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诺起(4)

行无咎起身,朝姚婵做出个邀约的姿势,施施然道:“走吗,去找找芳涟。”

他坐着还好,一站起来,简直压迫感十足,仿佛黑压压一片云罩下来。姚婵也赶忙站起,心里有些泛酸。

现在生活变好了,小说男角色的身高也跟着水涨船高,从180多直窜190,想她身高绝不算低,可如今也显得有些不够看了。她前两天闲来无事还特意查了查,行无咎身高189。想到此处,姚婵不禁叹气,真真是时运不济啊。

行无咎回眸看她:“叹气什么?还在烦恼那出戏的事?”

姚婵摇摇头,快走几步到他前面去,道:“没什么。”如此她便不用仰着头和他说话了。

俩人还没走下楼,就见芳涟气喘吁吁地跑来,怀里抱着一摞银盘状的薄纸,似是食物,还在腾腾冒着热气。

芳涟行礼致歉道:“奴婢回来晚了,此处不远正是城中最热闹繁华的一条街,街上有家卖清露的老店,每日只在这时开张,不足半时辰便售尽闭店,我排队许久才买得这些。”

行无咎微笑道:“你有心了。”说着,他信手取过一张递给姚婵,“尝尝。”

姚婵眨眨眼,就着他的手一口咬下。

这食物看着像纸,口感犹如薄冰,入到口中却是一股清甜的脆爽,很合她的口味,眼睛瞬间一亮,几口就干掉一张。

见讨了她的喜欢,芳涟双眼弯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行无咎帮她捧着那一叠清露,姚婵吃着一张拿着一张,小声同他道:“原来她是去买这个了,我还以为……”

行无咎也压低声音道:“以为什么?”

姚婵迟疑道:“我还以为她是薛厄埋下的钉子,去做什么坏事了。我总想着,你不该是随手一指挑出的人吧?”

行无咎低低笑了一声:“不如这样,我们问问她好了。”

姚婵一怔:“啊?”

她脑子里还没回过弯来,就见行无咎回头,大张旗鼓地问道:“芳涟,你是薛厄的人吗?”

姚婵:“……”

忘了他是神经病了。

芳涟大惊失色,双眸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行无咎,赶忙道:“我……我怎么可能是!魔君!”

行无咎笑了笑,温煦地道:“只是问问,不必紧张。”

芳涟吞咽了一下,神色间甚至有些气鼓鼓的,连声解释道:“薛厄倒行逆施,行事残暴,和他有仇的人数不胜数,奴婢家人也曾深受其害,怎么可能为他所用呢!”

行无咎看向姚婵,一本正经道:“听到了吗?她说她不是。”

姚婵“咔嚓“咬下一口清露,面无表情地回道:“……听到了。”下次再也不问了。

如此一路,直至回到万寿殿,都相安无事。

姚婵甫一回屋,就瘫倒榻上再也不想起身。行无咎和芳涟,一个不时迸发奇思妙想,一个行动力十足,带她逛遍了大半个镜枫城,搞得她疲惫不堪,当然主要是心累。

她洗漱完毕就闭眼上榻,安心进入好眠。

一夜无梦,再睁眼时,行无咎已笑吟吟坐她旁边,见她醒来,便柔声道:“正好,我们该走了。”

姚婵下意识嗅了嗅,他身上很清爽,没有一丝血腥味。

离去时,姚婵向下望了一眼,尽管其下黑压压一片,她仍旧是一眼就捕捉到了薛厄、薛晦两兄弟,瞥了行无咎一眼,姚婵的意思很清楚,大概就是——

你个骗子!

*

离开镜枫城后,最近一处便是融流城。

刚刚进入融流地界,气候瞬间从寒冷变作炎热,姚婵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明明只是一线之隔,却是一半雪花飘舞,一半遍野黄沙,大地干裂。

沙漠中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绿洲,每一处绿洲,便是一处城池,最大的那一片,便是融流城。

姚婵远远眺望,心想:要么极寒要么极热,怪不得过去几万年,魔域都被神界压制,就这种恶劣的生态环境,再加上接连不断的征战挞伐,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行无咎入乡随俗地换了一身宽袍广袖的白衣,散下长发,外披兜帽斗篷,并还给姚婵裹了一件,她本想拒绝,然而门还未迈出,便吃了一嘴沙子,只好又悻悻地戴好了兜帽。

融流城城主是位矮胖的男子,身高几乎和腰围差不多,远看像只胖墩墩的球,也难为他在这物资困乏的地界还能吃成如此模样,名字倒是雅致得与其本人不符,叫作秋让。

天气炎热,他本就胖得走几步都要喘,不动都要冒汗,看见行无咎出现,更是挥汗如雨,一开口就是忙不迭地表忠心,腹有锦绣,堪称舌灿莲花。

行无咎将姚婵挡在身后,一边为她遮挡黄沙,一边轻笑道:“别看秋让如此,其实一肚子坏水。”

秋让闻言大骇,战战兢兢道:“魔君切莫开这种玩笑!属下对魔君那是忠心耿耿,死而无悔!当年您征战四方时,我可是第一个望风而降的,不然哪有我秋让今日。”说罢,脸上又露出诚挚而仰慕的笑容。

行无咎斜睨他,语带笑意:“既如此,你便自刎让孤瞧瞧你的诚意?”

