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严峻

在这份申请书的旁边,还有延期通知书,和她们拿过来的是同一个类型。

陈暮戈拾起来看,朱艺琢见她停下也凑过来,两人一目十行地看完了。

这是第五次延期审理的通知书。

去年五月发生的盗窃案,七月治安部调查完毕移送司法部,司法部下设的法院本应在一个月内做好材料开庭审理,但是却屡次延期到了现在九月份。

陈暮戈又转身翻了翻她搬过来的文件,也大多是延期了五六次,甚至有七八次的。

这事情非常不合程序。

司法部下设是检察院和法院,也就是俗称的两院。

在她们实习的地方直接就建在一块地方,一个建筑群在左边,一个建筑群在右边。

法院工作出了纰漏的话,检察院就要反映和提醒,提起公益诉讼来规范。

现下是怎么回事?

暂且不说这对个案严重违规的处理方式,单说这一间库房居然是两院混用的就足够震惊。

各部门之间受理的案件信息直接暴露在能够进入库房的所有人面前。

涉及案件信息、个人**、承办人员等至关重要的保密资料一旦泄露,贿赂徇私等危害司法公平正义的行为就会在暗处滋生。

尽管她们是临时过来实习,也拿到了厚厚一本的纪律规章。

宝蓝色封面的大部头,沉甸甸一本,重得单手拿不起来,现在还在沙发上放着——临时过来没有多余的工位给她们,就只能在低矮的茶几办公。

章程里明确规定,涉案保密材料不再需要之后得先用碎纸机进行初步处理,然后交由专门的人员集中处理。

由于个人疏忽对案件造成不良影响的,按照后果严重程度处罚,最低是记过,上不封顶。

两人进去得有三四分钟了,外边大爷有些奇怪。

若是放在之前他动动手指调监控就知道什么情况了,只是里边的老式摄像头早就坏了,也没有人来修,那个监控分屏只剩一片漆黑。

又要起身吗?

先问一句吧。

大爷在吵吵嚷嚷的视频音里扯着嗓子问道:“怎么放了这么久?”

朱艺琢用力推了推摇摇欲坠的文件堆,一时半堆东西都往下滑,挡住了出去的路。

然后她大声回道:“我们往里进的时候发生‘山体滑坡’了,出不去,刚刚叫你也不应!”

得抓紧时间了。

陈暮戈用力地推了推带过来的文件,很快就堵塞了勉强维持的小路。

外边传来椅子脚和地板摩擦的声音。

这联名申请文件签名签了三页纸,折起来也很显眼,不好直接带走。

她略一犹豫,打开脑内频道即时直播录制功能,将联合申请表上的内容记录下来。

刚刚录完她抬头就对上了眉头紧皱的大爷。

房间里已经一片狼藉。

成堆的文件间本来勉强维持的平衡已经被打破,以排三倒海之势迅猛地把边界推到了门口处。

两个人确实是被困在里面了。

大爷很是不耐烦道:“踩着文件出来就行!你们自己收拾烂摊子,清一条路出来!”

陈暮戈故意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跨大步子一踩。

本来文件堆的结构就不稳当,又都是光滑的A4打印纸,纸张间的摩擦力很小,一条腿刚踩上去脚下的文件就滑出了好几厘米。

陈暮戈挥着着手臂维持平衡,身体晃动了好一会,差点没摔进文件堆里。

大爷看着两人,心里已经下了定论了。

又是那种笨手笨脚的实习生。

大概是为了刷履历过来的,只是这种一般都有些关系,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于是他缓了语气道:“小心点,等会就把门口清出来算了。”

说罢转身离去,回到同步着监控录像的电脑前接着刷视频。

陈暮戈和朱艺琢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了。

回去时前辈并没有询问,还是不断地让她们送东西。

量大得像清仓。

等到两人下班出了大门,一下子就瘫软下来了,在路边设置的长椅上直喘气。

明天胳膊腿肯定会酸痛了。

两人歇了半小时,终于恢复了一些精力,转而打车去找同心工会。

只是按照搜索到的帖子里写的地点找到的时候,朱红色的大门紧闭,连工会的大字招牌都揭下来了。

陈暮戈不明所以,去问了旁边开小卖部的奶奶。

店面虽小五脏俱全,零食码放整齐,木架子上一点灰尘都不见。

看起来东西又卫生又好吃。

她们顺便买了一小堆的零食,抱着满怀的辣条、鸭爪、魔芋爽和火腿肠问起了工会的事情。

奶奶勾着背一边整理零食一边回陈暮戈的问题:“那不是前几个月有个政策嘛。”

