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擅闯(入v公告)

这身纯粹又冷冽的气息她实在再熟悉不过,只是以往沉浸其中时总满是安稳如山的踏实感,而今却只觉得冰凉。

这样的怀抱并不舒适,小郡主被他掐着腰完全限制了行动,一时挣脱不掉。

偏殿不知何时竟燃起了炭炉,熏得满室暖融。

楚流萤敛下眼睫,脑中飞快地算着。

傅长凛如此光明正大直闯王府,楚锡与一干影卫却丝毫没有动静,大约是被陆十拖住了脚。

王府守卫森严,她若消失,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便会有亲卫破门而入。

她只需拖过一盏茶的时间。

傅长凛显然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半抱着纤弱轻盈的小郡主无声阖上了殿门,才解开她身上穴道。

还未开口,一向乖软的小郡主便蹙着眉甩开了他还未来得及的手。

傅长凛错愕一刹。

楚流萤冷淡而疏离地向他施了礼,一双黑眸沉静无波:“傅相如此招摇,青天白日里擅闯我临王府,是未将皇室放在眼里么?”

这样极沉寂而寡淡的目光如冰锥般刺得人生疼。

傅长凛微妙地垂下眼睫,敛眉温柔而专注地替她抚顺了斗篷领口略显凌乱的狐绒:“糯糯,那日毁约确有缘故……”

小郡主却漠然拂了拂略显凌乱的衣袖,眼波流转间神色淡淡。

“糯糯乃是本郡主乳名,傅相与我临王府非亲非故,该称本郡主一声映霜郡主。”

傅长凛忽然有些晃神,这番话术,他其实再熟悉不过。

当年傅长凛十五拜相,皇帝高坐金銮殿上,金口御赐了这门婚事。

他肃然一拜,扯着小流萤接了圣旨。

彼时楚流萤常跟在他身后乖巧软糯的唤他长凛哥哥,他便一次又一次严正地告诉她:“映霜郡主该称本相一句傅相。”

原来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竟可伤人至如斯地步。

傅长凛心脏一沉,有粗砾如沙的钝痛感蔓延上来。

他微俯下身来凝视着楚流萤冰凉如水的眼眸,妄图从中找出哪怕半分的纠结与不舍。

可却只看到浑身的矜贵与冷漠。

小郡主聪慧,知礼,家世煊赫,丽色逼人,无可挑剔。

天和城向来民风开明,这位皇室里最宝贝的小郡主纵然退了丞相府的婚事,亦还有大把的皇亲贵胄前赴后继。

今日是贺氏,明日亦还有沈氏、江氏、白氏,有无穷无尽的世家子弟上赶着来。

无论这些人为权势,为功名亦或是为了这么个才貌惊绝的小美人,都轮不到他一个不相干的人置喙。

傅长凛单是想一想,便难以自抑地打心底里横生出戾气来。

他偏执到几近魔障的目光一寸一寸摩挲过小郡主清丽无双的眉眼,音色低哑道:“糯糯,我……”

他张了张口,却猛然意识到,自己实在无法将那一番“事急从权”的论调再搬到小郡主面前。

她总是个软和脾气,乖巧且知礼。

在傅长凛的记忆里,这位看似娇纵的小郡主似乎从未在他面前展露出歇斯底里的一面,更是从不大发雷霆。

倘若旁人竟有这样的教养与气度,傅长凛必然以礼相待,报以一样的宽容与敬重。

可似乎轮到小郡主身上,便被他视作理所当然,甚至饱受了怠慢与轻视。

他卑劣地将最唾手可得的真心与朝堂中无休止的尔虞我诈一概而论,甚至将那一腔赤诚热血置于最微末轻渺的位置。

那位娇生惯养的小郡主早有所察,却在面对他居高临下的求和时,又一次孤注一掷地给了他机会。

她曾那样认真而严正地提醒他:“我不是你豢养的小宠。”

傅长凛竟时至今日才终于恍然,她不是手掌心里任人把玩的金丝雀。

何况,这段全然不对等的誓约已经被小郡主毫不留恋地斩断了。

不是藕断丝连,是碎镜难圆,两不相干。

楚流萤疏离而平静地给足了他时间,这位一向杀伐果决的傅大丞相却仿佛失了魂一般,终究没能道出个所以然来。

热意融融的炭火将她浑身烘得极为暖和熨帖。

殿外仿佛永无穷尽的疾风骤雪仍席卷着整座王城,那只小奶猫找不见她,已然嗷呜着小嗓子在到处巡视了。

楚流萤侧了侧眸,露出半张明艳惊人的侧颜:“傅相既然没甚么要紧事,还请早些回罢,毕竟……”

她噙着冷淡疏离的笑:“擅闯女儿家,可不是什么君子之行。”

傅长凛只用了一瞬便收敛了心绪,诚恳道:“糯糯,我是来赔罪的。当日那垂死的白衣女并非我的故人,而是……”

他有一瞬的停顿,终归还是如实道:“而是谋反案的一条要线。”