秋让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汗珠滚滚而落,几乎打湿衣领,嗫嚅道:“这……这……”

行无咎哈哈一笑,道:“行了,别耍宝了,进殿吧。”

秋让抹了一把汗,这才长长出了口气。

姚婵对他们所谈之事毫无兴趣,便走去偏殿躺着,待她背影消失,行无咎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漆黑的双眸缓缓对上秋让。

秋让心里一惊,立刻从椅子上滚落,“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低声道:“魔君,真的不关我事!”

行无咎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哦?你且说说看。”

秋让颤声道:“听闻不日前魔君遭遇暗杀,此事决计同我无关,魔君明鉴!”

行无咎胆笑不语。

秋让又道:“依我看,必是薛厄那厮!此人阴险毒辣,诡计多端,此时伏低做小必是为了他日起事做打算。”

见他形色慌张,汗如雨下,行无咎才懒洋洋地踢他一脚,道:“起来罢,你这滑头。若论魔域奸诈之最,何人胜得过你?”

秋让讪笑道:“不敢,不敢。”

行无咎睨他一眼,起身道:“别耍你那些小聪明,孤当日允诺之事便就还作数,融流城城主仍旧是你。”

秋让连连点头:“明白,属下明白!”

他跪伏在地,直到行无咎脚步声完全消失,才缓缓抬头,一双眯缝般的细长双目神采奕奕。

是夜。

秋让刚刚入睡,突然眉头一跳,心中警醒,从枕下反手抽刀,稳坐一城之主上千年,自然非等闲之人。然而还没等劈刀而出,脖颈处便横了一把漆黑匕首,刃处发绿,显然是涂了剧毒。借着一抹血红月光,他看清了来人。

薛厄那张苍白的面容自黑暗中幽幽浮现,手持匕首,端坐在他床旁。

秋让啐了一口,低声道:“你发什么疯?”

薛厄将匕首紧贴他肥厚皮肉,反问道:“为何不动手?”

“我动个屁的手!”秋让骂道,“你还不是一样,说是要在镜枫城动手,出其不备,结果却什么都没做。”

薛厄冷声道:“我总觉得他选中芳涟并非意外,况且玉靡为人谨慎,行无咎身周护卫周全,我如何动手。”

秋让“呵呵”一笑:“你当行无咎说他只带了八名侍女是真?”

“自然不能当真。”薛厄幽幽地道,“但我保证,行无咎的随行魔卫今日绝不会出现。”

秋让思忖片刻,眼睛滴溜溜一转,道:“我同你可不一样,你已是丧家之犬,我却还是融流城城主。”

薛厄低低冷笑一声:“我也不想如此,向他投降时我就认命了,可行无咎偏偏要逼我反!一百多年了,他何曾有一日放过我?你以为你又能落得什么好,左右逢源便能在他手下讨得一命?”

见秋让不答,薛厄又道:“暗杀之事,神界那边已经走漏了风声,你以为行无咎不知道你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球儿,既然你也有所不甘,这条贼船上了,便别再下了。别告诉我,仅仅一面,你就让行无咎吓破了胆?”

他手中匕首微微用力,锋利的刀刃寒凉如水,似要刺破刃下皮肤。

秋让连忙道:“等等,等等——”话未说完,他惊愕地睁大双眼,看见薛厄身上隐约冒出森森灰气,不由得颤声道:“你……你也吸了怨潮?”

薛厄露出一抹惨笑,神情阴翳,森然道:“都说行无咎是落入无尽海,吞了怨潮才修为猛进,我便去试了试,果真如此。”

“可惜随之而来的就是骨撕肉裂之痛!犹如万蚁嗜体,痛不欲生,我以秘药压制,才得以缓解。且随着时日流走,修为复返,重归从前,若想再提修为,只能继续吞入怨潮,如此一来,便如饮鸩止渴。”

“血月之时,疼痛更甚!秘药作用的时间越来越短,可能再过不久,就会彻底失效。”

薛厄笑容狰狞,扭曲了他那张俊朗面容。

“明白了吗,球儿!我已经无路可退了!终归是一死,起码死前,我得把行无咎也带走!否则我死也不能瞑目。我苦心筹谋良久,今日便是最好的时机。”

秋让目光惊恐,呆呆地望着薛厄那张惨白面容,唇齿因颤抖而发生“咔咔”声响。怪不得!怪不得薛厄明明只是稍强于他,却能在他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接近他,如果薛厄有意杀他,恐怕他连抽刀的机会都没有就会毙命当场!

薛厄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我现在没什么所求的。这是我和行无咎两人的恩怨,你进也罢,退也罢,我必杀他!但是你最好想清楚,以行无咎的为人,若他知晓了你的所作所为,是否会放你一马,你也不过是下一个我罢了。”

秋让默然,许久无声。

薛厄默然地收回匕首,道:“死罪还是活罪,届时你可以匍匐在他脚下摇尾乞怜,求他赐你一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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