越发光亮起来。
“啧啧，咱们这位小明府莫非真是天上雷公下凡不成，不然怎么会指哪打哪儿。”
“我看就是，我不是早就说了吗，你刚还不信。”
“刚刚口口声声说不信的人不是你吗？”
“咱们修了几辈子的福，神仙都来给咱们做明府，真是老天保佑。”
“神仙保佑，神仙保佑，保佑我家媳妇给我生一个大胖小子。”
“神仙保佑，保佑那个杀千刀的偷鸡贼不得好死。”
原先只有一个人跪倒在地，再然后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最后，外面站着的围观人群竟然就没有一个人站着了。
“先生，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梨花疑惑地看向欧阳凡。
“他们这是在拜神仙呢。”欧阳凡本想扇风，一摇手才发现纸扇并不在手中，悻悻收回了手。
“神仙，神仙在哪里？”梨花左张右望。
“你刚刚连发两道霹雳击杀人犯，他们都把你当神仙呢。”
“啊？”
梨花愣了一下，愤愤想到：我要是真能招来霹雳，第一个就先把那个可恶的暴君给劈了。
过了一会儿，梨花又觉得这样不太好，暴君他虽然总想砍我的头，但不也没成吗，而且他还给我吃好吃的御膳，给我官当。这样做好像不太对。
不过，能跑还是要跑的。
毕竟，自由才是最重要的。
“梨花，你先让他们起来吧，一直这么跪着也不像话。”
“好，”梨花点点头，道：“你们都起来吧，咱们接着断案。”
然后，扭头看向前县丞，“所有要审理的案件的相关人员都到了？”
“回明府，都在这里了。因为不知道明府一天能断多少案，所以都送过来了。明府看，卷宗都在这里。”
前县丞讪笑着，把自己桌上的一厚摞卷宗递到了梨花的桌上。
欧阳凡淡淡瞥了他一眼，心想：明明是为了让人望而生畏，倒是会说漂亮话。之前的那些县官，摔得不冤。
“那事情就再简单不过了。”梨花把一只手放在了那摞卷宗上。
“让雷劈死这些、唔……”
话还未说完，欧阳凡赶紧就捂住了他的嘴，与此同时，人群里十来个人见机不妙，争先恐后的就跑了出来，跪倒在了大堂上，乌喳喳的说起话来。
“明府，小人认罪。”
“明府，小人知错了，求明府别用雷霆劈小人。”
“明府，小人只是偷鸡，罪不至死啊。”
“明府，饶命啊，明府，饶命啊。”
“明府，小人家里还有父母要赡养，求明府别用雷霆劈死小人啊！”
……
堂上乱作一团，各种哭爹喊娘的声音都有。
“先生？”梨花看向欧阳凡，欧阳凡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后，才放开了手。
“这卷宗里的人，不是都应该判处死罪的。一概而论，有失偏颇。”
梨花虽然听不懂后一句，但前一句还是听得清楚明白的。他乖巧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欧阳凡露出了一个欣慰的表情。他还有一句话并未讲出，若是今日梨花当真能够招来雷霆劈死这十来人，那恐怕陛下也容不下他了。
作为天子，上天意志在人间行走的代表，哪里容得下这样一个异人呢？
希望今天的事情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吧。不然，后患无穷。
梨花一拍惊堂木，堂上堂下具是一寂。
“你们都别跪着了，起来吧，一个个来讲出自己犯的事情，然后按律处罚。”
“多谢明府，多谢明府！”
“明府仁爱，明府爱民如子啊。”
堂下站这的百姓里也不乏这些人的亲朋好友，听到梨花的话也都舒了一口气。
前县丞嘴角抽搐地看着一位位人犯积极踊跃的说出了自己犯事的经过，然后欢快的被狱卒带走关监狱，临走前还有空同乡亲们招招手，不像是去坐牢，倒像是去走亲戚似的。
当真的生平所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得不令人啧啧称奇。
“他原本就要判死刑，为什么还要站出来。”梨花见其中还有一位按律应当被判处死刑的人犯，疑惑地看向欧阳凡。
欧阳凡笑道，“当场被雷劈死和秋后问斩能一样吗？秋后问斩好歹还能多活一些时日。另外，若是问斩好歹还有家人为其收敛尸骨。被雷劈死，获罪于天，怕是连祖坟都进不了。当下世人，最重的不就是这生前身后事了吗？”
“获罪于天？”梨花抓抓头发。
为什么先生总是有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获罪于天，无可祷也。’语出《论语》，是孔夫子的话，放心，这些你之后都要学的，我会慢慢教你。”
“啊？”梨花顿时苦了一张脸，听起来就好难的样子。
记录案卷的事情由现任县丞欧阳凡主持，梨花见这里没有自己的事情做了，就溜溜达达地站起身来，带上前县丞逛起了县衙。
这县衙看起来外表虽然破旧，但里子还是不错的，一应物十也算齐全。
梨花在前堂断案时，五儿就被派到了后堂收拾内务。见梨花前来，她连忙放下了手上的活，迎了上去。
“公子可是断案累了，来休息？”
“不是，已经断完了，前面还有人在记录，我就先到后面来看看。要我帮忙吗？”
“怎敢劳动公子，奴婢一人就行。”五儿连忙摆摆手。
“可是这么多活，我一个大男人这么好看着你一个女孩子忙来忙去。”
前县丞脸一僵，连忙上前，“我来，我来帮忙，明府去一边歇着就好。”
大家猜前县丞性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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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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