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暂行条例里面规定的可是“任何”。
所以蹭热度发动态的、教人们辨别真伪的、用这事做段子谈资的、关注和点赞了相关动态的,无一例外都要抓进去。
两党对此十分重视,合伙组了一个临时机构来专门推进,名字叫“扫浊运动管理会”,一致团结向民众展示他们对这种危害国家政权的行为的坚决态度和雷霆手段。
此次运动的两位指挥长——司国和吴勤正在排列警力。
作为网络犯罪,犯罪分子分散在全国各地,想要全部抓捕需要在有限的资源下认真排布。
他们作为两党的代表,又要额外地保护自家的大本营,由此兵力排布呈现了整体分散、局部聚集的特点。
司国把好几队精锐调到了为民党党派总机构附近,对面的默契地同步排布,两人都对这个安排保持了沉默。
很快就布置下去了。
作为部署警力较多的爱民党党政中心所在地——槐阳立刻发生了变化。
街道上到处都是闪着红蓝光、开着警示鸣声的警车,穿梭在整个槐阳,在高楼大厦之中游走。
到了目的地就开门下车,拿着警察证一路顺畅无阻地进去了一家有名的上市公司的办公楼。
警察看了看任务信息,高声道:“谁是李嘉宇?”
大家被这样的阵仗吓到了。
警察们穿着全套迷彩服和防弹背心,,战术腰带上别着弹夹,手里拿着一把机枪。
难道一直以来和他们和平相处的同事居然是什么连环杀人犯?
还是重大刑事案件的嫌疑人?
串通外国、泄露国家一级保密信息的间谍?
经理在办公室里好端端地喝着大红袍,捏着杯子悠哉悠哉地盯着茶叶在杯中飘摇的时候,助理满脸慌张进来了:“李经理!外边来了一群警察,装备精锐得不像一般警察,怕是要出事了!”
李经理手一抖,摔碎了一个青花山水茶杯。
他抹了把汗出去了,笑得快看不见眼睛:“警官,我们这是正经公司,收人都要无犯罪记录的,怕是有什么误会。”
为首的并不与他废话,只是命令道:“李嘉宇,带过来。”
李经理手心直冒汗,面上好端端地陪着笑,叫人上去会议室把正在开会的李嘉宇带下来了。
警察们立刻将其按倒在地,上了手铐往外押送。
李嘉宇吓得腿都软了,没有力气挣扎但一直在喊叫:“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抓我!”
助理从后边取了厚厚的几沓钞票,看见那警察公事公办的样子,不敢按着经理的吩咐去同警官讲,在忙着抓人的时候,他走后门绕了一圈把钱给了开警车的司机。
李经理看着人被押送走了,心底发慌。
稍微有些丑闻这公司分部也不用干了。
助理空着手回来了,呆呆道:“司机说,这个是因为给那些宣传地下组织的动态博文点赞关注才被抓去的。”
“光是今天这一个小分队,就要抓不下百人,所以他们都不愿意废话。”
李经理立刻上报,上午被抓了人,下午就开了全体会议。
要求全体成员到营业厅调取历史浏览纪录和点赞纪录,一周之内将点赞了相关消息的员工解雇。
顶头老板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怒火:“现在上班才几个小时,分公司和总公司就被抓了七十六个人!”
“警察大摇大摆地进出,外边围了一群人在看,网上还有人各种恶意揣测,说我们公司造假被抓,股票价格都腰斩了!”
“不要因为那些害群之马拖累了整个公司!”
