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鄢忍不住伸手，将那几根头发捋到她的耳后，接着顺手，弹了庄非鱼脑门一下。
庄非鱼愣了一下，然后瞪大眼睛，吼他：
“你又敲我？敲傻了怎么办？”
她有仇当场就报，绷起指节也狠狠弹北山鄢一下。
北山鄢向后一躲，没躲开，疼得伸手去揉，这才显出几分少年的天真气来。
庄非鱼一击得中，兴奋地仰起身，一手撑床，一手在空中挥舞，伺机再弹他一下。
“好了好了，我向你道歉，你有喜欢喝的茶吗？改天我专程煮茶为你赔罪。”
北山鄢抓住她的胳膊，笑着求饶。
“我喜欢喝奶茶，加奶盖那种，你煮得出来嘛？”
庄非鱼白了他一眼，不情愿地收回手。
“想喝什么，我都为你煮。”
北山鄢笑着承诺。
庄非鱼没把他的话当真。天南地北聊了这么久，又打闹了一会儿，她打了个哈欠，开始困了。
“不跟你玩了，我要睡了。”
她伸了个懒腰，心满意足躺回去。
北山鄢失笑，替她拉上窗帘，挡住扰人的月光。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庄非鱼就被吵醒。
带着早起的火气，她紧皱眉头，半睁开眼。
北山鄢已经起身，他小心挪到床沿，尽量不吵醒庄非鱼。
可庄非鱼还是醒来了。
“这大清早的，又发生什么事了？”
她烦躁地呼了一口气，起床气拉满。
“村里人来借肉，我去回绝他们。”
北山鄢一边答话，一边披起大氅，拄起庄非鱼给他找的木杖。
“肉……”
庄非鱼迷迷瞪瞪念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抓住北山鄢的白色大氅。
“再抓着我不放，你的肉可就被分完了。”
北山鄢低头，伸手点了点她的手背，好笑地逗她。
“谁敢！”
庄非鱼瞪大眼睛，用力坐起来，气势汹汹地下床，双脚胡乱蹬进靴子，穿着单薄的衣服就要出门。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呆了北山鄢，他来不及劝阻，只好先给庄非鱼披上大氅，免得她出门挨冻。
庄非鱼一手抓着大氅系带，登登几声跑出房间，看见满院提着篮子端着碗盆的村民，以及被村民围住，满脸难色的金穗金禾。
看到庄非鱼，金穗眼睛一亮，大喊一声：
“小鱼姐姐！”
她推开亲戚，迈小碎步跑到庄非鱼面前，控诉道：
“亲戚都来换肉，我说这不是我们的，大家偏不信，你快给他们说说！”
待她说完，有些脸皮薄的村民露出不自然的表情。
有个满脸皱纹、眼皮耷拉的老人咳嗽两声，出来争辩：
“闺女，不是咱非要抢你的东西。村里的规定就是这样子，猎来的肉食必须给村里人换一半。”
“可那是说村里的猎户，庄姐姐是外来人，凭什么给大家分？”
金禾愤愤不平地反驳。
“庄姑娘在咱村里住，吃的是咱村里产的麦，就得守咱村里的规矩！”
另一个村民高声否决他。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各有各的道理，金穗金禾两张嘴吵不过十几张嘴，被淹没在话海里，气得脸颊通红。
“停停停！”
庄非鱼按住发疼的脑壳，制止这场闹剧：
“就一头野猪，值得你们大清早过来吵成这样？”
她眉头一皱，本想发火，却看见几个瘦骨嶙峋的孩子躲在大人背后，踮着脚尖，流着口水，渴望地盯着房梁上挂着的肉。
庄非鱼的火气一下子熄了一半。
她板着脸说：
“你们要换肉，也得看我需不需要。这样，大家都把要换的东西摆出来，我选几样。”
她想：就给这几个小孩换点肉，让他们见见荤腥，其他人就算了，这点肉她们四个都未必够吃呢。
话音刚落，一个大娘就挤开人群，推着木轮椅凑过来：
“姑娘，这是我们当家的摔折腿坐过的行车床，听说你家也有人摔着了，我就立马推过来让你瞅瞅。”
“这……”
没想到还真有能用的。
庄非鱼走下台阶，摸了摸轮椅的木轮子，有些心动。
这正是北山鄢需要的，有了它，北山鄢就不用拄着那两个粗糙笨重的木杖了。
只是这么大的轮椅，换多少肉才合适？
庄非鱼眨了眨眼，道：
“你想换多少肉？”
多少我都跟你换。
大不了拿星币再兑头野猪。
“不是换，是借，等你家里人身体好了，再还回来就是。”
大娘满脸堆笑，朝庄非鱼举了举篮子：
“俺不多要，能装一半就好。”
“吴大娘她老汉瘫了好几年，到现在还没站起来。”
金穗低声对庄非鱼说。
庄非鱼的目光，从她紧握篮子粗粝的手掌，移到那恳切乞求的眼睛。
“是有这个需要，我换了。”
她有些不忍心，转头对金穗说，
“给吴大娘装满。”
一头野猪不过二十个星币，值了。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您真是天仙一样的心肠啊。”
吴大娘弯腰鞠躬连连道谢，欢喜从那双深陷的眼睛溢出来。
有吴大娘成功在先，村民们更是一拥而上，挤挤攘攘就要换肉。
“姑娘看看我的，上好的粮食！”
“还有我的，我家姑娘未嫁时纺的布，多好看！”
“噫，你家姑娘刚嫁过去就得病了，还是我家姑娘纺的吉利。”
“这，这是我编的草蚂蚱。”
大人小孩又吵在一起，乱作一团。庄非鱼受不了，大喊一声：
“停！”
无论如何，得让这群人消停下来。
她眼珠一转，想到一个办法，便开口道：
“抓野猪的时候，我依稀记得，那里好像有个野猪群，我带你们去捉吧。”
“野猪也成群？”
有个黑瘦的小子疑惑发问。
庄非鱼呆了一下。
是啊，野猪是独行的还是群居的？
我不造啊，我又不是群主。
“闭嘴！庄姑娘不比你懂的多？”
旁边青年高情商地锤了黑瘦小子一把，对庄非鱼热情道：
“您快带我们去捉，要是能捉到，我们就把每头猪最嫩的肉给您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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