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了交易的筹码,蒋家既给了他一个女儿,总得有点东西作为交换,否则配不上大户人家应该有的胸襟。
周逸哲轻扯薄唇,平静地直视过去,“抱歉。那画我已经送给鸢作嫁妆了...您这个时候想加价买过去,没这个礼。”
“原来送给阿鸢了...”蒋非川尴尬一瞬,留意到温青的眼神,措辞委婉,“那阿鸢,你怎么想呢?”
蒋孟鸢十指蜷缩,他知道她不是个爱画的人,周逸哲那里走不通,只能找她商量。如果她拒绝,两家人的面上都不会好看。她是蒋家出来的女儿,理所应当为家族利益奔走牵线。哪怕牺牲掉她都是理所应当的,更别说一幅赵白端的画。
就算现在不给,以后家里想要,她也得交出来。今晚能给钱,她就该偷着乐了。
“我想您没明白我的意思。”周逸哲撂酒杯,抬眸,整张脸还如刚才那般平静,语气却多了层威慑力,“我给她的嫁妆,是我们周家都打不得主意的东西。”
蒋孟鸢心间抽动,低头发现男人长手覆盖住了她的手背。
“不好意思,忘记和您解释了。这是我们周家的规矩。我也不好违背祖训。”
场面僵持,蒋非川双手微抖,后背生了层冷汗。周顾轻笑,出面解释,“不好意思啊亲家,我们祖上是有这条规矩的。送给她的东西,就只能为她一人所有了。”
如听噩耗,温青脸色大变。蒋非川弱声,“原来是这样...那就留给阿鸢吧。”
周石景挑眉,丢虾头出了碗壁。
饭局后半程,温青面色平和,笑里却藏刀,刀刀割人血肉。似在埋怨,她毁了他哥哥大好的前途。蒋星葵也没好气受,一直低着头。如果她肯联姻,这画也不会难求了。蒋孟鸢低下头,她算是弄清了昨晚周逸哲吃不下饭的原因了。
他一生顺遂,必然受不了他人的威胁。她成了他们得寸进尺的突破口。
这个口一旦开了,就会有下一次。一幅画只是个起点...
可能是看出了她的低情绪,冰凉的大掌挑开她的指尖,与她十指紧扣,后又把她的手拉扯至他的腿上,温暖的体温蒸腾上来,直达她的心底。
她准确感知到他无名指上的银戒,扣入了掌心。
“周兄,还是逸哲这孩子好啊,陪在你们身边,不像我那不孝子,非死待在美国不回来。”蒋非川说, “现在他外公还待在医院里,我这身体也力不从心了....哎——”
“温公怎么了?”周顾问。
“老毛病犯了,住南院两个多月了也不见好。”他泪眼婆娑,“现在大环境也不好,我们两口子担心他整宿都睡不着....”他看向周逸哲,“我打听到,他的公司被女婿收购了,我就想,女婿能不能帮帮忙,把他叫回来。”
“亲家别这么伤感嘛。我们做父母的,都不容易。”周顾说,“小事一桩,逸哲你去办吧。”
赵白端的画不给,要是这点小事都拒绝,周家这边的脸真是挂不住了。蒋孟鸢垂眸,看周逸哲给她夹肉的动作一顿,“现在局势确实不好。鸢,你想你哥哥回来吗?”
蒋时越被叫回国也是被温青安排,见什么许家的小姐。可,温荀和蒋非川的身子骨确实都大不如前了。温蒋两家的产业还得他来扛大旗。眼见一桌子人的目光齐聚在她身上,她舔了舔唇。如果她再不说话,肯定会有损两家人的和气。
其实她开不开这口,不重要,但这个台阶她得给。她忐忑地望着周逸哲,可能叫蒋时越回国,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但她很抱歉让他这样为难了。“...能、能帮忙吗?”
也许是错觉,她感觉周围的氛围凝固了几秒。
周逸哲把肉块搁放到她碗里,渐渐坐直身体,“当然能。你都向我许愿了,我会想办法的。”
自周逸哲答应帮忙,饭桌上的氛围缓和不少。可蒋孟鸢的心底却空落落的,堵得慌。晚宴结束,长辈先行,他们小辈就跟在后头下楼。蒋非川还想送行,却被周顾拒绝了,他们两人握了握手就分道扬镳了。
一层大堂经理递过来一捧紫色玫瑰,不少枝,“这是大少爷一小时前专门给您订的花,总共三百朵。”
蒋孟鸢看了眼周逸哲,伸手接过,道了谢。
泊车员把周逸哲的车开过来,蒋非川有意找他聊两句,“你先上车,在里面等我。”蒋孟鸢抱着花三步两回头,最后上了车,她怕蒋非川又扯什么过分的要求,摇下车窗。男人在车门边敲了敲,“外面冷,把车窗关上去。”
“......”好吧,蒋孟鸢关了上去。
周逸哲看车窗关上,踱步和蒋非川走到另一侧。
“女婿,真不好意思,我刚刚还和夫人说,不差这一幅画...”
