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去了封雪峰。”
殿上的男人面目不清。
“你应该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才对。”
传入耳中的声音模糊不清。
“你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玩过家家。”
连身体的触觉也变得麻木。
“清楚你所肩负的是多少人的期待,你忍心让我们失望吗?”
膝盖的疼痛一直传到心里。
“你的父亲让你回家,你需要见一见他了。”
为什么呢?
殿上的男人没有一丝留恋地挥手而去,没有管殿下跪着的人是怎样的表情。
父亲……
少女瘦弱的肩膀颤抖着。
为什么呢?
梦境倏地破碎,步思帷猛然睁开双眼。
窗外春光正好,三两只花朵的花苞绽放,雏鸟在窝中鸣叫啾啾。
步思帷坐起身,良久,才开始换衣服。
即使是刚刚天明不久的清晨,仍旧不带冷风,暖暖的气息拂过人的脸颊,有一种惬意之感。
山峰之上人烟寥寥,但并未让步思帷懈怠,她时刻像家里教的那样,保持着自己的端庄姿态。
一个鬼鬼祟祟背着包袱的人影从步思帷眼前划过。
“等等!”
步思帷不自觉叫出声来,喊停了那个身影。
佝偻着背的人僵硬地停了下来,旋即转身,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啊……师姐好……”
“早上好,这么早?要去哪里吗?”
眼前赫然是季星成。
他不自然地摸了摸包袱,说道:
“封雪峰……”
“又是封雪峰吗……”
步思帷也不知道心中油然而生的这股烦躁感是什么,可能是因为刚刚做了不好的梦吧,她稍微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你,总是往封雪峰上去呢?”
这股情绪操控着她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少年低着脑袋,像个鹌鹑一样,怀中还护着他的包袱。
“虽然门内不会限制弟子行动,但男女之间交往还是要注意分寸,特别是……对方还是无情道的情况下。”
步思帷没有提及那个名字,但两人都知道她在指谁。
与面上的镇定不同,此时步思帷的心情可谓是差到了极点。
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说这些?
季星成自去年和孟易觉重逢之后,便从那种消极的情绪里脱离了出来,而且不知为何修为也重有进益,总算是突破到了驽马层,处境也好了不少,自己这个师姐,看着他长大的师姐,理应为他高兴的才是。
自己又为什么要泼他的冷水?
为什么呢?
步思帷脑子里乱得狠,同刚刚的噩梦一起冲的她太阳穴突突的发疼。
季星成睁大眼睛,像是不敢相信步思帷说了什么。
他急忙摆了摆手,解释道:
“我……我和孟……她不是那种关系,她不喜欢男人!”
啊,说出来了。
他连忙封住自己的嘴。
自己知道这个事还是那只白猫毛毛告诉他的呢!
当时他惊愕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而如今,听到预料之外回答的步思帷连仪态也保持不住了,同样是一脸惊愕地看着他。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不小心脱口而出的这个信息太过炸裂,以至于会让孟易觉本就惨淡的名声雪上加霜,他又着急地补充了一句:
“不是!她也不喜欢女人!”
步思帷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不对!她还是喜欢人类的!”
眼见着自己百口莫辩,季星成连忙用手掌物理堵住了自己的嘴,以免这位在童年时期好像和孟易觉有过什么纠缠历史的大师姐产生什么不可逆的认知错误。
步思帷扶额:
“行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要上山就赶紧点吧,别……别让人家等你等久了。”
季星成巴不得从这莫名尴尬的氛围中脱身,赶忙点了点头,嗖的一下就跑没影了。
这师弟,现在还真是活泼……
或许是想起了他刚刚从天才被贬为废材的时候,那些日子他不断地被看他不顺眼的人找麻烦,整日身上青青紫紫,眼中满是修为停滞的绝望与受人凌辱的痛苦和仇恨。
后来,那些又全都变为了麻木。
但是现在完全不一样,少年的眼睛里闪着光彩。
孟易觉总是有那样的魔力,让人感觉在她身旁就好像是自由了一般,什么也不去考虑了,什么过去、将来,全都抛诸脑后,能在心中留下的,只有当下的片刻。
回忆的清凉突地蔓延了上来。
泛着荧光的夜,少女们相触的肩膀,温柔细软的话语。
她为什么什么都不在意呢?
为什么呢?
步思帷整整齐齐地叠好外衫,抽出止水,轻巧地在湖边舞了起来。
剑光好似变作了湖水,同身旁的那面湖光相映,粼粼地荡漾起来。
她没有用灵力。
付询这一脉的剑术讲究大道至简,从来是最不屑那些将灵力玩出个花来的流派。
无论是步思帷的轻巧飘零,还是季星成的刚直猛烈,最终都离不开最基础、最基础的劈挑砍刺,它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以无破有,以简破繁。
练了半晌的剑,汗意已经微微地浸润了衣服,这才让步思帷的大脑清醒了过来。
她穿好外衫,走进了树林。
不知为何,心下惆怅。
太阳已高高的悬挂在了空中,峰上的弟子也变多了。
“师姐好。”
“大师姐好!”
“师姐,早上好。”
“师姐,这么早就能碰见您,实属在下之福!”
一一地与诸位或兴奋、或仰慕、或平淡的弟子打过招呼,步思帷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
自小时起,她便偏好在湖边练剑,但一旦日头升起,湖边便难免有人到访,那时她若仍停留在湖边,那湖边迟早会变成一场观赏会。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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