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无限期停职?”关亦舒和陈思思异口同声喊道。
张轩和冉涛等人也是惊讶不已。
何玉清嘴里“啧”了一声,示意几人不要声张:“小点儿声,这是我们与上头共同讨论做下的决定,就算我们已经证明不是萧楠翊杀的人,但舆论已经发酵了,现在负面影响较深,况且涉及到白晶这么敏感的案件,如今这个决定对于萧楠翊来说是最正确的,也是最安全的!”
关亦舒忿忿不平:“凭什么呀!何局,阿萧不都已经没有嫌疑了吗,这对她来说一点也不公平!”
何玉清铁青着脸:“注意态度啊小关,每个人都要无条件服从上头的安排,这是高层领导共同商讨的结果,我也同意这个决定,现在这个局面,萧楠翊停职是最好的安排。”
关亦舒准备反驳,陈思思一把拽住关亦舒,摇头示意着她不要再说话。
关亦舒只好作罢,皱着眉头气鼓鼓的低头看着脚尖。
“张轩!去通知一组,让他们放人!” 何玉清也是愁绪万千,本来局里已经连夜加班加点找出了证据证明萧楠翊没有作案时间和嫌疑,想着让萧楠翊停职休息一个月就好。
谁知道一堆公.众.号和微博的头条接连爆出热搜,指责萧楠翊身为人民警察却因涉嫌报复残忍杀害了董氏的公子董家维,更有甚者还说警局为了保护同僚在和稀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自媒体和小报记者手里都是添油加醋的乱讲一通,唯恐天下不乱。
陆颜看着手机上刺眼的标题:
[萧氏警察千金涉嫌谋杀]
[女警察萧楠翊因精神问题涉嫌谋杀无辜男子]
[刑警萧楠翊 谋杀]
[雾城女刑警公报私仇酒吧痛打男子并将其残忍杀害,疑似与毒.品有关]
……
陆颜将手机屏幕反搁在桌面上,心里一阵窝火。
恐怕萧楠翊的职业生涯,很可能断送在这一天。
陆颜的眼睛通红,又是熬夜又是精神高度紧张,不管这些人怎么说怎么写,她此刻只想见到萧楠翊平安无事的走出审讯室。
—
“萧楠翊,你可以走了。”段鸿康接到指示,对着萧楠翊说道。
萧楠翊立即站了起来,走出审讯室找到了张轩:“张轩!我微信里面有个群,我要调查群里一个……”
张轩眼神有些闪躲:“老萧,你不用查了。”
“几个意思?”萧楠翊不解。
“你警员证带了吗?”张轩说道。
萧楠翊云里雾里,正想开口说话,这时何玉清跟萧越一同走出局长办公室,何玉清背着手,清了清嗓严肃说道:“萧楠翊,警员证交出来,放在桌上。”
萧楠翊看着眼前的几人,心里咯噔一下。
“为什么?”
何玉清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萧越,又看着萧楠翊:“这是上级领导和局里的共同决定,暂时安排你停职一段时间,你趁着这段时间,回去好好休息,重新学习……”
“我要停多久?”萧楠翊看着萧越,可萧越脸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
何玉清没说话,只是望着萧楠翊,他不知该怎么开口。
“无限期。”张轩在一旁突然说道。
萧楠翊转过头,一脸震惊望着张轩:“你说什么?”
她顿时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抖,一股燃烧的火焰在体内横冲直撞,双脚竟有些发软。
“你再说一遍?”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一瞬间居然在怀疑是不是杜美娇给她耳朵打坏,她听错了。
张轩咬了咬牙,对上萧楠翊的眼睛:“老萧,你要尊重领导决定,服从上级安排……”
—
陈思思和关亦舒此时进了会议室,见陆颜发着呆。
“颜颜,萧楠翊的询问结束了。”陈思思轻声说。
陆颜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她怎么样了?”
陈思思摇了摇头,没说话,陆颜心里顿时泛起一丝不安。
关亦舒抠着手指,面露难色:“小颜姐姐,阿萧她没事,不过上面决定,暂时让她无限期停职……”
陆颜有些失神,身子晃动了一下,陈思思连忙上前扶住她:“你别太担心,目前对于萧楠翊来说,这是最好的安排,如果再让她查下去,保不齐她的命都没了。”
陆颜闭上双眸,调整好呼吸:“证据都拿给他们看了吗,楠翊还有没有嫌疑?”
陈思思安抚着陆颜:“她没有嫌疑了,这件事表面上是要让萧楠翊背锅,但其实真正目的,是要萧楠翊当不了警察。”
陆颜望着陈思思,一时间说不出话。
“热搜你都看到了吧,对萧楠翊来说现在的形势不太乐观,舆论发酵得很厉害,我们得振作起来,为她做点什么。”陈思思说道。
陆颜点着头,本想出去找萧楠翊,被陈思思拦了下来:“萧楠翊现在在做交接,况且萧叔叔还在外面。”陈思思按住她,让陆颜不要出面。
陆颜瞬间眼泪决堤:“我该怎么办,思思,我现在好想见她一面,我好想她,她受伤了,她被人打,可我什么都做不了……”陆颜无力地抱住陈思思,痛哭起来。
陈思思轻抚着陆颜的背:“好了,哭会儿就行,萧楠翊应该没什么问题,她底子好。倒是你,一晚没睡,待会儿去我们那儿休息吧,你这样子我也放心不下。”
关亦舒也走上前拍了拍陆颜的肩:“是啊,小颜姐姐,这些日子发生太多事,必须得养精蓄锐,这几天是关键,你得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才能保护好阿萧。”
—
“所以,我是被放弃了对吗?”
