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天就是爸爸的忌日,她现在看到这些人就心堵。
不想与他们说话,不想看见他们的脸。
他们什么也不用做,光是出现在自己眼前,就已经是在伤口撒盐。
程娇进屋就把宵夜丢进了垃圾桶里,等她洗漱完,见温肖还站在楼下。
她心烦意乱地拉上窗帘。
一夜难眠。
***
天还没亮,程娇就被楼下嘈杂的声音吵醒。
海鲜腥味夹杂着海蛎煎的味道从窗缝里钻进来。
她将窗帘拉开一角,没有看见温肖和车。
不知道他昨晚什么时候走的,但愿今天一切顺利。
每年的今天,温铮都会以各种理由阻拦她去祭拜。
她反抗过,换来得是他变本加厉的折磨。
今年,她精心计划得到了机会。
她不确定温肖是不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守着她,但没关系,她今天的确有约拍,也的确是外景,她没有撒谎,只不过是有意而为罢了。
她相信对方那么忙,不可能盯她一整天。
她可以利用外景中间的休息时间去墓园。
当第一个外景拍摄结束后,她赶紧约了计程车。
恐怕她怎么也想不到,此时温铮就在街对面看着她在街边警惕地东张西望。
他按下手机拨号键的时候,她如受惊兔子一样乍起,慌慌张张地在包里掏出手机,还把什么掏落在地上,然而她接起电话的声音却是四平八稳,“喂?”
温铮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在哪?”
程娇捂住手机,声音比表现平静得多,“在拍照呢,什么事?”
温铮半眯起眼,“你在路边?我听到车的声音。”
对方又左右望了一眼,往后退了几步,“没有,你听错了。”
“几点结束,晚上一起吃饭。”
“五点吧。”
“好,自己过来。”
温铮挂完电话,等了一会,又见她重新走到街边打了一辆车离开。
他放下咖啡,“跟上。”
声线清冷得听不出情绪。
在她离开后,车牌为7的银色轿车从视线盲区缓缓开出。
温铮一路看着她上车,看着她下车,看着她走进花店与人交流了几句后,手里就多了一束康乃馨。
他已经很久没见她穿裙子,今天她不仅穿了一条白色连衣裙,还披着过肩的黑长发,手捧着康乃馨,是非常少见的清纯打扮。
他那阴晴不明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微笑。
他非常期待她看见惊喜的反应。
……
程娇拿上几日前预订的鲜花,又重新看了眼四周,再次回到计程车里,“师傅,去长乐路100号。”
这是程家建造的私人墓地,有花园有湖泊,还有一座小教堂,修得风景如画。当年程家欠款的时候,一度连墓地养护都负担不起,也是靠程娇借钱支撑开销,后来她不得已将私人墓地对外开放并售卖。
现在这里也埋葬了一些除程家之外的社会名人,每天会有不少游客参观,还有人在教堂举办婚礼。
靠着这些收入,得以缓解程娇还债的压力。
程娇下了车,进了墓地的大门,仿佛一场逃生游戏抵达终点。
不管如何,能走进这里,就是胜利。
就算回去后被温铮发现,什么结果她也都无所谓了。
她抬头望着葱葱郁郁的林子,哪怕已经进入秋天,这儿仍是常青,令人心旷神怡,绷着的神经终于松弛,她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从花园教堂穿过去,就是埋葬地,程娇很快就在造型各异的墓碑里找到了自己父母所在。
比起那些艺术家、社会名人新修的雕塑墓,自己父母的墓碑可以说是非常低调,只有一块简单的石碑。
然而,当她走到墓碑前时,发现墓碑前压着的大理石板却是断裂的。
程娇面容失色,快步上前查看,发现周围干干净净,明显不是什么东西砸坏,更像是人为故意破坏。
可谁会干这种事?
仿佛心电感应的一瞬,她猛地转身,就见温铮正微笑着望她。
程娇急促地尖叫了声,花束从手中脱落,后躲了一步,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惊恐中。
他总是这样看她。
清浅温雅的笑意里藏着最深的危险。
温铮非常满意自己所见,心里腾起了极大的愉悦,声音比平日还更温柔,“我是人,又不是鬼,至于吓成这样吗?”
她不该这样失态。
但她还是失控了。
过度的惊吓使得程娇即便反应过来,仍是头皮发麻,手指在抽,那种深深的绝望吞噬着她,“你,你为什么在这?为什么要毁了我爸妈的坟墓?”
