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洒下金光异象,苍舒站在在祥云之上傲睨众人,面上很是神气。
姒儿揉着伤腿,小声问:“这又是谁?”
“天君苍舒。”洛琳如鼠见猫,不由地往后缩了缩。
洛琳绝非胆小怯懦之辈,能让她这样胆寒的,可见苍舒不是个一般的人物。
“好一个柱墟界,没想到世间还有这么个遗世独存的地方。”苍舒眯着眼念叨着。
“我撤了。”直觉告诉洛琳她必须先溜为妙,“我可不想让天君误会我与你们是一伙的,否则轻则仙籍除名,重则祸连仙门。”
苍舒可是天界排得上号的天君神官,不是洛琳能得罪的,洛琳深知这点。
师门淡然道:“你走你的。”
顾不得多想,洛琳瞬移溜了。
姒儿冷笑一声,“你师妹倒是撇得干净。”
“真让人遗憾,竟然有这么个世外之域长期未能得到帝君光辉的普照。”苍舒仍未停止那无聊拗口的开场语。
和师门一样,断麟也痛恨这些道岸貌然的天界之人,他抱臂观望,面上很是不屑。
苍舒不遗余力地啰嗦着:“幸运的是,这些遗憾都将在今日终结,从今日起,柱墟界也将受到天界的庇护。”
“师门。”断麟啐了一口:“这惺惺作态的家伙好是不逊,狂妄的口气比你更甚。”
师门掏了掏耳朵,冷声道:“所以,本座听着也很不舒服。”
“怎么突然有种感觉,你我站在同一条船了?”断鳞借机拉拢。
“就你也配?”师门直截了当地嘲讽。
断麟皱了皱眉:“那我们还打不打?”
“三界任何地方的归属权,都需要得到天界的见证和承认,柱墟界也不例外。”苍舒讲了一堆他认为的规则和道理,“你们二方作为柱墟界南北领主,今日既然在此较量,天界自然不会缺席,你们当中的胜者将得到天界的承认,成为柱墟界唯一的领主。”
断麟听得有些急躁:“师门,快将骨笛给我,你还看不清形势吗?谁都知道你为这龙女背弃了天道,颛顼对你是恨之入骨,如果你够聪明,肯定知道与我合作抗敌才是上上之策。”
姒儿知道魔尊口中所说的龙女就是自己,来柱墟界后遇到的人,客气的称她龙女,不客气的称她妖女,姒儿已经有所意识。
姒儿抬眸看师门:“仙尊,你真的为我做了很多事情吗?他们的意思……是我连累了你?”
这些日子以来,许多征兆和事实已经开始颠覆姒儿的认知。
“……”师门没有说话,眼中流动着让姒儿看不懂的情绪。
姒儿太了解仙尊的性格了,他宁愿自己默默背负一些东西,也不会去主动说太多。
断鳞耐着性子劝师门:“颛顼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势单力薄如何能敌?可你若与我合作,加上魔族大军重新集结,与颛顼就还可以一战。”
就目前的形势而言这绝对是个不错的提议,断鳞想不到仙尊还有什么理由来拒绝。
姒儿脚伤严重不能站立过久,终于支撑不住坐了下来,疼痛感让她额头挂满了汗珠,师门见状也蹲了下来,细心地为她验脚伤。
都这个时候了师门还在儿女情长,断鳞难掩失望,“仙尊,就算大敌当前,你也不打算与我联手吗?”
师门还是很看重自己名声的,让他与魔族联手?那不符合他的作风。
断鳞在等师门回应,可师门铁了心不与他为伍,断鳞一张脸气得发紫:“师门,亏你有一身本事,却是这般死脑筋,往后,你别拿着骨笛去魔界跪求于我。”
断麟气冲冲,失望地化为黑烟瞬移而去。
苍舒看那黑烟消失在天边,“哦?弃权了?”
