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舍

不管萧虎有什么阴谋,洛霏霏莫名相信,最后赢的会是顾玄琢。

她怕玉烟因为叶姨娘心软,最后母女二人被萧虎拖累。

“放心,我与他萧虎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有机会扳倒他,我死也不会被他利用!”玉烟语气坚定决然。

那个字,听得洛霏霏心慌不已:“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姐姐答应拿回家产好好做生意,帮我攒嫁妆,可不能言而无信。”

“再不走,便该用午膳了。”玉烟笑盈盈把她往外推,瞥一眼她手中藤箱,“等这些书稿面市,记得送一本给我,我还没看完呢。”

“我记着呢。”洛霏霏笑应。

体内余毒肃清,洛霏霏的身子松快不少,体力也正在恢复。

飞云两只手才能提起来的藤箱,她一只手便能提起,稳稳朝外走。

感受到身后不舍的目光,洛霏霏没有回头。

她目光掠过身侧油绿的芭蕉、艳丽的夹竹桃,眼底也藏着不舍。

明明只住了几日的院子,她甚至没特意留心院子的布局,也不知哪里生出的这些不舍。

或许,是因为这处小院,正好安抚住她那几日的惊惶无助?

昨日侯爷没在府中,女医回太医院前,想去向侯爷辞行,听说没见着人,是积风给的赏银。

浮玉送了她一支湖笔,说是老夫人从前赏的,她在侯爷书房里,也见过湖笔。

玉烟说,侯爷用的是狼毫,浮玉送的这支是羊毫。

飞云送的是亲手打的络子,串起各色宝石珠子,流光溢彩。

不是很名贵的宝石,据说是侯爷去年除夕赏的。

玉烟要送她银子,她没要。

那梅苑也是侯爷的宅子,不需要她出租金,日常花不了多少银子,她手里还有些。

等把书稿送去长意书局,至少还能赚十两润笔费。

今早,灶房送来的膳食也极丰盛,是婆子们的心意。

似乎所有人都来送她,独独少了一人。

那个处处有他的影子,却偏偏没出现的人。

得侯爷照拂一场,她原想亲自向他辞行,说几句感激的话。

爹爹的案子,他已谋算好,应当不需要她做什么说什么。

或许,直到爹爹沉冤昭雪,他也没什么需要往梅苑去的理由,叫弛星他们传话便是。

往后,大抵不会再见了?

思量间,已不知不觉走到院门处。

她回眸望一眼,冲玉烟展颜:“玉烟姐姐,保重。”

暖阳温柔落在她眉眼,玉烟辨出她眼中似有泪光,心知她也舍不得。

玉烟摆摆手,被她感染,哽咽着说不出话。

往二门去时,洛霏霏走得慢。

她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却不明白自己为何要等。

辞行是为礼仪周全,侯爷既不在意,她在执着什么?

绕过太湖石假山,槭树火红的叶子密匝匝压在她发顶。

看到弛星,她眼前一亮,下意识环顾左右。

弛星脸上堆着笑,上前接过洛霏霏手中藤箱,手骤然往下一沉,他惊道:“没想到洛姑娘力气这般大!”

“我随哥哥习过武的,与人对打不行,也就力气比寻常女子大些。”洛霏霏攥了攥指骨,下意识朝正院望一眼。

很想问问,侯爷可下朝了?现下在不在府中?

话在轻抿的唇角打了个转,她又生生忍回去,只柔声道谢。

“洛姑娘客气。”弛星大步朝外走,时而回头望一眼,等等她,“侯爷叫我送姑娘过去,马车就在外头。”

那侯爷人呢?

洛霏霏心里揣着这疑问,听着辚辚的马车声,一路转进梅花巷。

巷口仍立着那两株参天老梅,车厢内却只有她一人。

叩开门扇,弛星先进去,应门的是一位脸生的嬷嬷。

约有四十来岁,鹅蛋脸,笑颜慈蔼。

“苏嬷嬷,这位便是洛姑娘。”弛星把藤箱递给苏嬷嬷。

苏嬷嬷接过去时,一派轻松,看起来应当是习武之人。

“奴婢给姑娘请安。”苏嬷嬷略福身,引她往里走,“昨日的行李俱已收拾妥当,侯爷新添了几样陈设,不知合不合姑娘心意,姑娘请随奴婢来。”

“昨日,侯爷来过?”洛霏霏走在苏嬷嬷身侧,终于忍不住问。

“对呀。”苏嬷嬷笑应。

想来是顾府的老人,她提起顾玄琢,熟稔又无奈:“昨日叫弛星那小子把院里竹子拔了,那竹子长了好些年,好好的,也不知怎的碍了他的眼。”

“今日下朝,又带了位佃农来,说是要种葡萄。”苏嬷嬷朝院中指了指,“喏,正在里头捣腾呢。”

洛霏霏愕然驻足:“侯爷也在?”

