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沉香沉默了片刻，他觉得眼前这人要么是自大狂要么有点中二病。
“你不会以为你说两句话我就信了吧？咱俩可没什么交情。”刘沉香盯着他，似乎想要从他身上找出点破绽。虽说这人看着狂拽酷霸炫，刚才不仅救了自己，而且当场干掉了一只假装成猪大哥的东西，刘沉香始终无法彻底放下防备。
被盯着的人脸上一股淡淡的神情，似乎也不是太在意刘沉香信不信他。
见杨戬不说话，刘沉香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仿佛自己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揪着大人的衣角，想要证明自己的成熟。
“有人来了。”杨戬突然压低声音，朝着楼梯的另一侧看去，同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刘沉香看去，发现有三个人影，正从黑暗中慢慢出现，看起来有些猥琐。
刘沉香仔细地打量起这三个人：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眼睛如黄豆大小，几乎看不到眼白，身着一件陈旧的皮夹克，手上拿着一把菜刀；一个看起来精瘦的女人，打扮干练，一个利落的马尾留在脑后，腰间别着一把匕首，粗眉薄唇，女生男相；最后一个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穿着一件脏脏的黑色外套，下三白的眼睛，透露着一股颓败，手里拿着一根铁杵。
“天眼，三尖两刃刀……”女人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 “您是首席……我是虞风，这是我的哥哥虞山。”她指了指那个胖男人。
杨戬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 “我在王母的天宫宴见过你。”
虞风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
【天宫宴，难不成是三年前的三会盛宴？】
【求科普，新人啥也不知道】
【这个游戏里一共有个三个大的社区，分别是首席的莲会，王母的天会，还有阎王的地会。首席不用说，实力最强；王母因为资历老，再加上独特的天赋，使得天会拥有无数道具和财富；阎王的天赋很阴，如果你死了，他可以把你变成鬼继续活着，所以也有不少底层玩家加入。三年前，由王母牵头，三会聚首，摆设天宫宴，主要是为了讨论脱离这个游戏的可能。】
【结果呢？】
【除了他们仨，没人知道。】
虞山冲着杨戬拱手，手上的菜刀似有血光。
“这是姜冰，他和我们一样归属天会。”虞风介绍这个那个看起来颓废的男人。
姜冰没说话，也没动作，一双死鱼眼紧紧盯着刘沉香。
杨戬额上天眼流转，金色的瞳仁在阴暗的环境中格外醒目。
“不知首席发现了什么，”虞风的声音听起来很诚恳， “我们愿意和您交换情报，这次副本的全部所得也都可以交给莲会，只求首席能给予我们三人一条生路。”
杨戬的眉毛为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 “我不认为我知道的比你们少。”
【这三个人我为什么这么眼熟】
【上面的，谨言慎行】
【我的小莲花有没有人在意啊！我那可爱牛逼的小莲花到底去哪儿了！】
“姜冰的能力，是可以在碰见那些东西的时候，预知一个未来的瞬间，但是这个未来不能确定是否属于这个副本。”虞风缓缓沉下脸， “您方才诛杀那个东西的时候，姜冰看到了一些和您有关的片段。我们愿意用这个交换您手里的信息。”
天眼瞬间聚焦在姜冰的身上。
姜冰抬起了手里的铁杵，指向了刘沉香，声音如同鬼魅， “我看到您被您身后这个人，一枪打中了心脏。”
【？？？？？】
【吃错药了？？？？首席？？被打中心脏？？】
【！！一人血书暗鲨刘沉香！！】
【大家不要急，我觉得这个预言里他俩不一定是他俩，有可能其中一个是鬼。刚才大家不都看见了，这只鬼可以模仿人的。】
刘沉香一愣，手心竟微微出汗。而杨戬的表情依旧是冷的。他不说话，就没人能猜透他在想什么。
三尖两刃刀忽地划破空气，锐利的尖刺指向了虞风，裹挟在刀刃上的冷冽寒风吹起了她的额前碎发。
“首席这是何……”她话还没说完，就见杨戬轻皱眉毛。
“别动，”杨戬道， “你们之中有一只鬼。”
此刻，另一空间。
哪吒惊恐地发现，自己面前的杨戬，他扶额的那只手已经变成了青色，黑色细长的指甲叫嚣着从他的甲床向外延展。
“戬哥！”
哪吒刚要上前，就被一只胖乎乎的胳膊拦住了。
猪八戒喘着粗气，一边和红围巾搏斗，一边死命拉住哪吒。 “你听我说，哪吒，他看起来不对劲。我刚才跟你上来之后，就觉得空间被置换了。”
哪吒望向正在痛苦闷哼的杨戬，停止了挣扎，压低声音问道： “你的凭据是什么？”
猪八戒终于空出一只手挠了挠头， “楼梯上数第九阶有条裂缝的位置不对，应该偏右一些。”
哪吒忍不住瞧了猪八戒一眼，这人看着五大三粗，竟然心细至此，怪不得能位列十席。