苍舒转而告知师门:“恭喜你不战而胜,成为被天界所承认的柱墟界之主。”
苍舒所念的话被随行的仙侍记录在册,一套流程看起来很是正式。
师门由始至终冷着脸,懒得多看他们一眼,对苍舒说的话也惘若未闻,手里还在专心为姒儿接骨疗伤,“还疼?”
姒儿咬着唇点头。
“见证仪式完毕。”苍舒行事极具威严,“我们回去。”
仙师神兵们没有再进行别的举动,陆续驾云离开,他们来去像是例行公事,但师门知道并非如此,天界摆这么一出绝对目的不纯,背后的意图恐怕是向自己示威与施压。
该死,事情有点不妙,师门好不容寻来藏匿姒儿的柱墟界,终于纸包不住火,被发现了。
这时,远处山巅忽然躁动,传来悲鸣:“恨啊~”
师门站起:“忘了,还有这家伙没解决呢。”
“你脚伤严重,在此处别动,我去解决那怨灵。”师门叮嘱完姒儿就要走。
姒儿拉住他的手,只道:“那怨灵凶戾,仙尊小心。”
师门点了点头,架起结界盾护住了姒儿,怨灵已经挣脱束缚,张开血盆大口杀了过来,师门转身便是一记烈焰迎战。
力破千钧的对抗将周围山石夷为平地,只有那结界盾依然坚固,保全了姒儿免遭波及。
这怨灵生前肯定是威震三界的强者,可他到底是谁,师门一时无法拿他与已故的大神们对上号。
所以,他到底是谁?
师门正打架,姒儿没办法干坐着,她拖着伤脚吃力站起,看着结界盾外师门与怨灵愈战愈远,姒儿知道师门担心她,有意将怨灵引走。
这一趟南柱墟界之行,师门说是为了历练她,可是真到了极其危险的境况,他还是过分谨慎。
姒儿望着战况,怨灵身上有个细节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尝试着念起咒语施出流转的术法,结界盾被成功地撤去。
这结界盾从外部攻破很难,从里面打开倒是可以。
出了结界盾,姒儿一瘸一拐追赶他们,脚伤固然痛苦,但姒儿更急于给仙尊帮忙,最后她找了一处稍微隐蔽的地方观战,她的目光,被怨灵脖子上戴着的一块玉佩吸引住了。
小小的玉佩竟用绵长的丝线串联着,挂在怨灵磅礴的身上,那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师门一个早上踏平了魔宫,加上与断麟繁琐地迂回较量,此刻的他也是略感疲惫,而且这怨灵实力不俗,根本不易降伏。
战况陷入了焦灼。
“仙尊!”姒儿扶着石壁出来。
师门回头生气斥她:“你疯了吗?为何从结界出来?”
那怨灵狂啸不止,如泰山压顶般朝师门扑来,眼看就要给分心的师门致命一击。
“仙尊!”姒儿喊,“往他脖子处烧!”
师门:“?”
姒儿:“仙尊只管听我的!”
师门只略微迟疑,便抬手释出一道烈焰,烈焰直绕怨灵的脖子,不偏不倚地将那玉佩的丝线烧断,玉佩瞬时如断线风筝一样飘走。
怨灵遭此变故,在空中收脚回望那飘走的玉佩,玉佩一离身,怨灵仿佛心都空掉了一样,朝着玉佩方向发出了一声长嚎:“不……”
姒儿眼神锁定掉下来的玉佩,伸手试图接住它,怨灵心系玉佩,也一手扫来,师门燃起桃花朝姒儿瞬移过去!
姒儿一把接住了玉佩,她并没有察觉到危险,正为拿到玉佩而欣喜,所幸师门瞬移至姒儿旁边一把将她拽入怀中,随后一个迅速旋转将姒儿抱起闪躲,恰恰是这一躲,正好错开了怨灵拍下的手掌,让姒儿躲过了粉身碎骨的下场。
怨灵缓缓落地,师门将姒儿护在身后。
怨灵怒目盯着姒儿,好像有些不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姒儿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它通体阴刻着古朴的纹路,可是它并不完整,是半边玉佩,姒儿抬头,晃着手中的半块玉佩对怨灵挑衅道:“大块头!这玉佩你还要不要?”
