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辛沉海,其他人也没见过他这样,没了注意,费恩为难地中间,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辛沉海无奈:“算了,你们先吃饭吧。”说完便抱着鹿苧上了楼、这次没人有心情嗑cp了,大家坐下,沉默地吃着饭。
辛沉海将他轻轻放在床上,见他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只是脸色苍白。辛沉海今天不打算询问他什么情况,等第二天他缓过来了再看。他直起身,轻声说:“累的话就先休息一会儿,有什么随时跟我发消息,找费恩也行。”揉了揉鹿苧的头,准备离开。鹿苧咬咬牙,挣扎着起身,拉住他即将收回的手:“我有事跟你说。”
辛沉海回身,有些惊讶:“现在吗?你还可以吗?”鹿苧咬着下唇,也没把苍白的唇咬出血色来,点了点头,示意辛沉海坐下:“我要回答你之前的问题。”周边没有座椅,他的手被鹿苧牵着又不方便去另一边拿,便只能作罢,坐在了他床边。
“我们之前见过,算上今年,是五年前。”
鹿苧今年十九,五年前他才十四,辛沉海刚刚十八。太早了,辛沉海记不太起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在枢同郊区的一座庄园里。”辛沉海猛地偏头,看向鹿苧的眼睛,大惊:“是你。”鹿苧苍白的唇微微勾起,鼻头发酸,眼中有稀薄的泪意:“原来你还记得。”辛沉海想到那天,心脏都开始发疼。
“要听听我的故事吗?”温和无害又漂亮的眼睛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一如当年,好像从来没有变过。恍惚间,辛沉海点了头。
“我在孤儿院长大。”鹿苧没有再看辛沉海,而是看着雪白床单上某个虚空或具体的点,“距离庄园约有几百公里。”
“孤儿院的条件很差,吃不饱穿不暖是常事,还要被打。光是被打死的孤儿就葬了整个后山。”鹿苧声音很轻,慢慢地讲述着过去的事情,像怕惊醒那些怨恨的亡魂,或是一曲过长的悼词,亦或是……不想让自己再次深刻地想起,“逃走的孩子不是没有,有的会被打的半死不活地抓回来,抓不到的就不管了。”
“于是我也逃走了,身后一直有人在追我,我当时……怕的要命,只能尽量快地跑。”吃不饱,自然没力气,光是这一点,又能撑多久呢?辛沉海对他的出逃计划并不看好,“我撞到一个人,那个人转身就将我劈晕了。醒来之后,我便在庄园的地下室里。”
“有人给我送衣服和饭,只是被关起来,没有自由,我当时……”鹿苧自嘲地笑了笑,“就觉得准没好事,毕竟别人不可能免费这么养着你。”辛沉海听到这里,已经猜出了后面的内容,但他还是问鹿苧:“然后呢?”“然后,呆了可能有三天,有人领我去洗澡,又将我打扮了一番,带到了那家主人面前。”爱德怀伯爵,辛沉海不动声色地想。“那个男人和另一个打扮尊贵的男人本来相谈甚欢,看见我被带过来,就抬手让我过去。”辛沉海不经意攥紧了拳头,那帮老畜牲,十四岁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他让我站在另一个男人面前,我只能照做,那个人看我的眼神……”鹿苧眼中罕见地出现了发自内心的杀意,“很恶心。男主人答应他,事成之后就将我送给他。”辛沉海脑子像是有一根弦突然断了,大脑瞬间宕机。
至今,鹿苧都还能想起他们调笑的口吻。
“他长的倒是挺对我的胃口,不过,爱德怀,你从哪里弄来的?干净吗?”“哦,孤儿院里跑出来的罢了,正好碰上了,看那个样子,你应该很喜欢。”“介意出去一两分钟吗?我想单独和他聊聊?”爱德怀笑得意味深长:“十分钟后我过来,你也只能聊聊。”
“他让男主人出去了,然后……”鹿苧喉头哽住,突如其来的心悸让他怎么也说不下去。手上传来暖意,他的眼神重新聚焦,看见辛沉海握住他发颤的手。鹿苧抬头,看见辛沉海温柔地眼睛:“没事,可以不说的。”鹿苧颤抖着轻挣开他本就没握牢的手,轻笑:“也没什么,他只是不想我身上有伤口,所以……检查了一下。”辛沉海见他挣开,没出声,但也不是那么无动于衷。
“那天过后,我又被关进了地下室。”鹿苧垂下头,情绪稳定了一些,便继续讲着,“但我抓住机会跑了,可是很快被他们发现并抓了回去。而他们的惩罚方式也就是我为什么今天会这么的……失态的原因。”辛沉海皱眉:“他们对你用了私刑?”“没有。”鹿苧又笑了,“你忘了吗?他不允许我的身上有伤口啊。”
