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如果问失忆之后遇到最魔幻的事情是什么。
明穗想,大概没有比眼前这一刻更离谱了。
她结婚了。
跟傅远舟。
明穗一向理智的脑子都快要转不动了。
依稀记得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好像是明婉之车祸以后,明家陷入了危机需要帮忙,而傅远舟当时需要一个应付家长的假联姻对象。
两人各取所需,商业联姻。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毛病,但是明穗总觉得不对劲。
毕竟她出国以前,跟傅远舟最后一次见面,闹得并不愉快。
然后一觉醒来就从这种本应该互相厌恶的状态变成了无比亲密的关系。
而且现在这个便宜老公还是别人口中的大佬,高攀不上的大人物。
明穗觉得要么她还没醒,要么这世界已经颠了。
刚刚下车的司机又恭敬地喊了她一声,明穗这才回过神来,犹豫着弯腰上车。
车门被关上,车内光线更显昏暗。
男人整个人几乎都在阴影里,他从她上来之后再也没看她,脱下来的黑色西装外套还搭在手臂上。额发有些凌乱地散落,眉眼漫不经心垂着,往后靠着椅背。
不说话的模样总是带了点锋利,看起来冷淡又不好接近。
明穗盯着他脸片刻,脑子里不太合时宜浮现出何韵的话。
——“风娱真是出息了,竟然能把傅远舟给邀请来。”
“……”
说的也是。
这种级别的晚聚以傅远舟就算只派一个助理来,都算是莫大的恩赐。
她思绪乱飞着,坐她身旁的这个男人扬起手,毫无征兆地将手里的西装外套扔在她身上。
动作不算温柔,甚至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车内带着些许的低气压。
所有的细枝末节都在彰显着身旁的这个男人,心情不算漂亮。
可他无端端的,生什么气?
明穗懵了下,正要抬手扯下西装外套。
“盖着。”
他出了声,嗓音又低又沉,语调很平,听起来有种不容置喙。
明穗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竟真的听了话。
黑色轿车驶入高速路段,左拐又弯,颠簸了半天,总算在一栋别墅前停下。
别墅很大,前面有个花园,养着热烈的玫瑰,但可能时因为夜晚的缘故,带了几分幽深古怪。
车子缓慢停下。
明穗坐在车里等了半天,傅远舟都没动。两人像是无声地僵持,她觉得氛围有点诡异,完全坐不住,拎着手里的西装外套就先下了车。
车内安静跟鬼屋一样。
总助孟词大气不敢出,抹了把出汗地手心,下车为傅远舟拉开车门:“傅总,到了。”
傅远舟眉睫动了动,弯腰缓步下车。他目光看着明穗,盯着人背影消失在跟前,不发一言。
孟词硬着头发开口:“今晚盛桦那边……”
傅远舟总算收回目光,冷淡的视线瞥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要我教你做事?”
孟词吓得后背一身冷汗,低头:“好的,我马上去做。”
-
下了车才发现天气是真的有点冷的,明穗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西装外套,想了想还是没披上。
她走进门,打量周围的环境。这别墅不是一般的大,楼上楼下好多房间。她脑子里还在回忆地形,迟钝地在客厅停留了半天。
门外忽然传来些许脚步声,明穗下意识回头。
傅远舟推门而进,他垂着眼皮,漫不经心地扯下领带,随手团了团放在一旁储物柜上方,而后背过身去换鞋,背后棘突清瘦明显。
但态度还是那么冷淡,看着就一副不爱搭理人。
明穗也不想自讨没趣,但又觉得得跟他说一下自己的情况:“傅远舟,我——”
“失忆”的话还没说出口,眼前这人忽然转头望过来。
明穗的话噎在喉咙,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暗的光线将男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缓步停下,俊拔的身影笼罩着她。
明穗还没反应过来,傅远舟忽而屈膝蹲在她面前,修长分明的指尖握住她脚踝。
明穗下意识想缩回去,却在抬起的一瞬间,被他顺势脱下了高跟鞋。
脚后跟已经被磨出了血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傅远舟微皱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握着她脚踝的力度加重,语气不虞,跟她说出今晚最长的一句话。
“走不了不会叫人?”