“也是我的错,没一早和您说我们周家的规矩。”周逸哲弯唇,“鸢哥哥的事,我待会就派人办。”
蒋非川表面喜不自胜,内心惶恐的不得了,“那就拜托你了!哦对了,他哥哥要是回来了,你和阿鸢一定要过来吃个便饭啊。”
周逸哲的裤兜手机响了,“改日,一定。我先接个电话。”
蒋非川识趣,“好,你忙吧,我也该去找他们了。”
两人分开,他走向车尾,掏手机看来电显示:【方继舟】
接通,手机抵在耳边。但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吵,不用想也知道在什么地方,“有事吗?”
“我来打电话恭喜你呢,新郎官。”
应该醉得不轻,咬字异常飘忽,他没耐心听醉鬼说话,“没事挂了。”
“别啊!我听到你家里那位的一件趣事了,你想知道吗?”
周逸哲停步,正好站在左侧车门前。晚风吹得他额前的碎发,听着听筒里传来声响,他转眸看向车窗。
车窗程亮,看不见后座上的人,却倒影着他的身影。因折射角度,产生了扭曲。
-
车辆驶入云景金港,周逸哲替她开了门,从玄关那拿上一双棉拖给她穿。她抱着花不是很方便,弯腰找棉拖,见状,他抓住她的脚踝,替她解开高跟鞋的扣子。动作轻柔,但指尖过于冰凉,她小幅度地躲了下。
长指轻扯,又拽了过去。粗粝的拇指,掠过腓骨,她膝盖一软,好在慌乱间,男人大掌撑住了他的大-腿。
与其说是撑,不如说是掐。
他的手真是太大只了,轻轻松松就包住了。骨节分明的长指隔着布料,再往上,他就能把她扛到肩上去了。
周逸哲沉声道:"把手搭我肩上。"
蒋孟鸢哦一声,单手抱花,另一手搭在他肩膀上。他的肩真宽,比她半截胳膊都长。他今天穿的是黑色衬衫,衣领那还有她的抓痕和吻痕....伤口已结痂,在过白的皮肤上却尤为明显。
“另一只。”
蒋孟鸢回神,伸出另一只脚,身体微许颠簸,她下意识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脑海登时闪过前夜抱-夹-他,他蹙眉嘶一声...双颊旋即发热发烫。但男人却异常从容,有条不紊地给她换棉拖。
这张冷脸是有点书卷气,还很有距离感,但他床上和床下简直是两种人。
很奇怪,想到这里,她的双腿开始微微抖动起来。
周逸哲起身,“渴不渴?要不要喝点热水?”
啪!蒋孟鸢紧急关闭颜色通道,生硬地应声好。她抱着花跟他进了厨房。怀里的玫瑰花很香,三百朵...不知道为什么他要送她?为了礼节?为了安慰她?还是别的什么....?
正当她想答案时,他已经把一杯热水递她身前,“花喜欢吗?”
“喜、喜欢,味道很好闻。”这是她第一次收到这么多玫瑰花,她凝眸注视他两秒,从怀里抽出一支,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分你一支。”
周逸哲看她手里的玫瑰花,慢慢抽过,“喝水吧。”
蒋孟鸢抱着花,端过杯子喝了两口,“你...为什么送我花啊?”
黑色原本是最能遮形的,在他身上却像随时要爆开的状态。他斜靠在岩板边,长臂撑着,胸肌线条越发遒劲。溶在橘黄色的灯光里,添了点随性慵懒的味道,很淡,却更让人挪不开眼了。
男人捏着花枝转,幽幽花香在空气里划开,“那么你为什么要追我呢?”
蒋孟鸢瞳孔微张,呼吸凝滞。
他拿着花枝,玫瑰花落在她的侧边的卷发上,花朵绕着她的右耳打着圈。轻微的摩擦音在耳边扩散又缠绕,那声响很特殊,像是他用舌头舔-润她的耳尖。
周逸哲盯着她,拿花束往下,停在她的脖颈上。
“你分我一支,其余的打算分给谁呢?”
蒋孟鸢心跳剧烈,分不清是被他的美色迷惑,还是因为接下来未知的恐惧在发抖。
玫瑰花往下,停在她的心脏周围。那里因呼吸紊乱,连带着花瓣都发着颤。周逸哲垂眸,语气不太明朗,“你追我,就是为了,包养一百个情人?”
蒋孟鸢惊愕,右脚后缩半步,完了完了完了,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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