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户见温子清想追根究底,神色忽然尴尬起来,脸上浮现出犹豫之色。
看出了他的犹豫,温子清说道:“若你不告知实情,导致我无法查到病因,那这病恐怕永久都无法得到医治了。”
富户闻言,浑身一抖,不敢再有半点隐瞒。
原来富户带上那女子目的并不单纯,他看女子面容较好,便动了歪心思。
富户虽然年近三十,但常年生于富贵之家,被养出了一身气质,很快便俘获了女子的芳心。
女子虽然心动,但不肯轻易托付于他,要求富户承诺娶她为妻,才愿与他长相厮守。
然而女子不知,富户其实早就娶妻,妻家与他门当户对,哪会抛弃妻子,去娶一名来历不明的女子。
他假装答应下来,心中却已经打定主意,等这次送镖结束,就告诉她实情,若女子愿意,他可将她养在别院。
女子得到承诺,欣喜若狂,没抗住富户的甜言蜜语,送镖还没结束,就献了身体。
在后来得知富户早已娶妻,女子宛若遭逢晴天霹雳,但此时她已有身孕,伶仃一人无法独自带大孩子,只能听从富户安排,住在了别院。
后来富户每次去探望她,女子都冷言相向,等之前的热忱褪去,富户就再也没去看过她。
“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自从你不再去看这个女子后,就开始犯病了。”
温子清的话,让富户陷入回忆当中,他仔细回想了良久,脸色逐渐煞白。
他嘴唇哆嗦:“是…是…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这怪病确实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当时温子清只以为是什么依赖性的毒物,便让富户回去,与那女子相处几日,看看是否还会发病。
富户依言照做,很快又到了发病期,结果他那怪病直接不药而愈了。
确认了罪魁祸首,富户怒极,派人将女子抓住,还没等他用刑,女子见事情败露,主动把来龙去脉给讲了出来。
原来这女子自幼在苗寨长大,会一些巫蛊之术,因为意外被人牙子拐走。
女子喜欢上富户后,担心富户负心,便用她从苗寨带出的蛊虫,对富户种下了情蛊。
若富户半月不来见她,那他身体里的蛊虫就会噬咬富户心脉,让他深陷苦痛折磨当中。
富户一时间犯了难,他恨极了女子,却又不敢杀她,生怕女子死后,自己体内的蛊虫再也无法解开。
他把事情经过告诉了温子清,想让温子清帮忙解开蛊虫。
富户会有今日完全是他咎由自取,温子清并不想帮他。
但温子清却对蛊虫一事感到好奇,便派人与那女子接触,两人通过书信逐渐熟识。
在温子清想探听如何学习蛊术时,女子直言拒绝,表示巫蛊是苗寨秘传,无法教与旁人。
见女子不愿,温子清自然不会强人所难。
在两人的书信来往中,温子清把富户的请求告诉了女子。
原以为女子不会同意就这么放过富户,没想到女子性格清醒,觉得不能把自己后半辈子,都搭在富户这个渣男身上,同意了解开蛊虫。
不过有个前提,富户必须给足银两,放她与孩子离开。
富户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应下。
思绪到此为止,温子清翻身下床,到了宫中藏书阁中,翻找起苗族书籍。
很快他便找到了自己所需之物。
上面详细记载了苗寨的蛊术分类。
除了温子清所熟之的情蛊之外,还看到了他想要找的蛊虫。
主仆蛊:分为母蛊和子蛊,吞下母蛊之人,可在动念之间杀死吞下子蛊之人的性命。
这本书是从宫外收集的杂记,让贵人主子们闲暇时拿来打发时间用的,并没有记录蛊虫的制作方法,以及蛊寨的所在地。
若不是温子清前世亲眼见过,确认蛊虫真实存在,也只会把它当成编书人的奇思妙想。
目前距离富户南下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此时那个女子说不定还没被人牙子给拐走,温子清无从找起。
他打算做两手准备,先派人去寻神秘的苗寨所在,看能不能找到书中所记的主仆蛊。
若无法寻到苗寨,便让人跟着富户,直到富户将女子救下,再从女子口中探听蛊虫情况。
将事情安排好后,温子清心中宛若放下了一块巨石。
他再也不必用尽心机,去谋害顾漠修性命了。
正当他准备将书放回原位,窗外刮来的风吹动了书页。
温子清视线扫过,微微一凝。
同命蛊:吞服下此蛊之人,性命相连,一方身亡,另一方也无法独活。
他沉默片刻,将书放了回去。
看管藏书房的太监恭敬送辞,目送温子清走远。
到了申时,温子清去了趟顾漠修住处,见他还没醒,便替他掖了掖被角。
他看着顾漠修的睡颜,想到今日他孤零零坐在学堂角落的样子,不由自主的轻声呢喃:“你想当我伴读吗?”
话一出口,他便自嘲的笑了下,觉得自己太过冲动,刚放下杀心,就迫不及待的想和顾漠修拉进距离。
而且就算顾漠修愿意,自己母后那关也难过。
他正打算离开,忽然心神一动,将顾漠修盖在被下的手拿出。
前世他碰到顾漠修脉搏时,从中发现了十余种毒。
其中中毒最久的,最少也有十年了。
也就是说,其实顾漠修现在就已经中毒了吗?
他将手放到顾漠修的脉搏之上,探查之后,忍不住面露诧异之色。
顾漠修身上确实被人下了毒,那毒如他前世探查到的一样,被内力压制在身体角落,让毒性无法蔓延到五脏六腑,从而要了人性命。
温子清重生后没有对顾漠修用毒,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无法要他性命不说,还会打草惊蛇。
真正让温子清感到诧异的,是他察觉出这内力并不是顾漠修自己的,而是被人强行灌输到体内。
自己修炼的内力可以如臂使指,但旁人灌输的内力在彻底炼化前,都会有强烈的排异反应。
这股外来的内力,对顾漠修来说是把双刃剑。
他身体因为内力的保护,而未被毒性侵蚀,但顾漠修年岁尚小,用脆弱的经脉去承受浑厚的内力,若无对应的药物作为缓冲,却会时时刻刻陷入苦痛的煎熬当中。
温子清一直把两世顾漠修的不同之处,归结于前世的他饱受毒性摧残,加上面容被毁,才会性情暴虐,阴晴不定。
而幼时的他,虽然在宫中被人欺凌,但平时也有喘息之刻,所以才未磨灭他身为孩童的纯真。
可从脉象上来看,这外来的内力已经存在顾漠修身上很久了。
如果一个孩童经历了很长时间的苦痛煎熬,那他的性情真的还会如此单纯吗?
还没等温子清将杂乱的思绪理清,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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