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文臣武将

王义敬才扯出一个皇陵坍塌,天兆不详的幌子,将萧憬推入流言的漩涡中,而不得不被王党牵着鼻子走。

沈濯却如天降神助,不仅悄无声息地抵京,还好巧不巧地掐着点赶到,献出所谓的祥瑞之物,以正驱邪,恰冲散了王党的妖言诡计。

“既如此,沈总督便将祥瑞献上吧。”萧憬定了定神,眸光闪烁,希冀地望着沈濯。

他好久不曾见到沈濯,自他离京与蒋峪一齐镇守东南海面,一别经年,已是三个年头有余了,如今再见不免亲切。

只是却不好在这时寒暄,便高兴地去看陈谕修,见其毫不意外,似乎是算准了沈濯能在今晨赶到。

沈濯领命,朝殿外走了几步,大手一挥,袍袖哗啦舒展飞舞,便有四人合力抬来一个巨大的铁笼子,罩着巨大的黑布,将笼中景象遮掩得严严实实。

两侧朝臣皆伸头来看,可只是匆匆一眼,什么也没看见。

铁笼搁在大殿中央,摆在萧憬面前。沈濯故作神秘,微微颔首,亲昵地注视着萧憬,鼓励道:“陛下当亲自取下黑布,让祥瑞现世。”

他很是一本正经,让萧憬都有些不习惯了。

于是萧憬在众人期许的目光中,走到笼子前头,刚伸出手去摸那黑布,却忽见笼子微颤,摇摇晃晃起来。

他猛地缩回手,问道:“是活物?”

沈濯含笑不语,负手观望。

不知究竟在紧张什么,萧憬咽了下口水,再次试探地伸出手,终于摸到了晃荡的笼子,下定决心,一把将黑布扯下来。

黑布陡然飞走,悬空之时,竟从殿外当空中闪出一道刺目耀眼的白光,直直冲向殿内的笼中,群臣惊叹,揉眼定神去细瞧。

那笼中竟趴着一只白色幼鹿,温和安然地舔舐绒毛。

“这,这是神农白鹿!”

不知谁惊喊一声,在王义敬黑沉阴鸷的眼神下捂住了嘴。

大堇的国土上,鹿不是什么珍稀的动物,更别提什么祥瑞了,光是各色品种的鹿,便能数出十几种不重样。

可这白鹿便不同了。

虽说在古书记载中,白鹿并不是绝无仅有,可在大堇开国以来,统共只在国土之上巧遇过两次。

一回是高祖皇帝平定乱世,安邦建国初年,伐谋决战之时,于山野中恰逢此灵物。相传便是这神农白鹿,将久困在崎岖山路上的军队引至溪边,高祖等人便才得救。

再一回便是左狨异军南下血洗屠城时,蒋构杀出重围,三个月夺回了北疆十数重镇关隘,从此康州边塞固若金汤。那时白鹿闯入蒋家院门,于池边饮水,徘徊半日方才离去。

由于这两回记载全都遭逢战事,而白鹿于此时惊现朝野,便显得格外要紧。

大堇国君在决策时,虽并不仰仗天象征兆,可对此等神乎其神,夹杂神秘色彩的传言,却很是看重。

萧憬瞧了这白鹿,忽而心安定了大半,心道真是祖宗保佑,苍天有德。

沈濯上前站在笼子边上,将手放在笼顶之上,那鹿竟站了起来,昂着头去舔他的掌心。

沈濯嗓音一沉,扬声道:“瑞鹿降世,吾皇实乃大堇难逢之明君!”

这一声极具威慑力,骤然在金銮殿宏伟的房梁之间环绕,逼得群臣下跪叩首,高呼万岁。

萧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攥着衣袍,手心都汗湿了,心虚地思忖这话是不是有些言过其实。

这下王义敬与其身后的都察院众人便霎时无话可说,除了应和别无他法。这白鹿是不是真的祥瑞,又与如今的北疆战事有着何等联系暂且不论,可它毕竟是与高祖皇帝挂着勾的。

若是不认祥瑞,便是不认祖宗,如此,不论萧憬是不是明君,此刻也只能咬着牙点头认了。

王义敬脸上登时挂不住,又红又紫,异彩纷呈。他暗地里攥紧了拳头,心知还是少算了一步棋,于是愤恨地瞪着陈谕修。

陈谕修预感到这道炙热的目光,迎上他滔天的怒火,而后只是微微勾起唇角,颇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仿佛此事不值一提。

好朝堂,好算计。

王义敬只得硬着头皮认了,正打着全身而退,明哲保身的算盘,将这场面应付过去。

可天不遂人愿,若想不落入他人陷阱,除非自身坦荡,不曾加害于人。

此刻陈谕修是不可能轻易放过他的。

一道刀子似的冷冽目光飞到沈濯脸上,沈濯便深深领会,走回萧憬身边,问道:“陛下何不打开笼子,让这金銮殿沾沾瑞鹿的喜气?”

