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下她说了些什么？”
夜晚，薄意守在门后，一把抓住了正要走进的程熙，触及她指尖的寒意，眉头皱了皱。
“都要入夏了，你身上怎么还这么凉？”
“我的体温一向如此，”程熙笑了笑，难得没有正面回应她的话，“和我‘相依相偎’这么久，还没习惯吗？”
薄意：“……不要转移话题。”
“我以为你对我的关心更重要，”程熙视线在她眼中停留几秒，手上反客为主，直接按住了微微显露出颜色的青筋，不轻不重“嗯”了一声，尾音上扬，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它其实更像是一种**。
渐暖的灯光散落在两人仅有一指之隔的肩上，薄意想说什么，余光却先一步瞥到了她兀自垂下的、暧昧不清的笑意。
“算了，”薄意朝着这双永远不会躲避自己的眼睛认命，“你看上去心情不错，想来也不会跟一个孩子一般计较。”
“她能耐可大着，”程熙不置可否，对叶绒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赞赏，“监管局那个大染缸里，能完完全全走出自己一条道路的研究者，本就已经足够罕见。”
“我可没有对珍稀人类下手的意思。”
“当着她的面你怎么不这么说？”薄意勉强懂了一下她的想法，给人捏着肩膀往浴室的方向推，说：“热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继续站在门口说下去，你这身上的温度可就要彻底凉透了。”
“我不会生病，”程熙声线有一种自带的冷淡，侧目看薄意时，却像是被烟染过，有一点静态的哑，“与其想着用这样的方式温暖我的□□，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对待我的心。”
“你今天跟我承诺的……”
“我知道了！”薄意脸色微红，肉眼可见的羞恼起来，“你还是快进去吧……”
程熙挑眉：“你这么急？那可以一起。”
薄意：“……”
薄意垂下视线，再一次避开了撩起心火的滚烫热源。
“我不会言而无信的，真的。”
程熙于是又闷笑了一声。
将要入夏的夜晚，暧昧气息也像是蔓延开来的水蒸气一般，缓缓升温。
薄意坐在床沿，心跳像是要突破阈值，直到里面水声停歇，朦胧露出一道窈窕影子来。
她开始感觉口干舌燥了，忍不住拽了拽身上藏匿着无数巧思的黑色衬衫，细小的缝隙里，白皙肤色如一捧晃来晃去的月光，若隐若现。
“等久了？”
一只手从后面来，捂住了她的眼睛。
程熙想要隐秘行踪的时候，鲜有人能够发觉，薄意本该是其中一个，奈何她现在所有心思都浮沉在海里，根本抽不出空闲注意身边人。
“监管者大人，警惕心有所下降哦？”
“别闹了，”薄意脸颊发烫，只觉得那一声“监管者大人”就好似放入水中的饵料，大喇喇毫不遮掩，“在这里，哪有人能够伤害我。”
“我该为你的信任感到荣幸吗？”程熙跪坐在她身后，还沾着水汽的手丝毫不老实，顺着衬衫的边缘就摸了上去，脑袋枕在她肩上，言语间满是醉人的笑意，“我以为不会有看到你穿上它的这一天。”
“你到底看的都是些什么书……真是学坏了，”薄意放轻了动作，也侧目看着她，容忍对方肆意在嘴唇上落下一个吻。
意外的，不含欲色，倒像是对待什么值得珍而视之的宝物，程熙的动作很轻，伸出的手摩挲在下颌骨上，甚至有些温柔。
伟大的天灾宿主像是找到了树干的藤蔓，将枝干环绕着树干攀附上去，吞咽了她的声响，又体贴的，留下一道道柔软的呼吸。
夜还很长。
……
第二日，薄意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彼时程熙已经在楼下督促小玫瑰准备好了早餐，像是掐准了时间似的，懒散着脚步走到了薄意身侧。
薄意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声音压的很低：“怎么睡到这个时候了……？”
“哦，我昨晚放了点安眠香，”程熙不羞于承认这点小手段，指尖扣了扣床沿，慢条斯理道：“有些事情，还是你不在的时候比较好处理。”
薄意看向她，“这就要厌倦了？”
“不，你在的话，太影响我的判断了。”
“……就站着不说话也不行？”
“不行，我能分辨出你的呼吸。”
薄意：“……”
薄意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不知是笑还是无奈，总之彻底没招了。
“不要用这样的腔调说情话啊……”
“？”程熙干脆踢开鞋子躺上床，也不介意，隔着一层薄薄的被子精准搂住了她的腰，“这应该只能算是实话。”
“要是情话这么平常，那‘我爱你’又得占据何种地位？”
薄意耳根子粘上她呼吸的热气，声音闷的像是沉在一处只有风吹动的湖里，“你还是不要在看那些书了。”
已经完全能够优秀生毕业了啊！