苏嬷嬷点点头,神情微微诧异,她以为洛霏霏知道。

眼见前面便是院门,洛霏霏立在没动。

细指悄然攥了攥袖口,心弦也莫名揪紧。

她柔声问:“敢问嬷嬷,这院子里,从前可种过葡萄?”

“种过的。”苏嬷嬷心知,顾玄琢把她安顿在梅苑,必是极看重的,便对她知无不言,“那时候夫人还在,夏日里,公子贪玩又嘴馋。”

她翻转掌心,往下压压,比划了一下:“才这般小,就敢偷偷爬葡萄架,幸好被老爷发现,拎下来狠狠打了一顿。老奴不忍心,在旁边劝,公子机灵地往我身后躲……”

话没说完,顾玄琢已立在院中内,朝外唤一声:“苏嬷嬷,去封二十两银子。”

“好,这就来!”苏嬷嬷截住话头,提着藤箱,健步如飞进了院门。

顾玄琢迈出一步,高俊的身形虚倚门框。

眼底藏着笑,轻问:“洛姑娘特意问苏嬷嬷,是怕本侯骗你?你觉得,本侯能骗你什么?”

似乎是顺口一问,又似别有深意。

低缓的嗓音落在洛霏霏耳畔,惹得她心尖狠狠一颤。

好半晌,才稳住心绪。

“侯爷说笑了。”洛霏霏故作镇定上前,仰面凝着他。

清莹水眸中,有她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浅浅欣喜:“民女只是想问问苏嬷嬷会不会种葡萄,好向她请教。”

“是吗?”顾玄琢侧身,让她进去。

洛霏霏刚走到门扇处,他恰好也正身往里走。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臂膀轻轻擦过她细肩。

隔着衣料,洛霏霏也能感受到那绷紧的肌骨。

她脚步微滞,落后些许。

那人留给她一道背影,语气隐隐透着愉悦:“王伯管着几处果园,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

原来他请佃农来,是教她种葡萄的。

可既然有擅长此道的佃农,他又为何要她来种?

哦,佃农不能在此处时时照看,她却可以。

脑中回想起苏嬷嬷的话,她觉得顾玄琢是真心想种回葡萄,并非全为了叫她抵租金。

王伯手脚麻利,已用砍下的竹子搭起葡萄架。

墙根处靠着一溜果苗,约有小腿高。

洛霏霏拿过一支,手持花铲,细细听王伯传授经验,又照着他的样子种下。

院门外,梅树底下。

顾玄琢立在庭院中,朝外头弛星望一眼。

弛星知道自家主子想问什么,硬着头皮挪进院子里,往空空的葡萄架下瞥过,压低声音禀:“她没问。”

她发现他在院中时,那般惊讶,顾玄琢便已猜到,她一句也没问起他。

只是,他不甘心。

弛星一句话,让他那一点点侥幸也散了。

这姑娘满心想着为父亲脱罪,对他并无一分情意。

否则,她离开侯府时,岂能这般潇洒利落?

日光在云翳里时隐时现,偶有一片天光筛过翠竹架子,斑驳的影罩在她纤袅的背影,似他目光里织成的网。

洛霏霏一无所觉,她只知道顾玄琢还在院中,不知在想事情,还是在监督她和王伯种葡萄。

便是蹲身,她也顾着仪态,委地的裙摆尽量避开湿润的沙壤。

她隐隐察觉到自己的心意,越发激出骄傲来,不想让他瞧见她任何狼狈心虚的一面。

爹爹洗冤之后,若能官复原职已是万幸,即便那样,以他们的门第也高攀不上顾家。

更何况,侯爷与林峦关系好,对她曾与林峦定亲之事一清二楚。

甚至,见过她从何绍梁私宅逃出时,那最狼狈失态的模样。

他这般矜傲的清贵公子,怎会对她生出任何旖旎心思?

胡思乱想间,洛霏霏视野变得模糊。

她浅浅吸一口气,拿花铲继续挖坑,纤白的指背也沾上点点沙壤。

秀婉的吸气声中,顾玄琢听出极轻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哭腔。

是不是她从未做过这样的粗活,觉得委屈了?

顾玄琢大步走过去,握住她上臂,轻易将她拉起来。

他来得猝不及防,洛霏霏吃了一惊,花铲落到果苗侧的沙壤上。

顾玄琢:委屈了?抱抱。

王伯:啊啊啊,我的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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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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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情侯爷被打脸
连载中夏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