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枭怎么看不出来何意对他有好感呢,可是他实在不好开口解释,自己一直喜欢的是男生。有时候宋枭觉得自己是不是无端的普信,可能只是觉得和何意比较熟悉,她才会更关心他。但是宋枭感情这方面,总是看不明白,从他高中开始就是这样,他也只能任由着随缘发展,不去过度猜测别人的心思。
宋枭是有点小帅的,就是那种不会引起周围人频频关注,但是仔细对着这张脸一看,发现有些看点的帅。宋枭知道吗?宋枭当然知道,从大学刚入校三个月就被三个女生在微信上约出来看电影表达好感就意识到,他这张脸有一定的市场。宋枭仔细地照过镜子,得出的结论是他的脸也就是一般程度的能看,至于其他方面,身高也凑活,身材也将就,人也不上进,没什么能够获得优先择偶权的特长。那为什么桃花这么多呢,宋枭认为一方面得益于他良好的衣品,当然这一点也是他自恋;另一方面,可能是就是这种全方位中等又稍微能看的水平,导致给人一种很好拿下的亲近感,让其他人觉得去追他不会高不可攀,也不会自降身价。
说远了,说回宋枭和何意。昨晚宋枭送何意回家,宋枭还在想着怎么应付董大磊和梁轻云的妈妈,开车心不在焉。何意坐在副驾驶上找起了话题,问车前这个驯龙高手无牙仔挂坠是谁送的。宋枭看了眼,解释是在北京去环球的时候买的。接着空气陷入沉默,只有雨刷器和车窗外的雨声。
“很可爱。”何意慢悠悠说出一句。“嗯。”宋枭觉得有点尴尬。
何意大宋枭三岁,毕业于本省最好的大学的法学院,刚毕业前两年在省会律所拿到证,然后跳回了松南,在正阳做起了高年级的分成加授薪律师。宋枭当然没这么幸运,走了爸爸的关系来到律所,不得不从最底层的授薪实习律师做起。董大磊可算是找到了一个能够薅羊毛的人,开三千元的工资,安排最枯燥的工作,美名其曰锻炼。团队秘书瞅着小伙子实在辛苦,也会旁敲侧击问问,“不是介绍进来的吗,怎么这么忙?”宋枭敷衍完,也会暗自吐槽,带资进来的才能做大少爷,托人找工作进来,可不就是牛马吗。
名义上,董大磊让宋枭可以请教所里的任何高年级律师,毕竟只要是缺人,宋枭基本就会被拉进项目组做杂活,每个高年级律师他或多或少都有些合作。可是碍于脸面,而且从北京回来的宋枭又带着一点傲气,除了自学之外,他只问何意。所以何意在这两年内,可以说是宋枭的带教,从证据册整理到批量取证,再到网核,所有内容基本都倾囊相授。
一来二去,宋枭和何意的关系就亦师亦友。特别是宋枭发现,何意也非常讨厌董大磊,于是像找到了战友,共同的敌人让二人的关系更为紧密。两个人固定话题就是全方位攻击老板和客户,有的时候也会骂一骂傲慢和没什么专业水平的法官。同事看到他俩一起坐电梯,也会暧昧地开玩笑,“又一起吃饭啊?”宋枭没什么,点点头,何意也更是大方地回应:“是,一起吗?”
但是从什么时候宋枭发觉有点不对劲呢,从何意开始经常请他吃晚饭开始。他俩常会一起加班到很晚,起先宋枭会想高年级律师赚这么多,蹭一顿就蹭一顿,可渐渐地何意习惯性付钱,让宋枭有点不好意思。上回宋枭过生日,何意送了一个包,宋枭回家一查四位数五开头,吓坏了。就这样,宋枭在边怀疑何意喜欢自己,又边骂自己自恋来否决这个想法两边反复横跳。
“没想到你会喜欢这种可爱的小玩意。”何意没有看向宋枭,双眼盯着眼前的雨刷,睫毛很长,忽闪忽闪,脸看不出表情。雨天路上没有什么车,这会儿雨也没下太大,一路很好开。宋枭听到这话,不知道怎么接。幸好,何意马上开口,但这一开口,又给宋枭吓了一跳。
“你有喜欢的人吗?”
“嗯?”宋枭一个激灵,险些没有稳住车速。
“怎么突然问这个。”宋枭抓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好奇。”
沉默,又是沉默。中午宋枭问何意为什么没找个对象被回怼了,现在莫名其妙他被反问,不知道怎么应对。
“我大学的时候有过喜欢的人,等上了班以后,就完全没了这种世俗的想法。”前方路口,宋枭右转,身子随着车向左靠了靠,恰好可以转头看到何意的脸——轻松,也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宋枭先开口打破平静。在宋枭心里,他对何意是纯粹的敬佩,强大的工作能力、过硬的专业素养、超前的女性意识和先锋的社会反思,何意是他学习的对象。
“何姐,告诉你一个秘密。”宋枭看了看何意。看似云淡风轻、神秘兮兮,但此时宋枭已经全身肌肉僵硬,他一方面盯着路,一方面经营着这段对话,为说出下面的秘密酝酿情绪。
何意转过头,看看宋枭,等着他接下来的话,来了兴趣。
“其实,我吧,可能喜欢男生,哈哈。”后面那句哈哈是宋枭为了掩饰他现在的不安和尴尬加上的,但好像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宋枭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路看,说完也没扭过头去看何意的反应。还好,没有人发出大叫,没有人发出巨大的惊讶声,还是只有雨刷声、雨声、汽车引擎声。
“嗯……哈哈哈哈,隐隐约约能看出来。”反而是何意先笑了出来,真诚地、自由地。
“啊,这怎么看出来的?”