萧楠翊苦笑,望着办公区里的每个人,二组的同事一个个都神情落寞地低头不说话,段鸿康和一组的几个同事也在审讯室门外站着一言不发。
萧楠翊冷笑着留下一滴泪,从衣服兜里取出警员证,摔到张轩的身上,愤然离去。
张轩只是红着眼睛看着萧楠翊,他作为队长何尝不痛心,一个臭名昭著的董家维居然能让一位清白正直的警察蒙受这种冤屈。
张轩咬着牙,蹲下拾起了萧楠翊的警员证,用衣服擦了擦上面的污渍。
萧越摇了摇头,走上前去拍拍张轩的肩:“张轩,你别介意,这丫头,脾气都被惯坏了,我回去好好收拾她。”
张轩勉强扯了个笑容:“怎么会,萧叔,不怪她,我跟她搭档这么多年了解她的性格,她也是被人冤枉的。”
何玉清在一旁对着办公区的人说道:“行了,大家伙儿也都累了一晚,回去休息吧,让休假的同事来顶班,你们下午再来局里。”
“是,何局。”办公区的人零零散散回答。
萧越朝何玉清点头道谢,何玉清摆着手,示意事情到此为止,随后萧越便带人离开了办公区。
萧越下了楼并未直接离开,而是走到董天的面前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一把将董天的衣领提了起来。
董天身边的手下本想护主,结果早被萧越的保镖摁住,不敢随意造次。
董天一身大肚腩,人又到了中年,一天除了贪图享受身体早就虚得不行。
萧越就算快五十岁,依然每天都要早起锻炼,精力自然比肠肥脑满的老男人要好得多。
萧越平常不发脾气,可一旦惹到他那这个人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他本就遵纪守法,不然董天绝对会被他打个半死,而且这是在警局,得顾及何玉清的面子和萧氏的脸面。
他半夜突然接到陆颜的电话,以为是收购计划有问题,结果听见陆颜居然说董天和杜美娇夫妻俩在警局里不问缘由打伤了萧楠翊,萧越不由得窜起一股火。
萧氏这些年有些业务无故会被董天的公司给截胡,甚至是抹黑萧氏,萧越明白这是董天记恨自己,萧越都没有与这群乌合之众计较,可唯独萧楠翊这个独女,是他们萧家唯一的逆鳞。
只要萧楠翊没有犯原则性的错误,萧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从心里不忍惩罚,自从九年前把萧楠翊打到吐血,被梅倩蓉狠狠批.斗一番之后,萧越就对萧楠翊放宽了要求,只要萧楠翊不再任性,自己是不会随意惩罚女儿的。
可董天区区一个外人竟敢如此张扬行事,实在令人发指!
萧越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面前早已吓破胆的董天:“我警告你董天,以后不要再碰我女儿!你对萧氏用的那些卑劣手段,每个阴谋每个罪行,都被我看在眼里,我容忍你至今,并非是我惧怕你,而是给你自我救赎的机会,如果你不知悔改,继续兴风作浪,我一定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萧越说完后放开董天,依旧怒瞪着他。
这时陈思思和关亦舒正扶着陆颜下楼,看到了这一幕。
关亦舒扯了下陈思思的衣服:“要不要去看看?”
陈思思示意关亦舒别管,周围都是警局里的人,出不了事,现在把陆颜带回家休息最要紧。
陆颜一门心思都在萧楠翊那里,根本无暇顾及,心急如焚地下了楼。
杜美娇在一旁吓得说不出话,董天瘫坐在椅子上,才发现自己的腿抖得跟筛糠似的。
董天原本以为凭借自己这些年的圆滑和小聪明在雾城已经能够呼风唤雨,可终究抵不过庞大的萧氏。
警局内所有人都看着萧楠翊跌跌撞撞跑下楼,技勘组的小曲恰好撞见萧楠翊,便扶着她:“萧副队,你没事吧?”
萧楠翊摇了摇头,忍住委屈的泪。
“你现在别出去,外面都是……”没等小曲说完话,萧楠翊就快速逃开。
她压根儿不想听警局人来人往在说些什么,只想回到家里蒙上被子好好睡一觉,她觉得身体好痛,脑袋像要被炸开,待她跑出大楼,却没想到警局门外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你们看,那是不是萧楠翊!”
“快点快点,赶紧拍!萧氏千金在警局痛哭流泪忏悔罪行!标题我都想好了!”
“萧楠翊警官,请问你身为公职人员真的涉嫌谋杀吗!是否要给我们公众一个交代!”
“你是不是以为你父亲是萧氏集团的老板你就可以滥用职权了!”
“萧楠翊……”
萧楠翊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一人一口唾沫就会将人淹死的绝望,恶毒的言语如洪水猛兽般向她袭来。
她木然地站在那里,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虚影。
她突然觉得好累,已经撑到极限,因努力配和同事协助调查,受伤也没叫疼,默默忍住。
早在几小时以前,她就觉得左边的耳朵已经出现耳聋的症状,得尽量偏头用右耳去听段鸿康讲话。
萧楠翊此时只听得见自己微弱的呼吸声在脑子里荡开,沉闷又带着一丝寂静的幽闭空间里,滋滋声不断盘绕在脑海。
她闭上眼睛,缓缓倒了下去。
“快!她倒下了!赶紧拍照!这次绝对又是大爆!”
“真的假的,堪比奥斯卡了,演得可真像。”
“杀人犯假装晕倒博取同情,这个标题怎么样?”
……
听不见嘈杂声,也不想听见。
恍惚间一抹熟悉的温柔将她拾起。
“楠翊,你醒醒,你看着我……”陆颜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萧楠翊睁开眼睛,陆颜温润的眼里泛着泪,滴落在她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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