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欢迎!”
庄非鱼用腿顶走凳子,给北山鄢挪了一个大大的空位。
两人一边做馒头一边聊天,金穗在一旁睁着圆圆的眼睛仔细听。
北山鄢三下五除二,团出一个圆圆的面剂子。他将面剂子放到一边的竹篦子上,问庄非鱼:
“这题莫非有更简便的解法?”
“岂止简单!”
庄非鱼笑得像一只狐狸。
“我从圆的面积给你讲。”
两人越聊越来兴致,金穗在一旁揉着面团,不知怎么回事,越听越瞌睡。
她两只眼皮不停打架,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将她朝案板上拉。
在第十三次低头惊醒后,她迷迷瞪瞪起身,梦游般告诉庄非鱼:
“我去看锅烧好了没有。”
然后恍恍惚惚飘走。
庄非鱼中断讨论微积分,对金穗的背影喊:
“回来时再拿个竹篦子。”
村里风声鹤唳,家家户户都在抓紧时间准备干粮、藏匿东西。
金禾喊金穗看着锅灶,自己回房里收拾家当。
连一个破碗都不放过。
他想:万一土匪恼羞成怒,摔了碗呢!
待锅烧热后,庄非鱼的面团也放满了。
金穗过来提起竹篦子,放进大锅上蒸,顺手又拿了一个竹篦子过来。
盆里剩下的面团,还不够放半个竹篦子。
这已经是金穗家所有的面粉了。
团好所有面剂子,庄非鱼没了讨论高数的兴致。
她盯着面前五个灰黄的面团,发愁道:
“就靠这点粮食怎么过冬?”
“如果没有我们,他们一天吃一顿,也许能撑到开春。”
北山鄢慢悠悠摆好五个馒头。
上一锅正慢慢蒸着,金穗进来取最后一笼。
俯下身正要抬起竹篦子时,庄非鱼叫住她问:
“你知道,村长要带我们去哪里吗?”
“不知道,我上次去的时候还不记得事。”
金穗抿起唇,摇了摇头:
“我只知道是一个很远的地方,藏到我娘准备的馍馍都吃完了……”
“都吃完了?”庄非鱼说,“至少要藏三四天吧。”
“不止,”
北山鄢摇了摇头,问金穗:
“你们一天吃几个馍馍?”
“一个!”
金穗脆生生答道。
她伸出指尖,比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我只吃这么一点点,哥哥要吃这么多。”
她的指尖稍稍扩大,扩成馒头的一个角。
“一家子一天吃一个,恐怕要躲藏十天以上。”
北山鄢思忖道。
“没法子,有时候官府来得迟,土匪就会杀个回马枪。”
金禾恰好收拾到这个屋,他铺开包袱无奈道:
“我爹娘还在的时候,土匪来过一次,先去的隔壁村,我爹知道了,扛着一袋生面粉,拉起我们就跑,最后我们靠这袋面粉和地下脏水活下来的。”
“能在土匪山旁边活下来也是不容易。”
庄非鱼感叹。
“没活下来的都死了。”
金禾说。
他愣了一下,发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便追加了一句:
“我意思是,周边原本有很多村子的,土匪来了以后,有能耐的都跑了,没能耐的都被杀光了,就留下我们这不上不下还搞不到路引的,能活一天算一天。”
“土匪……”
庄非鱼咬牙低声道。
她想:能不能有什么道具技能,将土匪团灭了。
空气一时沉郁,金禾翻开柜子,拿起破布袄子往包袱里装。
这样沉重的话题,金穗却习以为常。她仰头朝金禾喊了一句:
“哥,馍馍能出锅了吗?”
“再等一下。”
金禾转头回了她一句,继续捆着旧被单。
面团已然备好,北山鄢净了净手,问金穗:
“那枚青玉簪还在吗?拿来给我。”
“在!”
金穗答应了一声,噔噔噔跑出去,不一会儿就拿进来了。
北山鄢拿起青玉簪,温润的光泽在他指尖流转。
他凝视着这枚簪子,微微一笑道:
“我给你们变个戏法。”
满屋子的人都停下自己手头的活,转身望向北山鄢。
“戏法”这个词,能勾起所有人的兴趣。
北山鄢按住簪尾,中指压下,向外转了一圈。
随着指尖翻转,那枚竹节状的簪子拉展伸长,在众目睽睽下变成一支玉笛。
“哇!”
金穗高兴地拍起手。
金禾也惊奇地张大嘴巴。
庄非鱼睁大眼睛,她抓起玉笛,好奇地摊开北山鄢的手,翻来覆去找不到簪子。
“这是怎么变的?”
她忍不住问。
“说出来就不灵了。”
北山鄢拾起玉笛,轻敲庄非鱼鼻尖。
“就知道你不会说,”
庄非鱼揉着鼻尖,怂恿他吹上一曲。
北山鄢手腕一转,左手握住笛头,右手握住笛尾,抵在唇边。
金禾放下手中破烂被絮,快步走出去,他想先将馒头拿出锅,再回来听曲子,免得错过时辰,蒸坏馒头。
怎料他刚走出门,放下门帘,北山鄢就开始吹奏。
随着笛声响起,金禾耳边出现利剑划空,空气破开的声音。
他疑心自己听错了,不经意间抬头,却见天空以屋顶为界,空气像水波一样的泛开。
一只飞鸟似是感受到危险,惊慌飞起,不小心撞到波纹上,被凭空劈成两半。
鲜血洒了他一脸。
金禾呆在原地,死死盯着波纹。那道波纹随着笛声越过如意村,切断高耸的树木,直直撞上两界山。
“轰”的一声巨响,仿佛雪崩一般,雪流滚滚而下,紧接着山尖开始摇晃,地面开始颤动。
不知过了多久,笛声戛然而止,远处的少邑山和少戎山被拦腰斩断。
两座山的山尖撞到一起,积雪混着巨石坠落下去,滔天巨响后细碎的轰隆声,像是笛声的余音。
两界山倾倒了。
金禾颤抖着手抹了一把脸,却只能抹到满手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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