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咔哒咔哒……”
数道细小的声音自金属墙面上响起，程熙侧目去看，眼瞳划过那一个个冰冷的，仿佛随时能投射出硝烟的洞口时，没忍住笑了一下。
薄意都愣了，完全没想要迎刃而解居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这“真理”可太“真理”了！
“这个是方向，嗯……这个似乎是开关，”程熙觉得这东西还挺有意思，大大方方当着男人的面就直接将黑漆漆一个个耐心调整对准了他。
“这，这是什么东西……”
男人瞳孔差点要裂开，死死盯着墙面上熟悉的物体，心里咚咚咚敲响的警钟终于还是砸下去了。
“不可能！这是我的实验室——”
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安装这种东西，甚至，还如此混昏庸的将控制器交给了别人！
“谁能做到这种事，你心里难道一点数也没有吗？”
薄意缓过神来，冷笑，一脚碾在对方还在淌血的伤口上，“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弃子了，当初怎么不拿别人的命当做命的，现在就要怎么偿还。”
男人闷声一声，病恹恹倒在墙面上，白色的防护服彻底被血液浸透出不合时宜的红。
他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却还是顽强的，死死睁着一只眼睛不肯放松。
"绝不可能……我的实验…… 明明是完美的……"
“啪啪啪，”几道穿着利落劲装的身影从墙面后的暗门里走了出来。
为首的女子正在鼓掌，似乎对现在的场面十分满意似的，不顾伤者情绪放肆吹起了口哨。
“宋雅，”薄意看着这个露面的熟人，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事情或许进展到了一个她无法想象的地步。
薄意问她：“你怎么还在这里？”
“冤有头债有主，你难道没听过我睚眦必报的名声吗，”宋雅挑眉，目光肆意从程熙身上掠过，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容许其他人插入的奇妙氛围，莞尔一笑：“没想到之前听说的最离谱的传言居然是真的……我在这里是要亲手送李游去他该去的地方，至于你们，有人倒是很想见见你们呢。”
宋雅说话惯有一种轻佻的调调，跟在她身边的男男女女似乎都已经司空见惯，站在最后面的矮小女生更是主动站出来打圆场。
“宋姐就是喜欢直来直去的，她没什么恶意，”腼腆的小姑娘微微一笑，毫不留情铲掉了上司刚刚筑起的台子，“别看她现在这副样子，其实传言最先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最拥护真爱论的。”
“季时！”宋雅瘪了瘪嘴，语气虽然加重了些，面上却没什么谴责的表情，“真是的，也不给你们老大留点面子，这种事情有必要说出口吗……”
薄意抿唇一笑，目光似有若无落在每一个人的脸上，随即像是什么都没看出来，转头与程熙相对，“你想去见见那个人吗？”
宋雅嘴上说着“你们”，但那表现实在太像是一句随便掰扯出来的糊弄话了，她的第一目标明明只是站在旁边一直没有动作的程熙。
程熙顿了一下，同样扫了眼几人，将话题又抛给了薄意：“想来他们就是新派研究员带来的说客了，敢在我身上动心思，的确有几份勇气，但这可不足以打动我，你觉得呢？”
宋雅笑眯眯插话：“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嘛，看在我们暗地里将林伯母带走的贡献上……”
“那不是你们应该做的吗？”
薄意嘴角淡淡撇下，她看了眼又一次拿母亲作筏子试图打自己的人，眼底终于闪过了一丝厌烦。
“这也是你们博得李长月欢心的一环吧，”薄意顿了顿，用一种格外严苛的语调冷嘲：“刻意激起我们对前任研究员的矛盾，是觉得只要我们和他不死不休了，就能跟你们站到一条道上吗？”
一个两个三个，全都是奔着程熙来的。
好像程熙生来就要让她们与给与求，好的坏的，全面都要程熙照单解决。
真是……
就连她也有些不爽了。
薄意直接拒绝了宋雅的请求，说：“关于实验的事，你们完全不需要一次又一次的盯着程熙，因为一开始就错了，特殊的从来都是她。”
“你们不会成功的，早点死心吧。”
“……”
“……我知道，”宋雅轻舒一口气，按住了想要替自己发言的同伴们，很诚恳的举起了双手，“我对程熙小姐绝对没有恶意，我们和李游可不是一路货色，我们的实验……或许会让你们惊讶也说不定。”
宋雅看了眼墙面上的摄像头，话说的隐晦，刻意停顿半分钟后，主动转移了话题：“不过现在你们应该更关心林澜女士吧，我这就带你们去见她，放心，这点信誉我还是得有的。”