也许她是想生气地质问他,只是声音抖得毫无气场。
在这一刻,她真真可怜的像极了被猎人拽在手里的小兔子。
那张木讷无趣的脸,突然露出弱小可怜的模样,生动活泼得让人倍感舒适。
温铮眯着狭长的眼睛,笑着回答她,“这是你不听话的一个小小惩罚。”
程娇眼里的惊恐逐渐变成愤怒,脸蛋也开始泛红,她的声音变尖,“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
一旦吼叫了出来,情绪也随之崩溃,她开始大声质问他,责备他,“我爸已经死了!不管他对你做了什么,他已经死了!你什么也没失去!你已经得逞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这样打扰他们安息!”
温铮走上前,铮亮的黑色皮鞋踩过洁白的花束,碾碎了花瓣。
程娇后退了一步,但气势不减,“他是我爸!我爸!我三年没有祭拜过了!”
温铮突然双手捧起她的脸蛋,掌间的压迫让她生疼,平日温柔的眼神里此时带着寒意,“我已经很仁慈了,如果还有下次,我就把骨灰盒砸了。”
程娇的吼声戛然而止,悲伤在胸腔里翻涌,很快就要溢满化为眼泪流出,但她极力克制着没有哭出来,只红着眼眶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已经死了啊……”
温铮直直盯着她湿漉漉的眼眸,“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惹怒我呢?”
他用拇指轻轻拭去她眼底的水光,温柔地哄她,“你好好和我说,说不定我会答应?”
程娇紧抿着唇,眼里全是怨恨。
温铮微微一笑,低哑的声音,像是蛊惑她,“不试试怎么知道,我的大小姐?”
这话似曾相识。
三年前,她的噩梦,就是从这句话开始的。
望着他逐渐放大的五官,她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伸手挡在了他的胸口。
然而,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她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
他吻住了她。
在她父母的坟墓前,以哥哥之名吻住了她。
程娇浑身剧烈颤抖着,用尽了全力绷住,才使得自己不去反抗,不流下眼泪。
温铮十分满意地揉了揉她湿润的红唇,“真乖。”
一个电话,他就让工人搬来了已经切割好的的石碑。
是比之前大理石更好的花岗岩。
听工人说密封层没被破坏,里头的骨灰盒也没受到影响,程娇才松了口气。
她有气无力地坐在旁边,看着正在修复的墓,觉得这一切是这么荒唐。
温铮蹲下,目光与她平视,“还不打算走吗?”
程娇皱着眉头不说话。
她已经三年没来过了,今天好不容易来到父母身边,心里万分不舍得离开。
那令人厌恶的声音还在继续,“你是想让我和他们汇报下照顾你的情况?嗯,也对,我答应过他,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可是他最疼的女儿啊。”
程娇:“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
温铮抚摸着她的头,“我照顾不好吗?”
程娇感觉到疲惫,“你可以走远点吗?”
温铮:“你是不是忘了这坟是拿我钱修的,这墓园也是拿我钱维护的?”
程娇倔强地抬头望他,“是我借的。”
温铮:“在你还清之前,仍是我的钱,不是吗?”
程娇避开他的视线。
她没有底气说不是。
温铮笑着拉她起身,并亲密地揽住她的腰,附耳对她说道:“走吧,我的好妹妹。”
多讽刺的称呼。
但身心憔悴的她已经没力气做出什么反应了。
她被他揽着,如同被牵线的木偶一样,一步步往前走。
她无数次想要停下脚步回头,但还是克制住了。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
程娇不明白。
她不来,是不孝,来了给父母带来祸害,也是不孝。
因为她,长眠于此的父母不能安息。
温铮将她带进车里,关上门,突然像变了个人,带着侵略性靠近她。
她躲了下,“你说过不强迫我的……”
“你也答应过不会来的。”
他不容分说地将她转过身来,一口咬在了她后仰的脖子上。
这姿态让程娇想到动物世界里猎豹扑杀羚羊时,一口咬住了它咽喉的画面。
她天真的以为他就这样放过了她。
没想到真正的惩罚这才开始。
先前不管怎样,他都没在外面做过这种事,程娇祈祷他能找回了理智,可他一心想要做的事,她从来都阻止不了。
她的脸被压在车窗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那是父母坟墓所在方向。
风景在视线里起起伏伏。
而她的心如一潭冰冷的死水。
当她无力对抗的时候,只能继续选择蜷缩起自己,就当自己遇到一个疯子,这没什么,忍一忍就过了。
她只有这么想,才能让自己好过点。
但温铮显然不会如她所愿。
他扳过她的脸,亲吻她的唇角,“我幻想过在你爸面前做这事,就那个时候,在病床前,当着他的面,像这样,想象下他会是什么表情?”
程娇的身体变得僵硬无比,紧紧咬住下唇。
此时的主宰者霸道到连她的唇都不允许她咬,他覆上来舔着咸腥的血,撬开她的齿关,“你也觉得很刺激对吗?都紧成这样了。”
程娇崩溃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狠狠地捶打着玻璃,企图逃出这牢笼。
她很怕,很怕有一天真的会疯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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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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