怨灵本来还很暴躁的状态瞬间冷却下来,他变得窘迫,怯怯地伸手朝姒儿讨要。
师门横起骨笛阻拦怨灵靠近。
姒儿将玉佩抵在旁边一块岩石上,对怨灵威胁道:“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将它敲碎!”
怨灵很慌张地摆手示好,生怕姒儿真的敲碎玉佩,片刻之后,他整个身躯开始晃动,身形渐缩,化为一名红发蓝身的男子,他身形飘忽虚化、泛着光圈,正是一名死后不入轮回的鬼魂。
鬼魂在二人面前单膝跪了下来,行了个礼,并向姒儿伸出双手,请求要回玉佩。
“这怨灵也不是铁板一块嘛!”姒儿问师门:“他这个姿态,像是任由我摆布了?”
师门也觉得有趣,“那你朝他喊话试试。”
姒儿清了清嗓子,喊道:“大块头,玉佩还你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们几个条件。”
鬼魂手举得高高,头却更服从地低了下去。
姒儿手肘碰了碰师门,嘴损道:“怎么样?你打得那么辛苦,我一出手反而有奇效。”
师门有些尴尬,于是命令鬼魂:“先回毒湖。”
鬼魂很顺从地跟着师门二人回到毒湖湖边。
“从今往后,你必须保证待在湖中,不许再沾染毒液乱跑。”姒儿向鬼魂提出要求。
鬼魂:“……”
鬼魂不言语,他的注意力没有一刻不在姒儿手中的玉佩。
鬼魂又单膝跪下点了一下头,然后向姒儿举高双手,像是答应了条件。
“既然你心存怨念不入轮回,那本座便令你长留湖底,能否做到?。”
鬼魂服从地点头。
一切谈妥,姒儿将玉佩放回鬼魂手中。
鬼魂接过玉佩细细查看,然后捏在手心。
姒儿:“快回湖里去,那才是你的家。”
鬼魂作揖后退,转身闷哼一声投入了湖中。
随后,师门给毒湖上了一道极强的封印加持,毒气外泄的忧患终于解除了。
姒儿很得意,眨巴着亮闪闪的双眼:“怎么样?你们打个半死,不如我智取。”
师门虽然被嘲笑,但也为之欣慰,面对困难,这丫头有长足的进步,她有足够的智慧和眼力。
魔族退出了柱墟界,按苍舒的意思师门已经是柱墟界说一不二的主,加上怨灵之祸解除,看起来情况一切向好,可是师门开心不起来。
柱墟界,是师门为姒儿找的一个可能规避天命的避难所,是让她避世自保的地方,如果能一直维持现状,那也不错,想让姒儿战胜天命,让她不被找到尤为重要。
可今日苍舒的出现,让师门缜密如丝的计划惨遭洞悉,这个用来藏匿姒儿的地方恐怕将不再安宁,看苍舒那副嘴脸,天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心思,未来会发生什么已经不可预知。
柱墟界已经不再是个秘密,危机感笼罩在心头,师门帮姒儿包扎好受伤的脚踝,之后,姒儿累得靠在他的肩膀睡着。
明明脚伤未愈,明明环境恶劣,她还能睡得这样熟,可见在仙尊身边她是这么地安心和信赖。
正是感觉到被姒儿信赖和需要,师门更坚定了自己的心。
师门也将脸贴在姒儿的发顶,那股要护她周全的信念仿佛有无声的力量,让师门瞬间无视了所有即将发生的困难。
师门从未动摇,他捏紧了拳头,就算事情已经超出了设想,可那些想要染指操纵姒儿命运的恶意,他绝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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