然而，时间已经来不及他多想。 “杨戬”的双眸陡然变黑，一丝眼白眼也不见，就连额上的天眼也由金转黑，散发出一股死气。
“这秽贡到底什么来头，怎么能如此厉害！”猪八戒大骇，钉耙已出现在手中。
哪吒再怎么心忧杨戬，也知道此刻不由他感情用事。红围巾腾空而起，登时将“杨戬”缠了个结实。
“你们……为什么……我们不是……义结金兰的兄弟吗……”青黑色的血管从他的脖子蔓延到了脸上， “杨戬”那平日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脸，此刻却显得格外狰狞。他竟然缓缓站起身来，周身围绕着一股不详的黑气，似乎就要发狂。
【哇哦……我的天哪】
【还好我在刘沉香那边的直播里知道首席没事，不然真要吓哭了】
【妈呀，首席的鬼时候！虽然很吓人但是有点涩怎么回事】
【色胆包天色胆包天！！楼上你怎么跟我想一块儿去了】
一只青黑色的手竟然从红围巾的束缚中挣脱出来了！
“我去！”哪吒惊呼， “这是C级本的鬼？”
猪八戒整个人也严肃起来， “能扮首席，还能和你的混天绫较量，起码是个E级。”他冲着双手吐了吐口水，一个利落的翻身，一耙子打在了“杨戬”后脑勺上。
“杨戬”头一歪，后颈竟然就这么断了。断裂的地方喷出猩红的血来，呲了猪八戒一脸。
【？活得久就是有好处……能看到十席揍首席】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次副本竟然还没有出现生路】
【C级副本出现三个十席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猪八戒被血糊住了眼睛，一时失了视力；而“杨戬”的那只被喷溅到鲜血的青黑色的手，就要冲着猪八戒抓去。
哪吒一边惊呼“小心他的手！”一边抄起一旁的桌子朝着“杨戬”的方向甩去。
桌子狠狠撞在“杨戬”的身上，将整个人压倒在地。
猪八戒在脸上狠狠摸了一把，又啐了一口： “真恶心，黏糊糊的还有股臭味。”
哪吒收回混天绫，神情严肃地看向“杨戬”：就见被压在桌子下面的“杨戬”，身形陡然缩小，竟变成了一团黑色的头发。
猪八戒蹲下身，没有将头发直接拿起。
“看着像是戬哥刚才拿在手里的东西。”哪吒皱眉道， “这次的鬼难不成可以模仿接触过的人？”
“用桌子把鬼砸死，你功力见长啊！”猪八戒忍不住称赞道。
哪吒摇摇头， “不是我的原因，是它变得虚弱了。”他抬起头，眼神里有一丝不明的意味， “它仿不了天眼，没有鬼可以伪造天眼。”
同一时刻，刘沉香正双手举枪，对准了杨戬。
杨戬转过头，半边脸染上了虞山的血，而他手中的三叉两刃刀此刻正扎在虞山的脖子上。
虞风捂着断臂跪在一旁，而姜冰早已昏厥在一滩血污之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刘沉香觉得自己在做梦，或者是中了这只鬼的幻境。他本能地举枪瞄准那个危险的男人，喝道： “别动！”
杨戬站起身的同时，拔出了长刀，力道竟带动虞山的整个身体往上一挺。
“你……”刘沉香的手竟然有些发抖，他不确定热武器能不能对付的了眼前这个能力如神一般的存在，他也不确定眼前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刘沉香，你是叫这个名字吧。”杨戬用手缓缓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修长的手指缝中仍有血液流淌， “你真想要那个所谓的预言成真？”
刘沉香看着杨戬的血色手掌，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事情。 “鬼假扮猪大哥的时候，想用染血的手掌碰我；整个宅子，就连外面的假山也都是血手印……鬼的杀人方式，和血手印离不开关系。”
杨戬收刀背在身后，冲着刘沉香一步步走了过来。 “他们三个很不巧，都是鬼。我会砍下他们的双手，让他们没有机会杀人。”
刘沉香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若真是鬼，虞山的尸体为什么还没有消失！”
杨戬的眼中闪过一丝血色。
屋内突然一阵白光，炸得刘沉香双眼刺痛。他连连后退，却撞在了一个结实的胸口上。
“别睁眼！”竟然是猪八戒的声音。
刘沉香浑浑噩噩间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勾住，整个人似乎直接飞了起来。随后，他又被毫不温柔地扔在地上，整个过程不过几秒。
“他不是戬哥！！”
哪吒的怒吼声穿透了雾障，无比清晰地传入刘沉香的耳朵里。
刘沉香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强烈的刺痛感却似乎将他的眼皮缝了起来。他的意识不断下沉，身体也变得格外沉重。朦胧间，他似乎捕捉到了那些被他忘记的片段。
他记得，刚见到杨戬的时候，他的手正被一团破头发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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