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酷暑炎炎,路面空无一人。
过了很久才有一匹快马奔来,策马的是个背着一刀一剑的江湖客。
他调转马头下了大路,往旁边的山脚下去。
那里有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正适合赶路的人休息。
只是看着舒适的地方总是暗藏杀机,那人才刚下马,一柄匕首就抵在了他脖颈上。
“打劫。”一个微微沙哑的声音响起,被刀抵着的顾熹微不慌不忙,缓缓转过身面对劫匪。
那劫匪好像极轻地咦了一声,他没听清。
他打量着这劫匪,身量跟他差不多高,但是戴着个粗糙的木刻面具,只在眼球的位置挖了两个洞,顾熹微看进去,只能依稀看见一点漆黑瞳仁。
“背上的刀剑解下来。”劫匪又发话了。
顾熹微依言照做,将刀剑都拿在手中。
“丢地上。”劫匪指了指面前的空地。
“一定要丢吗?”顾熹微开口了,“我递给你也行吧?”
“行。”劫匪果然松懈,伸手去抓他手上的刀剑。
顾熹微等的就是这一刻,他递出刀剑的手改张为握,一剑就向劫匪扫去。
可劫匪动作比他更快,一把抢走他手上那把属于南玘的刀,然后快退两步避开顾熹微那一剑。
他还挑衅似的甩掉刀鞘,手指轻轻拂过刀刃,夸道:“好刀。”
顾熹微这才动怒了,喝道:“把刀还给我!”
“你不会用,为什么还给你?”劫匪十分嚣张,“我还要用你试试刀呢!”
顾熹微拔剑出鞘,还未动作那长刀就劈砍下来,他提剑格挡,却被震退三步。
好大的力气。他有些惊讶。
“你不行。”劫匪摇摇头。
又是一下比一下狠辣的劈砍,顾熹微只能被动接招,连连后退,最终退无可退,后背抵在粗壮的树干上。
那长刀还不依不饶,追了过来,擦着他的脖颈深深扎进了树干里。
这人是谁?顾熹微额角冒出冷汗,他从未听说过哪里的劫匪有如此高超的刀法和这样恐怖的力道。
那劫匪却不再动作,只是盯着顾熹微,好久才问一句:“最近是不是疏于练武了?”
“与阁下无关。”他冷冰冰回答。
“唔。”那劫匪却一低头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让顾熹微悚然而惊的脸来,问他:“现在有关了吗?”
“小玘……?”顾熹微呐呐,“你的脸……”
方才没细看,现在他才发现南玘左耳下有一道暗红色的伤疤,往下延伸蔓延到侧脸脖颈,甚至没入了衣领还不见尽头。
“脸怎么了,”南玘不自觉地侧了一下头,“没以前好看了就不认人了吗?好狠心啊,顾大侠。”
顾熹微刹那间落下泪来。
“哎?哭什么?”南玘拔下插在树干上的刀,向前一步靠近了他,像以前一样捧起他的脸给他擦眼泪。
“不过真是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早就死了呢,”南玘又说,“那天我看你从楼顶掉下火场,还以为你铁定没救了。”
“你那天来找我了?”顾熹微低着头问。
“对呀。”南玘很爽快地承认了。
“为什么要来找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要是你死在那里就太可惜了。”南玘叹气。
“为什么……为什么要来找我?”顾熹微挣开他的手,紧紧抱住了他,哭得不能自抑。
“不是回答过你了吗。”南玘疑惑。
“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我以为你因为来救我而死了……”
“我也以为你死了啊!”南玘不甘示弱。
顾熹微最终还是破涕为笑:“我们都没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我不会死的,”南玘认真解释,“我的轻功没有那么差。”
“好,是我,是我的武功太差。”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而且你最近是不是还懈怠了?这样不行啊顾熹微。”南玘摇摇头。
顾熹微有些恼怒地推开他,问:“那你怎么跑到了这荒郊野岭来?”
“为了治伤啊,”南玘回答,“我也不想到这来的,谁让我老师住在这,只好过来了。”
“你老师?”顾熹微疑惑。
“是教我制毒的老师,姑且也能算个名医吧。就是住在他这太无聊了,我时不时就下山打劫一下路人,解解闷。”南玘捡起刀,拉住顾熹微往山上走。
顾熹微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他了。跟在他身后走了一会,又问:“那你的伤治得怎么样了?”
“内伤治好了,就是这个疤还要敷好久的药。”南玘回答,“不过可以叫他开了药方回家住,定期换新的药方就行了。”
顾熹微沉默了一会,问:“那你是准备回去吗?”