“没有也无所谓。”
程熙低着头，丝滑将墙上的洞口调转了个方向，对准了新冒出来的一群人。
宋雅：“……”
宋雅想了三秒钟，态度转变和洞口一样丝滑，“其实我也可以直接把林澜女士送过来，真的。”
薄意轻笑，被程熙这样孩子气的动作逗乐，态度也软和了不少，她主动朝着宋雅伸出了手。
“拿来吧。”
宋雅试图装傻：“什么拿来，我这也不会大变活人啊。”
薄意：“……”
薄意略感无语：“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完全感受不到身体的异常状态吧？”
那种抛弃了理智的纯粹情感发泄……别说围观一切的程熙了，薄意自己都感到十足的陌生。
陌生到很难忽视心里雾蒙蒙的违和感。
宋雅没招了，沉默两秒，发现负隅顽抗毫无意义后，垂头丧气从腰间解下了一只暗色的，和装扮并不太适配的香囊。
“说好的谁也发现不了呢……”
宋雅嘀咕了一下，小心看了眼不为所动的程熙，补充道：“只是一些能够调动情绪的药粉而已，大概就像是能将清水变特辣火锅的美味锅底。”
“情绪发出来多好啊，人也不能总憋在心里嘛……其实还挺酷的。”
薄意没好气看了她一眼：“我知道这个没什么伤害。”
宋雅：“？”
宋雅捏了捏耳朵：“你居然还精通药剂啊，这么厉害？”
“没有这回事，”薄意抬手将香囊覆在鼻尖，被风撩动的长发贴在手背上，遮挡了她的一部分表情。
可那句话还是清晰可闻。
“我只是相信程熙而已。”
一个地下室就能鼓捣各种奇妙东西的厉害角色，不至于被这些人糊弄过去，也绝不会拿她的安全开玩笑。
“嗯哼，你早就该这么做了。”
程熙完全被取悦到，平静接话：“在我死之前，你不会有任何问题。”
薄意无奈：“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想解释什么，话到嘴边，自己却先哽了一下，只得笑道：“你这次什么都没说，我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呢。”
“因为她说的也不完全是错的，”程熙完全忽视了正在等待着的其他人，自顾自解答起来了，“有些情绪发泄出去不是什么坏事。”
薄意：“……你也不怕我对你也这样。”
“等等！”宋雅听到这里，决定好好替自己喊一次冤，“那东西只能放大情绪而已，可不能扭转什么。”
爱就是爱，厌恶就是厌恶，愤怒就是愤怒。
“要是你真对程熙小姐下手，说的话就未必是我们能听的了吧……”
薄意：“倒也不必如此联想。”
“走吧，在这里耽误的已经够久了，”她扫了一眼地上只剩下微弱呼吸的李游，叹了口气，“再等下去人就要死了，你们也不是特意来给他收尸的吧？”
好歹是前任实验室操控者，总有些东西会是他们这种篡位者需要的。
不过这也和她们没什么关系了。
薄意打定主意不想参与可能揭开程熙伤疤的任何事，哪怕那些伤口早已结痂。
宋雅这次很温和的没有多说什么。
实验室的冷色调被一群人挤掉了肃穆，宋雅主动走在两人身后，一边给人介绍着实验室的设备，一边动作先一步推开了一扇扇藏在犄角旮旯里的暗门。
暗门之多，一度让薄意觉得她们这是走进了蚂蚁的宫殿。
“到了，”宋雅上前解开最后一层密码锁。
与实验室基调完全不同的室内裸露在视线里，不大的地方挤了好几扇门，每个门口还装模作样的悬挂着一只漂亮的铃铛，铃铛各不相同，位置却整整齐齐很一致。
“林澜女士就在里面，”宋雅指了靠边上的一扇门，解释道：“这里是我们自己居住的地方，她之前被李游阴了一次，虽然没什么生命危险，但实力暂时被封存了。”
薄意担心的上前一步，准备搭上门把手的动作转了个弯，扯住了铃铛上垂下来的长线。
“叮铃，叮铃，叮铃……”
跟在身后的监管者们齐刷刷各回各屋，只剩下两人对着正在缓缓转动的门把手。
很轻的一声。
门开了。
林澜女士冒出头来，卸下了属于上位者的凌厉气息后，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位慈祥的母亲。
“意意，好久不见。”
“看来我这次给你添麻烦了，真是很抱歉啊。”
薄意……薄意没接话，身体却诚实的往后撤了一步。
[求求你了][求你了][猫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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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蓄谋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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