“之前看到你歌单里全是孙燕姿和徐佳莹,就在猜想。”
“我的天,你这是什么刻板印象。”
车里的氛围变得轻松,好像之前的试探没有发生过。瞅着何意没什么特别惊讶和不解的反馈,宋枭松了一口气。再瞥一眼手机,显示还有两公里到达目的地,宋枭暗自庆幸,这场闹剧终于要结束了。不过说完喜欢男生这件事的宋枭,也感受到了全面的放松,像是稳稳地从天上着陆到了地面。
虽然看不出何意思绪上的起伏变化,但如果换任意一个其他心思比宋枭细腻的人来,都不难听出何意语气上强装的轻松。
最后两公里对话密集了许多。何意连续问了些问题,诸如宋枭什么时候发现喜欢男生,有没有帅哥前任,怎么愿意给她说这些之类。宋枭则是兴高采烈地回答,终于有个人能和他聊这些事,他可算是打开了话匣子。他没发现何意在听这些话的时候,脸一直朝向右侧的车窗。微妙轻盈的对话,最后两公里可比前大半段两个人各怀心思的沉默活络太多。
“妈呀,那你不会喜欢二十楼那个男的吧,怪不得中午吃饭的时候……”
“姐,姐,姐,停止。”宋枭连忙打断何意不着边际的遐想,“我对所有男律师过敏。”
扑哧,两个人同时笑出声。
回到家的宋枭还是难以平静地在房间转圈圈,想着刚才车上的对话,他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大胆地对同事出柜了。可能因为何意包容度比较高?不知道,不好说。不过宋枭不后悔,对他来说这都是早晚的事,早点说出去还能早点收获一个闺蜜。至于宋枭害不害怕何意告诉全律所的人,这点宋枭还是能够保证。
宋枭在大一的时候接受了自己喜欢男生的事实,如果让他追溯,他觉得小学时候热衷于体育频道看游泳和跳水男运动员的肌肉躯干,是他性别偏向的开始。认知到自己的性取向以后,宋枭倒是也没有陷入恐慌和自我否定,反而是普遍比较开放的社交媒体,让他坦然承认了这一差异。毕竟从小生活在亲情缺失的环境,宋枭认为他的不同寻常情有可原。
即便早早的就有性向意识,宋枭的感情经历也是少的可怜,他不用少数群体的各类社交软件,因为第一次尝试使用的时候,被一些照片和打招呼言语彻底震撼了保守的内心世界。于是,宋枭凭借直男的外表和守株待兔式的社交态度,准备等待一场入室抢劫的爱情。但也不能说他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初中的时候有过一段和同班女生的蜻蜓点水恋爱,应付了下青春期的好胜心,再就是大四,因为迎新认识了一个大一学弟,搞过暧昧,不过两人实在是性格不合,宋枭无法对付这类花枝招展的小精灵,于是找了个毕业的借口,一拍两散,没再继续下去。
宋枭喜欢什么样的呢?他也不知道,好像体育生也可以,音乐生也可以,医生也可以,帅的可以,稳重的可以,可爱的可以,花枝招展的小精灵当然不可以,还有一点,法学男不行。
宋枭自己就是法学男,他实在是见了太多莫名其妙的法学男:喜欢随时随地展开辩论的,喜欢和老师讨论显摆的,喜欢大谈国际政治和野史并能立即进行相关教育教学的。他的本科舍友,两个就是这种。全专业起码一半的男士,他沟通起来都觉得不得劲。
但法学男也不是全坏,至少帅的几率稍高,臭的几率较低,他大一和自动化专业的人一起上近代史纲要,夏天教室乌泱泱坐满一百多号人,又是晚课,简直是味道大的过分。所以,宋枭本科期间的好友,基本都是社团认识的其他学院的同学,或者本专业的女生,法学院和他关系能称得上好的,掰着指头算,不超过五个。
他已经很久没有对一个男生有过不礼貌的想法了,但仔细想,他这一辈子也没有过几次。宋枭第一眼看到一个同龄男性,会自动归类为眼前一亮、朋友和其他。眼前一亮型他会往情感方向考虑;朋友就是肯定他的性格与人品,但没有那种意思;其他就是其他。按照某个剧的设定,今年二十三岁的宋枭已经做好了七年后成为魔法师的准备。
不过,最近一个让他眼前一亮的男的,他不敢说,是梁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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