“当然,早就受够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南玘兴冲冲的,真是恨不得马上走的样子。
南玘带着他上了山,从一个气冲冲的白胡子老头那拿了药方,又进一个破茅屋里拿了一个小瓦罐。
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当日他们又策马赶到了离这最近的一个城池,南玘进了一个铺子转了一圈,提了一袋金子出来,又当回他锦衣玉食的纨绔公子哥了。
夜晚他穿着柔软的绸衣,瘫在客栈柔软的床上,感叹道:“终于活过来了。”
他好像特别高兴,不知道在为什么高兴,顾熹微看着他的模样,眼眶又热了。
南玘没察觉,拍拍顾熹微让他给自己上药。
他坐在床上,扯下左边衣领,露出那道从左肩一直绵延到耳后的长长伤疤来。
“是那天被火烧的吗?”顾熹微捧着那个小瓦罐,用手指沾着里面的药膏一点点给他擦上。
南玘点头又点头,漆黑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乱晃,他叮嘱顾熹微:“你可一定要记着我的好,不要再恨我了。”
“我什么时候恨你了?”顾熹微莫名其妙。
“我做梦梦见你跟我说的,你说了好多话,只记得最后一句是恨我了。”南玘打了个哈欠,说:“还以为是你给我托梦了。”
顾熹微诡异地沉默了一会。
上完药,南玘拍拍床铺,示意顾熹微过来睡。
顾熹微却不动,站在床边看着他。
南玘被拒绝了有点茫然,也抬头看着他。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顾熹微问。
“什么什么关系,我们不是一直都是恋人吗?”南玘迷茫。
“你那天为什么来救我?”
南玘露出了个“怎么又问这个”的表情,还是回答:“因为我不想和你分开。”
顾熹微眼睛一酸,还是绷住了严肃的表情,逼近他,问:“南玘,你……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南玘有一点不耐烦了,回答:“在说什么废话。”
果然……
谈不上失落,顾熹微直起身远离他,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我肯定喜欢你啊。”南玘说。
“不喜欢你我天天赖在你身边,不喜欢你我在你身上种沉水香,不喜欢你我去找死?”
南玘用控诉的目光盯着他,说:“你怎么能问出这种话。”
“可你以前……”
“以前怎么了?”南玘仔细想了想,说:“那以后你问什么我都回答,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跟你说。”
他看着没反应的顾熹微,又不太确定地补充:“你的事我也要知道吗?好吧,我也会听的,只要你跟我说。”
顾熹微还是不说话,南玘有点坐不住了,问:“这些还不够吗,你的要求好多,顾熹微。”
“够了。”顾熹微弯下腰,抱住他这位情窦初开的恋人。
“我也觉得够了,再多就太过麻烦了。”南玘回抱住他。
“那如果我还要提要求呢?”
“那我就要生气了。”
“生气了然后呢?”
“生气了就跟你吵架,”南玘很有自知之明地说,“反正你一哭,我就会答应你了。”
“顾熹微,你太爱哭了,太脆弱了,跟你在一起太麻烦了。”
“就算这样你也要和我在一起吗?”
南玘点点头,说:“嗯,直到你恨我为止。”
小剧场放送:
(一)
“不是说我一哭你什么都会答应我吗?”顾熹微流着泪,把头扭过去,想要躲开什么。
“南玘,放开我。”
灼热的呼吸还是落到了他的脖颈上,紧攥着他手腕的手也没有松开。
“是你先绑我的,”南玘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这次我不答应你。”
(二)设定了懒得写的东西)采访part)
顾熹微:你杀翁老庄主的原因是?
南玘:他孙子来惹我,我就把他杀了。然后他孙子的老子也要杀我,我就把他也杀了。最后老头子也要杀我,我只好送他们一家团聚了。内伤是翁老头临死反扑打出来的,修养一下就能好,只是太懒了。
顾熹微:你的刀术师从何处?
南玘:呃,玄阴楼……?我师父是玄阴楼的杀手头头,机缘巧合下他教给我的。他也背叛了玄阴楼,可惜没成功。还在另一个老头那里学了毒术,一般情况下我都是用毒去偷袭别人的。
(换人换人)
许宁远:采访一下……为什么是我啊?好(咬牙),采访一下路十三,你是怎么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活了三个月的?
路十三:因为我服了另一种毒与楼主给我下的毒相抗衡,如果最后没有在报仇的时候领便当也会在两个月后领便当。
许宁远:好好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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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薄情》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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