天地间没有不透风的墙。

傅长凛在下聘当日公然毁约,天和城中多少皇亲贵胄看在眼里。

当日深夜,相府铁骑护送着一位浑身是血、垂垂将死的白衣少女,浩浩荡荡入了丞相府,这事早在天和城中传得沸沸扬扬。

市井皆爱八卦,纷纷猜测这位白衣少女,大约便是当年曾在傅家借住过的小姑娘。

青梅竹马与御赐娇妻,好一出大戏。

可怜映霜郡主倾慕傅相十二年,终归敌不过青梅竹马的情谊。

傅长凛倾身而下捧住她白皙清媚的脸:“京中谣言我已命陆十彻底清理,今后再无人敢说我们糯糯半句闲话……”

“太迟了。”

楚流萤轻描淡写地打断了他,抬眸沉寂而坚定地与他对视:“纵你无为,临王府亦会肃清此事。”

她透亮的目光恍如星火灼然:“至于那女子究竟系谁,与本郡主无甚干系。”

这目光太过纯粹而坦荡,直烫得傅长凛不敢与之对视。

他浑身脱力一般撒开手,那张极尽冷冽的面容上满是温柔与恳求:“糯糯……”

窗外侍卫已然纷纷拔了剑,将这一处偏殿团团围困。

楚流萤拢了拢暖融如火的斗篷,离开时最后如施舍般瞥过他一眼:“你我婚约已废,还望傅相好自为之。”

傅长凛依旧是英俊冷隽,漠然立于天光雪映之间,可曾经满眼倾慕的小郡主,却已再不愿多看他一眼。

她推开门,小奶猫沾着满爪的风雪迎上来,一把细嫩的小嗓子呜呜呀呀,像是在指控她冷落自己的罪行。

楚流萤俯身将这只很有脾气的幼猫抱进怀中,在一干侍卫担忧的目光里缓缓开口道:“一只老鼠而已,且散了罢。”

仍躲在殿内的傅大丞相默默受下了这句老鼠,才踏出一步,忽听得有人风风火火地扑到了小郡主身边。

“这冰天雪地里竟还有老鼠尚能活动?”

翠袖撑开纸伞替楚流萤遮去漫天飞扬的风雪,“奴婢在外头走了两步,浑身都要冻僵了。”

她呵出一口白雾,不正经地调笑道:“这样的天寒之下还能行动自如,这老鼠怕不是裹着貂皮罢。”

一语中的,傅大丞相今日倒果然披着玄黑色貂绒暗纹披风。

小郡主微微一怔,旋即意识到翠袖此言并非反讽,而是实实在在的一句无心之言。

她一脚踏进纷扬的雪幕间,半张清媚的脸埋在狐绒柔软的斗篷间,低低笑了起来。

那小奶猫似乎感知到了她实在愉悦的心情,窝在少女尚带着炭火余温的斗篷里,舔了舔她莹润的指尖。

翠袖打从七岁便跟被入了临王府侍奉这位千娇百宠的小祖宗,彼时小郡主尚不足两岁,仍养在温和宜居的江南。

之后皇权迅速衰微,临王应召回京拥护皇帝,她便跟着三岁的小郡主一道入了帝都天和。

自傅相毁约之日起,这乖软可人的小宝贝疙瘩便鲜少再笑了,今日这样不可抑制的低笑实在难得。

翠袖跟在她身边撑起纸伞,悄悄抹去了眼角那点微凉的湿意。

傅长凛自那日之后便在没有来过,只是却仍旧日复一日地呈上拜帖与各色的问安礼。

楚流萤常瞥见陆十在王府正门外神出鬼没。

临王府接了贺家递进来的名牒,来往逐渐频繁,大约不出几日便要相约往南亭别苑相看了。

楚流萤应下了贺家那二公子南亭别苑的邀约时,傅长凛已将谋反案查到了当年家道中落的杜氏身上。

当年乃是季月淞假冒杜云混入了傅氏,而真正的杜云早已销声匿迹多年。

傅家暗桩近乎遍布整个王朝,自京师天和城一路南下,下可入地上可通天,近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早已离散的杜家硬生生被掘了个底朝天,挖出了当年真正的杜云。

她已然更名改姓嫁于太仆寺卿江彦成,做了江家的当家主母。

傅长凛已布了通天暗线,只等收网。

季月淞虽醒,却是半个字也未肯交代,已与白鹰僵持了数日不下。

傅长凛紧抿着薄唇揉了揉额角,阖眼便是小郡主软糯又乖巧地笑。

他摩挲着那枚象征着傅家主母之位的沉月璧,还未来的开口传召白鹰,却忽然有人无声推门而入。

陆十跪地抱拳道:“主……”

傅长凛接连几日面色阴沉,连带着对江家出手都格外冷冽狠辣。

他敛下瞳中幽深黝黑的谋算,音色极冷道:“报。”

陆十垂下头去,古井无波一般道:“临王府应下了贺家的邀约,明日雪霁,共赴南亭别苑。”

“嘭——”一声,书房中那张古檀木制的厚重几案在傅长凛一掌之下碎成了粉末。

下章入v,明晚十一点三合一肥章奉上嗷,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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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擅闯(入v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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