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不见天日的囚牢，没有一丝声响，回荡的是一声声的无尽的哀怨。
“你们幕后主使是谁？”唯一透进来的一束光洒在沈自白的脸上，可却半点不见温暖，尽是冷意。
“我们哪来的幕后主使，自个儿便是老大！”刀子脸鼻青脸肿却依旧吊儿郎当道。
“哦？那你们的刀哪来的？粮食哪来的？抢来的，还与官府与勾当？”沈自白淡淡道。
“我们抢的又怎样？凭什么我们生来便贫苦便无家可归，而那些权贵却只手遮天？”刀子脸愤起悱发，脸上的每一处沟壑尽是愤懑。
“与那些幼女何干？窝藏吕禄与其同谋？”沈自白站起来凉凉地看着刀子脸。
“什么吕禄，不知道，我们是土匪，等等——”刀子脸惊鄂地看着沈自白，再说道：“你是说吕仁？那个瘦精瘦精的人？”
沈自白不可置否，随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刀子脸听后怒吼一声，随后抱着头痛哭流涕。良久，才声嘶力竭道：“他.....他骗了我，我叫田壮，本是一个庄稼汉，奈何遭人陷害进了牢。后经天下大赦便召集兄弟们建立了好汉帮，自以为是劫富济贫，没想到是我......是我促成了更多穷苦人的灾难。”
田壮一脸悔恨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停地捶打着自己。
沈自白一直静静地看着田壮，未置一词。
“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把你知道的都招供出来便好。”
“是大人，我招我都招，我只求大人放过我的......我心爱之人。”田壮跪在地上，紧紧抿着唇，“我还未来得及娶......她进门，我已犯了弥天大罪，此生是我负了她，来来生还是不要再见得好。”沈自白第一次见田壮流露出这样眷恋的神情，脸上长长的一条疤痕都显得柔和。
“这条疤，便是为了她而受，但我从未后悔过。”田壮粗糙的手抚上脸摸了摸那条丑陋的疤痕，“大人可否让大人娘子去？她不会说话，我怕，怕别人扰了她，惊了她。”田壮低着头喃喃自语，随后深深地低下头去，朝沈自白叩了个响头。
田壮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事都招供了，随后无欲无求地任由处置。
沈自白摆摆手让抄录官吏退下，走到田壮跟前。
“王侯将相，无种乎。但人既处于不同位，便尽力去尽其责。”沈自白语气平和，手背过身后，人显得芝兰玉树，田壮只觉得是画里的神仙郎君走出来了，还度化众生地给他带了一句话。
“我知晓了。”田壮又深深地埋下头去。
“还有，你的夫人还是由你自己去照顾吧。”沈自白走之前顿住脚步留下了这一句话。
“多谢大人。”田壮喜极而泣，手也不停地打着哆嗦。
醉仙楼内。
“如山哥，你没事吧？”福子一见柳如山如此蓬头垢面的模样便拥了上来，沈自白本要带着她回去收拾她拒绝了，有些事还没想明白还是不见为好。
“莫提了，我要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睡个好觉。”柳如山打着哈欠伸个懒腰往里头走。
“如山哥，你可能......睡不了好觉了，出大事了。”福子吞吞吐吐又含糊其辞。
“怎么了？能有比被抓走差点把命丢了更大的事？”柳如山无可奈何地回过头说道。
“或许，可能。”福子伸出手指了指门口。
柳如山这一看差点把魂儿丢了，人山人海全都围在醉仙楼门口，堵得水泄不通，方才她是从侧门进来的没有撞上。
“难不成他们是为看戏？”柳如山狐疑道。
“如山哥，你想太好了。”福子摆了摆手。
“哼，他们是来找我们麻烦的！”掌柜的抱着手臂从里堂出来幽幽道，一脸的生无可恋。
原来柳如山被抓走这两天醉仙楼发生了不少事，可谓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啊！
大伙儿争相着抢着看《救纸鸢》这场大戏，可物极必反月满则亏，可变故来得太快了，桃花村被一锅端后大家唏嘘一番后又慢慢地淡忘这事儿了，不知从谁那开始传来根本没有拐卖幼女这事，都是醉仙楼一言之词，而官府去桃花村也没抓到主谋不过是敲打一番罢了。
而妇人都跳出来指责醉仙楼这还危言耸听，自家女儿看了后都日日提心吊胆不敢出门上街了，男子也担忧着自己的妻子有难，最后便是一齐要求撤了这出戏，在醉仙楼外闹个不停。昨日不知哪个伙计打了其中一个聚众闹事的人，便声称是醉仙楼的人干的，更是死死咬住不放过了。