“说这种私人的工会会出乱子,政府一说不合法大家也不敢做下去了,也就关门了。”

陈暮戈按着她的描述找到了源头文件。

《工会乱象整治之暂行条例》,算是行政法规,在网上一搜就出来了相关报道。

于是点进去仔细阅读。

“近日针对工会滋扰正常行政司法活动、破坏当地的经济社会生活秩序的乱象,治安部和司法部联合开展调查,发现工会内部存在资金流通过密、非议国家管理机关、纠结工人聚众寻衅滋事等问题。”

“针对假借工会之皮实为发展黑恶势力的情况,治安部经表决颁布暂行条例。”

“禁止私人建立、组织、加入或开展与工会有关活动……”

线索到这儿就断了。

两人打车回到了住处,一进去放好东西就想往沙发上瘫。

沙发填充物非常柔软,躺在上面像睡在云朵里一样,软绵绵地托着躯干。

进到客厅却发现叶彩彩和赵梓燃早已经睡在上面了,旁边放着自己的书包,身边还有部手机。

于是便放慢了脚步。

房间装满了夕阳的余晖,为沉沉睡去的人盖上了一层暖被。

一合眼一睁开,天已经大亮了。

叶彩彩挣扎着去看了眼手机,然后推了推赵梓燃:“我们访谈快迟到了!”

赵梓燃惊醒了,还没清醒过来,含糊不清地重复:“访谈,迟,迟访,吃饭……”

两人一阵兵荒马乱地收拾,上了早就等着的车。

楚妍萱实在不敢逃,只有他俩溜了。

约在了相亲角,卡点应该能到。

还没到场地,赵梓燃的手机传来了消息的提示音。

赵梓燃惊道:“啊?”

他找的那个男生代到被管理秩序的老师抓到了,作为缺勤处罚直接在期末成绩上扣五分。

这个点不是刚刚开始彩排吗?

怎么就露馅了?

满腹的疑问很快就在战地记者楚妍萱传过来的照片里得到了答案。

一群肤色匀净的学生里,混进来个小麦色皮肤的高大体育生,简直像是一群白色绵羊里混进了一只黑山羊。

又由于大家的不熟悉,空了一块出来,他就那么呆愣愣地站在人群中间,连校徽也别歪了。

在人群的这只呆头鹅被管理的老师拉出来了。

赵梓燃浏览着照片,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软软地倒在了座椅上。

“本来就不会写,还要倒扣我的分数,到时候不会只有我要补考吧?”

“天天被人拒绝,我真想回高中背书休息一下,我高考都没这么苦过……”

“我再也不做赌狗了……”

叶彩彩不知道如何安慰,试图补救道 :“小组里还有贡献值打分的,你别着急啊!”

“到时候我跟胡益说你是小组里的顶梁柱,你是全小组的希望,没有你小组会失去前进的方向!”

“让他给你打最高分!让他给你打满分!”

赵梓燃终于有了些反应,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我要当第一……”

叶彩彩斩钉截铁道:“于情于理都是第一,你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你是名副其实、众望所归!”

赵梓燃终于提起了精神,开始在访谈前阅读提问的材料,做访谈前最后的准备。

窗外是在绿化带里伸展枝叶的罗汉松,一簇簇的窄叶里深绿和嫩绿交错,在亮面和暗面之上又添了几分对比。

陈暮戈和朱艺琢在窗子旁边的茶几苦哈哈地分类着邮寄过来的文书材料。

简单的纯白色信封、经典的牛皮纸信封都不少,最多的还是委托快递公司寄过来的,统一用质地较硬的纸张做缓冲,还有放在正中间的公司商标。

寄过来的东西太多了,去拿的时候要用小推车推回来。

光是把所有信封里的东西都基本完好地拆出来就得花上小半天。

陈暮戈用美工刀小心翼翼地划开了封口,从里面取出来一份申请书。

正是她们昨天注意到的那个案子的当事人之一——为国房地产所欠薪的农民工写来的。

“尊敬的司法部工作人员,十分抱歉占用您宝贵的时间,望您海涵……”

“我的新水一万三千块还没有得到偿还,家里两个孩子要念书,又要养老人,实在是揭不开锅。由此写信请求法院可以尽快开庭审理。”

值得注意的是,他把“薪”写成了“新”。

这足以说明写信者的文化水平不高。

但是他前面的文字语句通顺,用词礼貌且符合语境。

陈暮戈心下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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