人类总是含蓄，少有将“我爱你”这样直白挂在嘴边的时候，何况她们相识相偎的时间也早就不是一张薄薄的纸片，它们堆在一起怕是能再隔出一个人形的距离来。
七年之痒。
在她们身上，倒像是一片垂落的羽毛，撩起的只有相互靠近的心。
“虽然很想抱着你再睡一会，但今天不算是时候，”程熙靠在她耳边说话，从背后看，完全是一个极度占有的姿势，将人牢牢按在了怀里，“有客人要来。”
“客人？”薄意眼睛都清醒了几分，对这个词从程熙嘴里说出来感到十足的费解，“你的客人？我也认识吗？是监管局的人？”
“我们的客人，你当然也认识，”程熙借力将人从床上抱起来，说：“是林家那对姐妹。”
“之前说过的，事情解决后会带你去她们家见面，但刚抢了人，再加上这次动静闹得不小，怕是早就被盯上了，”程熙素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那些人，说：“那个愚蠢的研究员倒不是什么值得惦记的角色，但显然，蠢货不知这么一个。”
她模糊林芝记忆时，在小姑娘身上留了些浅淡的印记，印记随着时间的流逝消散的差不多了，某些难以忽视的异样却传达了过来。
李游再怎么愚蠢，能闹这么久，也总会有在背后撑腰的人。
程熙想，她的薄意心软，那她就该在背后多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待会把这个拿给她们，”程熙伸手，从袖中落出两个星星一样的护身符，一个蓝一个紫，碰在一起还落了一声脆响。
薄意逐渐转过弯来了，垂眸看着两个小巧的星星，脑子里想了很多话，最后说出来的只有一句。
“……你看了那封信？”
蓝紫色的星星，在林芝的感谢信中，是用来指代她们的符号，只落在边边角角处，一笔带过，并不显眼。
“嗯，”程熙点了点头，理所当然，“你当时很不高兴，我总该知道是为什么。”
薄意垂手，撑在她张开的掌心，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那件事，我未必是对的。”
程熙已经付出了精力，帮她承担了她应该接受的代价……只是一封感谢信而已，她本来就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去要求这位最大的功臣一定要接受。
看与不看，都不应当被指责，更不能是一个需要被改正的“错误”。
薄意抿了抿唇，情绪很明显落了下去，她叹气道：“那时候的我也太冲动了，很抱歉，我的态度最后还是影响了你的行为。”
“？”程熙淡淡扣出一个问号。
她安静看向薄意的表情，捕捉到那一丝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歉疚之后，心里的迷茫更甚。
程熙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养了一只皮毛柔软却容易打结的小猫，薄意太会给自己招揽不必要的责任了，也太过苛责自己，让她心疼。
“你不需要是对的，”程熙掰过她的脸，一字一顿，将话语表述得很清晰，“是我想让你高兴，这本来就无关乎对与错。”
柔软的小猫再一次露出了湿漉漉的眼睛。
在少有情绪涉足的过去，这些漂亮的像是刚从云端摘下来的话，旁人一句也没对她说过。
……原来是这种感觉。
薄意捏捏她的指尖，只觉得自己被泡进了一个蜜罐里……而她甘愿为此沉沦。
“现在你也变得油嘴滑舌了，”薄意学着她的样子，主动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尖，眉眼弯弯，“以前的我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
纷乱的记忆砸在她身上，随着时间的安抚汇聚成小小的溪流，却每每因为程熙的一句话而腾起浪花来。
……或许那些记忆本就是因为程熙才值得存在的东西也不一定呢？
薄意哂笑，自顾自将自己从她的怀中脱离出来，站起身穿好鞋，又扭头过去，俯首按下一个吻。
阳光借着风穿过她每一根发丝，程熙安静仰头，血色眸子就像是定格的画框，夹杂在明暗之间，只邀请了一个身影入住。
程熙扬起声调：“这是奖励？”
薄意看着她，轻声说：“不，这是‘爱’。”
[害羞][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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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你用什么来定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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