“他们有很多要动用私刑的对象。于是我被迫在旁边看着。”鹿苧心跳得过快,他停下来,稳了稳呼吸,“他们让我记住那些刑具的名字,每拿起一样……下一秒,就会被用在犯人身上,然后那些被用刑的人开始惨叫,哀嚎……”他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样,浑身颤抖,“他们让我看着犯人的脸,承认错误,并保证下次不犯。这样的惩罚持续了……快要一个月吧,一个月之后才停。”
辛沉海倾身抱住他,顺着他发颤的脊背。“队长……?”鹿苧弱弱的声音从他的怀抱传出。“排斥吗?”辛沉海觉得自己这个动作有一点冲动。鹿苧摇摇头,细软的发丝蹭过辛沉海颈脖。“还可以继续吗?”辛沉海松开他,平静地问。鹿苧愣了愣,点了头。
五年前的那天,辛沉海应朋友之邀,到他家的庄园里做客。他的朋友是爱德怀伯爵的长子:加西亚·爱德怀。
加西亚和他在外面的马术场骑了会儿马,玩了可能只有一个小时,那家伙就嚷嚷着自己撑不住了,要进屋休息。辛沉海就看他像没骨头的软体动物一样在沙发上瘫了半天,不知聊到什么,那货突然激动,立刻翻身起来,告诉他一件事:“听说我爸在地下室里锁了个美人,去不去看看?”辛沉海当即便皱了眉。“诶,大少爷,别这副眉毛能夹死蚊子的样子,听书是用来送给上面某位大人物的。”辛沉海的脸色好了一点,但同样不屑。
“走吧,我之前见过他一面,确实是很好看。”说到这里,加西亚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我爸确实是畜牲,他还太小。”“他才多大?”辛沉海叹气。“才十四。”加西亚走在他前面,带他下去。
辛沉海兴趣缺缺地跟他一起走,打量着庄园金碧辉煌的装潢,嘲讽地笑了。
蓦地,他在一段原本镂空的花纹里,望见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那是通风管道,辛沉海倏得一顿。那还是个孩子,眉眼还没太长开,正惊恐地看着他。他的脸有一半隐在黑暗中,光明的那一半,有精美繁复的花纹的阴影投射在上面。他很害怕,本就瘦小的身体缩在管道里不住地颤抖,瞳孔都在颤着,好像下一秒就会有泪留下。
他摇了摇头,像是在乞求他不要开口。
“怎么了?”辛沉海没跟上来。加西亚转头问他。“没事。”辛沉海抬脚跟上他。那天他们最后没见到那个孩子,因为走到半途,加西亚被他父亲喊了回去,他本来也想回去了,但硬是被留下吃了晚饭再走,而回家后等待他的便是闪烁的警灯,尖锐的警笛,刺目的警戒线,浓烈的血腥味和三具至亲的尸体。
“从庄园掏出来后,我不知道走了多久,最终体力不支晕倒在森林里,被卑尔斯捡了回去。”鹿苧接着说,“他捡我的原因也很简单,他有一项新的实验项目需要推进,又正好捡到了我,做开颅手术也是在这时候。”
“他改变了我的大脑部分蛋白质结构,我对外界刺激很敏感,但是……我的情绪感知能力变得很弱,所以……我不能理解一些在你们看来很简单的东西,也给人一种十八岁却只有十五六岁的感觉。”
“我并不是故意装傻,当个小孩。”鹿苧笑了笑,看着辛沉海,这么说到。
“我什么都不会,但是卑尔斯改造了我的大脑,给了我超强的适应和学习能力,他将我丢在训练营半年,然后,我变具备了加入‘鸢’的能力。”鹿苧的神情在经历了惧怕,感慨后,在此刻变得有些空白,“我是卑尔斯带出来的一个专为任务而生的人,直到……”他沉默片刻,抬头,看见了辛沉海专注看着他的眼睛。“直到什么?”辛沉海歪头,问他。鹿苧清浅地笑了笑摇头:“没什么,故事讲完了。”
辛沉海再次倾身抱住他,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鹿苧的右耳正好贴在他胸膛。辛沉海看他听得认真,笑着问:“听见了什么?”鹿苧老老实实地回答:“心跳。”辛沉海笑出了声,却没再回复他。
My heart wants to explain my love to you but it's a pity that you have never understand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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