“怎么？他们都不害怕虞妃娘娘？”柳如山皱着眉。
“莫说虞妃娘娘，他们背地里只说虞妃不过也是一介女子，想拿这戏诓骗百姓。而人多势众，自以为虞妃不会为此等小事出马。而他们又有人撑腰。”掌柜的无奈地说道。
“谁？”
“你可还记得左丞相家的少爷，那日还来过醉仙楼？”
“那个傻小子？”柳如山在脑海里搜刮了一会儿，回想起来那个穿金戴银呆头呆脑的傻儿子。
“是啊！他父亲近日等圣上赏识，又说虞妃不过是圣上一时新鲜不足为惧。”
“他一个人干不成这么大的事，这背后有什么更大的人物撑腰。”柳如山沉思道。
“没事，合着咱醉仙楼也是能引得如此多的人设法陷害，不算坏事，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柳如山拍了拍手，嘴角轻勾，眼底却是幽深一片。
柳如山悠悠地走到大门口，吱吱呀呀地打开了已紧闭大门好几日的醉仙楼，门匾上都沾了不少灰尘。
大伙儿本来以为今日也是无功而返，不少人还坐下歇歇脚，眼下见醉仙楼果真开了门都目瞪口呆，方才还执着叩门的更是手楞楞地呆在半空中没有收回。
“把你们老大叫来，不，你们这管事的，你们这为首的能说上话的。”柳如山换了好几个说辞，把自个儿都要逗乐了，难不成许久没说书了丢了饭碗了？
外头鸦雀无声。
“我便是。”一个长相平凡穿着麻布衣裳的男子走上前来，他的的长相甚至找不出特色来描述，方脸浓眉。
“行，那其余人便歇歇。”柳如山招这男子进了楼里，又飞快地关上大门，这下才反应的百姓想进也无计可施，只暗暗后悔自己方才被柳如山那厮的手段给唬住了。
“这位大哥这边请。”柳如山面上带笑，一直悄悄留意着男子的反应，这男子进了楼内目不斜视直视前方，脚步稳健有力，许是习武之人。
柳如山故意丢了几颗珠子往男子脚下，可男子脚步不乱反而在珠子上坚如磐石，柳如山眸子一闪，又微笑着回过头去。
“大哥不好意思了，手滑了。”柳如山歉疚地朝男子笑了笑，她这会儿又重新留意起男子的脸，却发现依旧是转过头去便会忘记此人的长相，她说话本后阅人无数，自是对人的长相过目不忘，可这张脸就像是被人施了法一般。
“大哥，你脸上有脏东西。”柳如山指着男子的脸，顺手便要去帮忙，而男子抢先一步触碰自己的脸，即使他伪装得非常好，眼尖的柳如山还是从中发现了端倪，了然地眯了眯眼。
“大哥好了，你坐。”柳如山客气地招呼着。
“大哥，请问你是为何而来呢？要和我谈什么？” 柳如山眸子一闪一闪地看着男子。
男子面部极慢极慢地皱了皱眉，一般人可能以为他是性子温吞而柳如山则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是你要我进来谈的吗？”男子的声音竟然莫名地低沉磁性，与长相不符。
柳如山一贯喜欢悦耳的声音，挑了挑眉。
“可你们聚众在门口不就是有话对我说吗？”柳如山无辜地摊了摊手。
“好，撤了这台戏，你们醉仙楼关门。”男子一字一句道。
“哦？为何？”柳如山眼波流转间唇轻勾，带上一丝不屑一顾。
“你是哪家茶楼派来的？或是那苗小娘派来的？不对，那苗小娘看不上你，你长得太丑了。”柳如山故意挑衅道。
“他们也配——”男子平淡的话语中终于带上了一丝急色，可转眼间又连忙紧抿着唇恢复常色。
“都不是。”
“都不是的话，那你难不成是为自家娘子来的，你如此模样竟然能找到媳妇？”柳如山站起身揶揄道。
“你要谈便好好谈，别耍花招。”男子努力平复刹那间急促的呼吸，又剜了一眼柳如山，慢慢恢复原状。
“哦～好好谈？可惜我这人喜好美色，只欢喜于长得好看的，你这样的我不想谈怎么办才好，要不你出去换一位小娘子来？”柳如山故作苦恼地撇了撇嘴。
男子气得脸色红了又紫，即使不发一言柳如山也可以感受到他的熊熊怒火。
“呵，难怪你自小便缠着那——”男子剩下的话憋进了肚子里，扭着头走人了。
柳如山正拧眉望去，才发现人已经走远了。
今日是事业批夫妻～～改日甜蜜约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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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难怪你自小便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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