他似有深意地紧盯着萧憬的眼睛,后者便愣怔地点头。

萧憬此时在陈谕修和沈濯二人的谋划中,只需要照着戏本上的台词演下去便是了。于是他上前,打开笼门,眼睁睁瞧着那白鹿一矮身,钻出了笼子,摆首四处打量,不知在寻找什么。

他往后退了退,还是有点胆怯。

那鹿的目光逡巡一圈,终于迈开了蹄子,往殿中去了。

它先是走到左侧一列,在战战兢兢跪候的群臣面前,低下头挨个闻了一通,边嗅边往前去,直到尽头又拐去右侧,挨个闻了回来。

再回到前头时,它停在了王义敬身侧。

王义敬脸色一白,将要意识到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那白鹿脑袋一低,撒开了蹄子就冲了过来,速度极快,一对还未长大的鹿角直直顶到其胸口处。

王义敬本是跪着,教这突如其来的一顶,胸口一阵钝痛,登时跌倒在地,人仰马翻,一把老骨头重重磕在冷硬的地砖上。

身后两名副使赶忙上前搀扶,那白鹿却发了怒似的,往他两人身上撞去。

一时间场面极其混乱。

众人的目光皆在此处,惊叹连连,恐惧连连,分不开眼睛之时,沈濯在腰间捏出一小撮什么东西的粉末,甩手扬在萧憬身上。

萧憬一滞,张着口瞧他。

沈濯悄悄拍了拍他的手肘,示意其安心,才快步走向前方,挡在白鹿之前,亲自去搀扶王义敬,一脸惊慌,不知所措。

他关切问道:“阁老您没事儿吧?”

王义敬抬头,看见了沈濯眸底深处的狡诈,回忆起当年差点遭其暗害的惊险状况。

他手一挥,将沈濯推了出去。

沈濯面子做足了,自然顺着这力道,退了回来。刚站稳脚跟,便听闻身后一声惊呼。

白鹿踢踏着蹄子,正直勾勾盯着萧憬。

萧憬吓得一抖,连连往后退了两步。那鹿边嗅闻,边上前。

萧憬直直后退。

正提防着白鹿冲上前来,萧憬退无可退,腰际猛地教人一托,趔趄一步停在那儿。他不知陈谕修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竟然不动声色托住了他的腰,还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

白鹿终于凑到萧憬身前,却一个劲儿嗅,半晌,竟然伸出舌头来舔萧憬的龙袍。

这气息温热又体格不小的动物,在萧憬怀里,将那湿答答的舌头凑上来,很是骇人。

萧憬在有生之年还未遇到这种场面,张着手臂有点不知所措。

他注视着鹿首,抬手极轻柔地摸了摸,见其没有敌意,便放心地落下掌心,抚摸其毛茸茸的头顶。

瑞鹿亲近萧憬,却顶撞王义敬,如今孰善孰恶,便已经分明。

陈谕修行至一侧,撩袍跪地,“恭贺陛下,喜得祥瑞。”他在群臣的祝祷声中,微微抬首,瞥向面色煞白的王义敬,将一早于无形之中射来的暗箭,叠着劲儿又刺了回去。

正扎在王义敬软肋处,怕是今日往后,他少不得要忙着为自己的清白辩解,而无力于使绊子,往萧憬身上泼脏水了。

这一出戏唱到日头全出来了,金光普照,将西苑照得亮堂堂的,很是吉祥。

下了早朝,萧憬派人将瑞鹿牵到花园中,好生安置养着,便迫不及待扯住沈濯,命他午间来西苑用膳叙旧。

沈濯应了,先去了萧憬为他安排的清露殿,将包裹行囊收拾一番。

萧憬在贞元殿中急得踱步,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招来余欢,沉着脸色,别扭地吩咐道:“你去内阁把陈谕修叫来。”

余欢一愣,还没什么反应,就听见萧憬借口说:“沈总督是陈谕修的得意门生,一起吃饭,不好不叫他。”

他直想发笑,瞧着萧憬扭扭捏捏,在为自己的心痒找十八般借口的样子,便心下明了。

万岁爷是思念陈阁老,想得心肝都痒痒。

终于逮着个由头,借沈濯的面子请陈谕修这尊大佛出山呢。

他便亲自去了趟内阁,将陈谕修请了过来。君臣二人一打照面,又周遭别无他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萧憬不吭声,撅着嘴一脸尴尬。

陈谕修则是面无表情,顾自走到一旁坐下。

好在二人独处的时间没有太久,沈濯从贞元殿外踏进来时,身边还跟了一人。

他走近到萧憬面前,再次恭恭敬敬地撩开衣摆,两膝跪地,很合规矩地磕了个头。

“臣沈濯叩见陛下,叩见师相。”

跟来的那人,也扑通一声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个头。

“臣蒋峪叩见陛下,叩见阁老。”

萧憬惊奇地打量着他二人,扭头一瞧陈谕修,见其微微笑着,似乎在瞧好戏。

沈濯蒋峪二人,此次进京,这般合规矩又拘束己身,很是奇怪。

太不习惯了,太瘆人了。

萧憬才要让他俩起身,别搞这一套膈应他。

不等发话,沈濯便一揪袍子利索地爬了起来,三两步凑到萧憬身前,狡黠地笑了。

萧憬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濯狞笑着,两手毫不客气地伸过来,在那细嫩的两颊上重重揉搓一番。

“君珩又长大了。”

萧憬惊呼出声,拼命反抗,正挥舞着胳膊毫无还手之力。

蒋峪也凑了上来,朗声笑着,俯身猛地把萧憬抱起来,扛坐在肩头转了个圈。

萧憬今日受的惊吓够多了,恼羞成怒,扯着嗓子吼道:“你们两个大胆奸臣,放朕下来!!!”

本亲妈有种儿孙满堂既视感(星星眼)太幸福了!!

别别扭扭的陈阁老,别别扭扭的陛下,别再冷战了啊啊啊

陈阁老你别太爱了 人前维护死了 人后也宠宠崽子吧!(到底谁才是作者(我反思))

咳咳,会的,该来的,都会来的(严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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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文臣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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