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沉香承认那一刻他的呼吸停止了，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似乎自己的灵魂从身上被狠狠抽离。
眼前这个人明明只是给了他一点淡漠的余光，自己这个刑警队长竟然就不能动了。
刘沉香只期望永远不会与他为敌。
那人额上的金眸只眨了一下便闭合了。他垂下眼睛，复转过身去，似乎又开始观察那件被他拿在手里的东西。
被修长身影挡住的油灯，在这黑暗的房间里为他披上一层金光。
刘沉香恍惚了片刻，就听得那人用一股低沉的声音说道： “有东西混进来了。”
红衣少年随机收敛了笑容，整个人的气场在骤然间发生了变化。他脖子上的围巾似乎活了过来，如蛇般盘旋缠绕在他的身上。
“另外一队？”他问道。
刘沉香摸不着头脑，他知道的信息太少，甚至连进入这次副本的玩家有几个都不知道。而这个红衣少年，胖男人和眼前这个三只眼睛的男人，都显得格外游刃有余。
“我？”刘沉香试探道， “莫不是我一个人是一队？”
胖男人倒是热心，替他解释道： “大家在一个社区里，游戏自然默认是一队的。”
刘沉香听闻，心里的疑惑越发强了：若是如此，那游戏中的玩家岂不是挤破头也要来这个首席创建的莲会以寻求庇护？自己一个新人，为何会直接被莲会收纳？
他这样想着，却没有问出口。
眼前的男人——莲会创始人，十席之首——杨戬，终于转过身来，将手里的东西摆开在刘沉香面前。
那是一截女人的头发。黑色的血迹将头发粘连在一起，很难想象它的主人遭受过怎样的折磨。
“这是秽贡。”杨戬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但是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感，“那东西就在附近。”
哪吒警惕地环视周围，他身上的红色围巾忽地变大，几乎要贴到天花板上的黄色纸符。
房间里那盏唯一的油灯竟变得忽明忽暗，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寒风让纸符发出沙沙的声响。
杨戬的脸色低沉地似要滴出水来。
“纸符镇宅，那女人的魂魄出不去。”久未出声的猪八戒突然说道。他与哪吒只一对视，两人便互通了心思。
哪吒的红围巾一跃而起，携带着一股罡风直冲纸符而去。而猪八戒，竟然直接一脚踩在一个木质的小书桌上，一个借力后腾空而起，用钉耙去刮下那些黄纸符。两个人的配合默契异常，瞬间房间里就落下了无数的血色纸符。
刘沉香：我真想为你们鼓掌，不过这个胖大哥是不是太灵活了一点！
【不愧是小莲花！多优雅！多有少年感！】
【我要投诉，这个副本歧视矮子】
【上面的，六席也不是很高，人家只是强】
【是闹鬼了吗，旁边那个灵活的十席你们是真的看不到吗！】
黄色纸符碎屑洒了刘沉香一身，却丁点没有落在杨戬身上。他将手里的头发放在油灯旁，简单地拢了拢，似乎是在给予尊重。
刘沉香却注意到杨戬的右手手掌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油灯旁，竟迅速地被那头发吸收。
难道方才，不是他拿着头发，而是头发一直缠在他手上吸血？！
“你竟然受伤了！”
杨戬听闻，看了一眼刘沉香，又看向了自己的右手，似乎有些不解地回道： “我是人，人当然会受伤。”
“可你不是首席吗？”刘沉香被对方的实在震惊了。
“只是命好，没有死罢了。”杨戬的话听起来很诚恳，但是这朴实的话语愣是让刘沉香听出了些许王霸之气。
【命好……我们戬神……您……真的……我不配粉戬神】
【路人震撼，这是什么逆天的谦虚发言】
【血书恳求戬神不要谦卑，直接炫耀】
刘沉香拍落身上的碎屑，却被其中一张吸引了注意。
“为什么这些纸符这么新？这宅子看起来荒废了很久，按理说这些纸片应该旧地不像话才是，为何看起来像是最近才新黏上去的？”
刘沉香看向杨戬，似乎坚信了杨戬知道答案。
杨戬竟然轻笑了起来。他松开捏着右手伤处的左手，指了指楼上，说道： “楼上是宗祠，共有35个牌位，每一个人的死亡日期都在闰年二月二十九日。”
刘沉香皱起眉： “是他们自己作死还是有人在暗害？”
已经结束活动的猪八家说道： “有秽贡，八成是这家人自己不干净。”
“对啊，秽贡是什么？”刘沉香只是个现代小警察，跟这些神神鬼鬼不怎么打交道，听他们说话就像打哑谜，着实痛苦。
“找到一个生辰八字与宅子的落成时间一样的女人，头朝下吊死在屋里，可以加速这个宅子汇集气运，纳为己用。”杨戬道， “嘴里的老鼠，应该是为了躲太岁。”
刘沉香刚要说话，却听见哪吒有些震惊地大喊。
“哥！你的肩膀上，有一双脚！”
刘沉香下意识抽出了腰间的手枪，对准了那凭空出现的一双灰白色的脚。
那双脚很是小巧，应该是属于一个女人。灰白的脚背上浮现出青黑色的筋脉，蔓延到了脚踝部分。小腿以上似是被锋利的斧头砍断，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扩散开来。
杨戬没有动，甚至连眉毛都没有抖一下。他右手上的血还在往下滴落，整个屋子静得只能听见那血滴落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
“你们先出去。”杨戬开口了。那双冷静异常的眸子里有一丝狠厉一闪而过。
刘沉香本能地反对。他从不丢下任何一个同伴。他端着枪的时候也在思考：为什么这只鬼一直缠着杨戬，难不成他身上有什么令他感兴趣的东西？
“我说，你们是不是偷看了鬼的**，才会被这样报复的？”
哪吒似乎有些惊讶这个新人的心理素质。只经历过一次副本任务的新人竟然在直面诡异的时候还可以开玩笑，这是什么天选玩家体质！
突然，刘沉香注意到杨戬的右眼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那眸中竟缓缓浮现出另一个血色的瞳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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