“……”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好像不单单指高跟鞋的事情。明穗不自在地缩回脚,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一个不远不近地距离,直接坦白:“我失忆了。”
傅远舟动作一顿,缓慢直起身来,眼神定定地望着她。
明穗手里还握着他的西装外套,给他也不是,自己拿着也不是,干脆扔在一旁的沙发上,语气平静地接着开口:“一周前我在楼梯上摔了下来,送医院送的及时,没什么大碍。但我确实不是很记得我们结婚—— ”
“摔到哪了?”
猝不及防被他打断,明穗没听清:“什么?”
傅远舟倒是很有耐心地重复:“问你摔到哪了?”
“……”明穗迟疑地说,“脑袋,膝盖,后背也有——”
见他有要过来查看的趋势,明穗又往后退了一步,把距离控制得死死的:“可我现在已经好了。”
傅远舟仿若没察觉到什么,径直拉过她手腕,语气倒是难得柔和一点:“上楼,帮你看看。”
明穗甩开他的手,站着没动。
傅远舟脚步也跟着停下,他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稍微眯了眯眼,看上去有些诧异。
“我不记得我们结婚的事情。”明穗还是觉得得把事情说得更清楚点,“但结婚协议我看过了,我很感谢你当年能不计前嫌,雪中送炭,但合约对你来说未免太过不公平。”
何止是不公平,协议几乎完全偏向她。
傅远舟不要明家的股份,也不争明家的项目,只需要一个能帮他应付长辈的,假联姻对象。
明眼人都不会答应这样的合同,明穗也并不相信,傅远舟这种资本家,会做这种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
更何况,这场联姻从头到尾没有对外公开过。
在这么一刻,明穗忽然分心想起热搜上的内容,或许,他只是需要一个和明家结婚的头衔。
结婚的是谁,不重要,反正日后都能变。
明穗若无其事地看着他,接着把话说完:“当然,如果您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可以随时终止这场婚姻。”
她自认话已经说得十分诚恳,字字发自肺腑,但傅远舟一直没反应,只盯着自己的手看。
明穗等了会,最后忍不住叫他:“傅远舟。”
“嗯?”
他抬头:“你说什么?”
明穗:“……”
故意的吧这人!
她觉得心累,有点不想再说了,又想起眼前这人也是刚从欧洲回来,退了半步,语气温和道:“今天有点晚了,您早点休息,具体的我们明天再谈。”
她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忽而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她默默转回来:“请问,我的房间在哪里?”
空气中静了片刻。
傅远舟突然直视她的目光,缓慢重复:“你、的、房、间?”
明穗感觉他语气有点不爽,但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他生气了,真诚地问:“您有什么问题吗?”
“……”
傅远舟似乎对她那个“您”感到十分无语,唇角淡扯了下。
他一直不说话,久到明穗都以为他又不愿意搭理她的时候,他手又重新抄回兜里,眉眼冷淡,扬了扬下巴,没什么情绪地说了句:“二楼左拐第一间。”
明穗噢了声:“好的,谢谢。”
“……”
空气中倏忽间冷了几度,明穗敏锐地觉察到不对劲,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上楼梯。走到一半,想起什么,双手撑着楼梯的栏杆,俯身喊他:“傅远舟——”
傅远舟一个人站在楼下,视线往上看,目光幽深,像是在等她说些什么。
明穗一顿,指了指沙发上的西装外套,诚恳又真挚地提醒:“记得拿您的衣服走。”
“……”
傅远舟像是被她气笑了,一把捞起西装外套,态度更为冷淡,“公司有事,今晚不回来。”
明穗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故意似的,别墅门“砰”地一声被他重重关上。
明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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