顶头老板头疼的不只是股价的缩水,还有股东对他经营管理能力的否定。
现在开了员工大会,等会就会无缝衔接开股东大会。
现在不要求员工,等会就拿不出交代来。
这样的情景发生在全国各地。
抓了一个人,背后的家庭就会受影响,妻子儿女、父母兄妹不少在看守所门前喊冤,只是被安保的电棍又赶了回去。
扫浊运动只进行了一天,管理会就要晚上召开紧急会议了。
司国看着报告,眉头紧蹙:“现在我们在全国范围内已经抓了一万六千多人,但是还只是网络部那边汇总的名单的百分之一。”
“我们眼下最致命的问题就是:监狱和看守所全都满了,爆满。”
罪犯要在监狱里服刑,犯罪嫌疑人要在看守所里等待开庭。
之前的监狱设置适应不了人口增长的变化,在二十年前更新过一次,容纳量加了一千,足有三千人的容量。
只是随着推迟开庭成为普遍现象,甚至三推四推,部分看守所旧人不清、新人又进,实在是难以容纳,便转了一部分提前进监狱。
两者的房间设置只能说是勉强容纳,偶尔有些盈余。
今天乍一进来如此大量的新人,他们不得不安排两个人挤一张床,又在两张上下铺之间的过道另放席被睡人。
这样的情况下有些本身就床位紧张的还得三个人睡一张床才算有着落。
由于床位、卫生之类的问题,今天刚进去三个小时,摩擦斗殴就发生了两百多起。
这还是闹到民警面前的,没有到明面上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要是再继续运动下去,只怕是要将床位排成*鸟驿站的快递架才塞得下去。
床位是问题,基础设施也是问题,单拿厕所来说就已经跟不上了。
扩建又需要时间和金钱,经费的申请、管道的铺设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几位高管坐了大半夜也没有定论。
刚刚开了一个漂亮的头,交上去的报告得到了最高领导的认可,怎么也想不到居然在这些地方出了岔子。
接下来只能忍痛放弃绝大部分违法情节比较轻微的群体了。
只是就和他们说的绝不姑息有了冲突,又很掉面子。
于是想出来一个办法。
要发布一个居家服刑令,由监护人来实行,完成分派的劳动任务,严格实施看守所条例,定期检查饮食餐标是否合规、日常教育课程是否落实等等事务。
若是没有做到,就处以罚款、行政拘留之类的处分。
警察们忙碌地敲响紧闭的大门,或是在毫无反应的情况下将刚刚打印出来的服刑令塞进门缝,分发递送到每家每户。
剩下的人群昨天还在提心吊胆,今天就感觉重获了自由。
他们照常上班,照常大吃大喝,只是在检查组敲响家门时手脚麻利地把东西放进冰箱或是抽屉。
尽管掩饰手段拙劣,但是民警本身也不想带人走或是走流程来申请罚款处分。
前者是因为关押的地方已经人满为患,后者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申请又给自己繁重的工作加了一项。
于是仅仅是第二天晚上,网络上就开始了隐晦的狂欢。
名为“今天也没有进去”的打卡小组下面是热烈的讨论。
1楼:我还在家,感觉良好!现在感觉昨天怕得躲房间里哭的我自己是傻子
43楼:我已出街,感觉良好!大家伙好像都想庆祝一下没进去,夜市凌晨还全都是人,挤得我有点想回去吃外卖了
123楼:打卡~今天我妈觉得我被吓到了给我做了最爱吃的肘子,好香好香(流口水)
234楼:我昨天还说要和男友做亡命鸳鸯了,没想到今天还能出来过三周年纪念日,甚至人多得差点约不到位置
567楼:其实我叔叔是在监狱里做饭的,他们说监狱放不下了才停的,光是执行那一天就抓了上百号人进来,结果现在申请经费还没下来,我叔叔锅铲都抡冒烟了大家还是吃不饱饭
678楼:我,法外狂徒哈哈哈哈哈哈
789楼:每日打卡~说得很吓人结果也就是吓一下,真给我笑到了
一片祥和的帖子下边紧跟着的推荐词条就是“伸冤行动”。
这些没有进去的人在劫后余生地庆祝,已经进去的人和他们的家属却心生不满。
刘爱梅就是其中一个。
老公去得早,她做了几十年小学老师,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
儿子王家平在她的鼓励之下三次考公,最后好不容易考上了公务员。
孩子又孝顺又聪明,工作还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铁饭碗,于是母子成为了街坊邻居眼中令人羡慕的存在。
结果突然一个政策下来,她儿子进去了,看守所没了位置进了监狱。
刘爱梅挺了一辈子的脊梁被这变故压弯了,拿了存款找了好几层关系,终于能分到一个探视的机会。
一见到孩子心里拔凉。
瘦了,胡须拉茬,脸上还有一块青青紫紫的扁圆印子,像是被打了一拳。
监狱里头也有等级,也有压迫和欺辱。
民警管不过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事情的起因只是儿子点赞了一个小视频,没想到扯上了这样一摊事情。
刘爱梅愁得头发都白了。
工作丢了,儿子也过不好,她几十年的心血和努力就这样化为乌有。
更令人心寒的是,大把大把的人做得比她儿子都过分,公然地发布和讨论这些敏感信息,居然能够没事人一样地好好生活。
刘爱梅学着打字和运营,创建了“伸冤活动”的词条,在社交平台一字一字地打下来自己的质问:“为什么抓我家不抓他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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